赵峯琛这护犊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容置喙的语气让万欣和君华都被噎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赵峯琛不爱说面子话,这般直截了当地断了这两个贪心姐妹的心思,她们自是不肯的。

君华摔下碗筷,“好啊,那就是说,非要将此事闹大咯?我倒是不甚在意,就是不知道少帅有没有脸,丢这个人?”

她越说越愤怒,甚至到后来,直接开始砸桌上的碗筷。

仿佛还觉得自己是在湘王府,自己是那个人人敬仰的大格格。

这一声声的劈里啪啦地摔碗声,早就让屋内静若问针。

下人们屏气凝神,还没有谁敢在少帅面前这般摔筷子。

说来也是君华曾经作为格格时候的傲脾气使然,让她敢如此放肆。

不过,赵峯琛也的确不想和自己妻子的姐姐计较此事,他不希望徽仪受委屈,自然也不希望她丢了面子。

于是赵峯琛难得有耐心,放下碗筷。

回头看了一眼徽仪。

他的大手轻轻贴在徽仪的后背,安抚她,“别害怕,有我在。”

徽仪此时的情绪也很激动,有了些许的愤怒。

“大姐这话说得可真是招乐了,徽仪是我的夫人,夫妻本一体,我并不会感到丢人。”

“反而,我看大姐……”

“姐夫对你经济上很苛责吗?不然为何你会选择在我们徽仪这头又闹又作的非要榨出点油水呢?”

赵峯琛这毒舌的话语一说完,君华就愤怒地站起身。

“你,你你你……”

可偏偏就将她骂的什么话都说不出。

君华家那口子的确不如少帅有地位,家里过得紧紧巴巴,可却也容不得他人这么践踏。

“好啊,徽仪,你现在是长大了,心思野了,联合外人一起欺负你姐姐我?”

君华见说不过赵峯琛,便来找徽仪撒气。

她叉着腰不服气地走到了徽仪的身旁。

徽仪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君华揪住耳朵,一副要好好教训徽仪的模样。

这在过去儿时候,君华端着姐姐的架子,稍有不如意,就总是这样欺负徽仪。

可过去的徽仪只敢哭,哭完了去找花小五安慰。

如今的君华,一点也没变,她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徽仪也没变,是她可以随意欺负的小喽啰。

耳朵传来撕扯的疼痛。

然而这次的徽仪,早就不再是小时候了。

她一掌拍开君华的手,猛地站起身,一巴掌回敬给她,“够了大姐,你闹够没有?”

“溥忻死了,你们两个有过半点关心没有?只是想着钱钱钱,一门心思在钱眼里,家人对你们而言就是那么轻贱吗?”

“你们不是嫌我有了家产你们没有吗?”

“那好,那些田产我都捐给受苦的百姓,我们三个姐妹谁都没有,省得叫金钱分去了和气。”

这话一出,万欣顿时站起身,也跟着急了。

而此时被打懵了的君华,还在捂着脸,满脸愤怒和不可置信,“徽仪你……竟然敢打我……?”

她怎么可能接受过去在她面前低入尘埃的妹妹突然有朝一日,飞上枝头,还敢打她呢?

徽仪此时收回手,有些不知说什么。

打了大姐并非她本意,而是被逼急了,这下,倒是在别人面前闹笑话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赵峯琛。

赵峯琛却没什么异样的表情,反而很是骄傲一样,对着她笑了。

赵峯琛三两步走来,将徽仪挡在身后。

“我夫人连我都扇,打你算事吗?”

赵峯琛这句颇有些喜感却不失霸气的话语一出,屋内的下人都忍不住掩住嘴笑了。

同时众人也在感慨。

赵峯琛这夫妻二人原来私底下相处是这么一个模式啊。

徽仪格格竟然敢打少帅!

要说到底,还是少帅太宠溺格格了。

而君华被这说得,如同哑巴一般,想要发疯,却无能为力。

见场面稳下来些的万欣,此时开口准备和稀泥了。

“大姐,二姐,你们这是做什么,一家人怎么还如此分心了。”

“姐夫,你别见怪。”万欣这样说着,也不忘含情脉脉地看了赵峯琛一眼。

赵峯琛无语,这个女人不会好好说话吗?

