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暗淡的瞳孔猛然放大,外公缓了几秒这才回神,“你是怎么猜到的?”
唐轶婂没有要瞒着他的意思,她坐在那里,声音放低,“不是我猜的,是美腰无意间听到了您说话,这才告诉我的。”
“所以这也是你回来看我最后一眼的原因吧。”
“是一部分原因,不过我妈妈终归是你养大的,这份恩情在,我也会替她送您最后一程的。”
外公深呼一口气,眼神飘忽到窗外。
这个夜太安静,小县城人口本就没有多少,所以医院的病人也不多,整整一层的病房也就屈指可数的几个病人。
夜深人静,外公的呼吸都觉得格外的沉重。
几秒过后,外公轻轻开口,“没错,你母亲不是我的孩子,而是你母亲嫁过来的时候就怀的……”
外公家里三代都是敦厚的庄稼汉,家里孩子多,娶媳妇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尤其是到了外公这个最小的儿子,那就更没戏了。
直到有一天外公在河边救了一个落水的女人,而女人醒后却失忆了,就一直借住在外公家里。
当时外公应该是对外婆一见钟情,两人也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成亲一个月后,外婆查出了身孕,外公原本特别高兴,可医生说外婆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他们成亲才一个月,那外婆肚子里两个多月的孩子必然不是外公的。他们还因为这件事大吵一架,不过最后外公为了外婆还是决定接受这个孩子。
“我知道你母亲没有错,她从小就听话懂事,学习好也是最孝顺的。可我的心里始终有一道坎,就是过不去,这才会不待见你母亲的。是我的错,既然接受了她,就不该差别对待的。”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妈妈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父亲唯独不爱她。
唐轶婂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尤其是想到逢年过节妈妈总是以泪洗面的模样,她就揪心。
“我妈妈到死都不知道,她最敬重的父亲为什么偏偏不喜欢她。”
外公深呼一口气,他似乎也再后悔,“是我错了。”
这时,病房外停留了许久的脚步悄然离去,一切像是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问出了唐轶婂心里想问的,她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外公,外婆最后她也没有恢复记忆吗?”
“她说她什么都没想起来,但我知道,她想起来了。我们是夫妻,她的一举一动,一丝丝变化又怎么能瞒得过我,不过,我也始终没说破,或许也是害怕,怕她不再属于我。”
爱情里,谁人都是自私的。
外公怕她想起曾经,怕她会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可外婆为了外公,装了一辈子,她也是爱外公的吧。
“连城。”
“嗯?”
外公看向她,一字一句的说,“你外婆说,她这辈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去一趟连城,婂婂,连城里有她的遗憾。”
所以,她的亲外公很有可能是生活在连城?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外公也是真的累了,他让唐轶婂帮他拿来镇痛片,吃过药后,他就睡了过去。
而唐轶婂在这孤寂的夜毫无睡意,她看着窗外的星辰脑补了一段外婆的恩怨情仇。
最后唐轶婂将思绪定格在连城,南方一座很有名气的历史都城,或许有机会,她也可以去看看。
美腰是凌晨醒的,她看唐轶婂还在熬着,满心愧疚。催促着