徽仪此时看了一眼餐桌上的狼狈乱局,她喘了一口气,怀孕后,情绪起伏一大,心脏就难受。

她不得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手条件反射地微微扶住肚子,但又很快收了回去。

没人发现这点小小的异常包括赵峯琛。

可万欣,却见此眯了眯眼,也看了一眼徽仪的肚子。

“大家都别吵了。”

“大姐,刚刚是我不对,动手打了你,我们一家人,不该如此伤了和气。”

徽仪有些虚弱地说道。

万欣是个很聪明的小妹,她妩媚地冲着徽仪和赵峯琛笑了一下,连忙走去拉回还在生气的君华。

捏了捏她的手。

君华这才终于平稳了火气。

“徽仪姐姐,溥忻的事情我们并非就是如此冷漠,那是我们亲弟弟啊,伤心难过哪里比你差呢?实在是人都去了,我们不想再去伤感那些旧事了。”

万欣微微垂泪,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又动人的模样。

徽仪见此,也忍不住又心软了起来。

“家产的事情,我们也并非想要逼迫,只是你也知道的,你和姐夫二人家大业大的,而我和君华过得可就不如你了,就比如我,丈夫早逝,这日子哪里过得下去啊,呜呜呜。”

万欣说着拿起精绣的帕子擦了擦嘎巴掉落下来的眼泪,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眼又一次投向赵峯琛。

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

赵峯琛瘪嘴,干脆无语地转过头。

可徽仪听了这话,却共情了起来。

万欣和大姐君华不一样,并未欺负过她,虽然有时也会产生些争执,但都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

徽仪更加在乎血肉亲情,所以,对于万欣这个小妹妹,和待溥忻一样,她还是很疼惜的。

她拉过万欣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

“我刚刚也是说气话,家产的事情,我会找律师重新公正的,弟弟信任我才将家产转移给我,可我终归也不是这家唯一的女儿。”

“既然都是一家人,的确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徽仪不是圣母心肠,而是真心觉得,与弟弟留给她的那一百万美元比,湘王府的家产算不了什么。

若是姐姐妹妹想要,不如给了去,也省得给她留下骂名又将彼此闹得不愉快要好。

她本就是气不过这二人不关心溥忻,既然话都说开了,她也并非守财奴,非要这点家财。

听见此话,万欣和君华终于得意地笑了笑。

君华也像模像样地过来,拉住徽仪的手。

“妹妹,是姐姐刚刚莽撞了,你也别怪罪。”

徽仪自是不会去计较那些,也只是点点头。

这一场闹局也终将结束了。

徽仪也深深吸了一口气。

君华率先告别了,而万欣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在赵峯琛夫妇二人吃完饭,以及下人收拾完碗筷后,万欣依旧等着她们。

徽仪倒是有些意外。

“万欣,怎么了?”

万欣见此,立马可怜兮兮地走过去,拉住徽仪的袖子。

“姐姐,许久不见,我们姐妹二人都没有团聚过,湘王府冷清,溥忻刚走,我不想回那个伤心地,我可不可以在少帅府住下呢?”

徽仪认真地听着万欣的话。

觉得很有道理,也很心疼万欣这个妹妹。

难得她也惦记着去世的溥忻。

徽仪也是好久没有姐妹团聚了,于是自然温柔地点点头,“好,万欣就住下吧,算陪姐姐一段时间了。”

徽仪倒是答应得痛快,就是为难了身后的赵峯琛和素心二人。

这二人虽然神色各异,但都吐露出一种情绪,那就是排斥万欣的到来。

素心是觉得,这个万欣格格过去在湘王府里就爱背地里使坏,才不是什么好人,偏偏格格还挺喜欢她。

而赵峯琛,则是纯粹讨厌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而且自己的夫人还要被分走留给他的精力,去和这个姐妹相处。

这让他很不爽。

“对了,我住在这,姐夫没什么意见吧?”

万欣突然将话题扯到了赵峯琛身上。

她站在徽仪和赵峯琛的中间。

身子也随着话语微微倾斜到赵峯琛身上。

一副楚楚可怜的询问模样。

赵峯琛冷哼一声,“我介意的话,你就能不住吗?”

这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太欢迎万欣。

身后的素心没忍住捂嘴‘扑哧’一笑。

万欣也觉得自己面子被驳了,脸一阵请一阵白。

徽仪连忙用胳膊怼了一下赵峯琛。

“这么大人,和小女孩计较?”

赵峯琛不屑地低头看了一眼万欣。

就这,还小女孩?

不过赵峯琛也不想驳了自己夫人的面子,冷哼了一声也没说话。

万欣也就这样住在了少帅府里。

徽仪和赵峯琛回了房间。

一进屋了,夫妻二人便又不说话了。

赵峯琛没忍住寂寞,找了一个徽仪会刚兴趣的话题,打破了尴尬,“夫人真的要将家产分给那两个人?”

徽仪此时在卸妆,边用帕子擦脸,边回应道,“那些家财又不是价值连城的,溥忻留给我,相比也是觉得我会公平分配,才会这么做,我也不好昧着良心全部要了,更何况溥忻还给我留了一百万美金。”

赵峯琛听着这话,动作却微微停顿了下来。

“他给你留了一百万美金吗?”赵峯琛有些惊讶,倒不是这笔数字对他来说有多宏大,而是觉得,溥忻对这个姐姐实在过分慷慨了。

这其中,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徽仪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于是点点头,“对。”

赵峯琛皱着眉,仔细思考了一会。

无果。

他也没多想,或许,溥忻真的很疼惜自己这个姐姐吧。

这一点倒是令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徽仪,我是不是从来没给过你我的账户?”

徽仪看来他一眼,“没有啊。”

赵峯琛看着徽仪。

此时的她已经褪去了那身精致繁琐的旗袍,而是一身简单的墨蓝色睡裙,头发微微卷曲,洁白的皮肤如莲子般洁白,卸妆后,那张精致的小脸更加清新,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赵峯琛突然笑了。

高大威猛的身躯突然站起,一把将床旁的徽仪拉到了自己怀里。

徽仪被这么突然搂住有些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连忙拍打他,“干什么赵峯琛!”

赵峯琛没有回答,却是亲昵地低下头,亲了两下徽仪的唇角。

纯情却暧昧。

“我太难过了,我媳妇的第一笔大规模存款,竟然不是我给的。”

赵峯琛语气真的有些不爽。

徽仪被这话说得有些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只是想用力推开他,“谁给的都不如我自己赚得,溥忻的钱,我已经想好了,绝不会乱花,我要么那它做慈善要么就捐给有需要的人。”

徽仪并不爱钱,也不贪恋那些。

虽然有时候,她的确陷入经济苦难,但并不代表她就要昧着良心手下那样一大笔不属于她的东西。

赵峯琛没有让她轻易推开自己,反而揽着她腰部的手,收缩的更紧了些。

“没事夫人,那些钱你愿意怎么捐怎么捐,我的钱都属于你。”

他抱着徽仪,蹭了蹭她的小脸蛋,那模样喜欢的不得了。

可徽仪却躲开脸,语气不屑,“谁稀罕。”

对于徽仪的傲娇,赵峯琛并没有生气,反而更加感兴趣,他将徽仪拉到了**,抱着她。

“别不稀罕啊,你老公的,不就是你的?”

“我的好夫人嫁给我这半年里,都没有怎么好好享受,我赚钱,本就是为了给你花的,如果你不花,那我赚那么多,有什么意义?”

赵峯琛的话说得很真诚。

他这人说话语气通常都是有一种长官风范,说一不二又威严庄正,就连此时说起这种肉麻情话来,也是如此。

不过徽仪却觉得更加不屑。

他从过去就赚钱了,而他遇见徽仪也不过一年,过去赚钱,难道就是为了给她花?

“油嘴滑舌。”

徽仪也学着赵峯琛冷哼一声。

见怀里的夫人学自己,赵峯琛更加来劲了。

抱着徽仪也不肯松手,和袋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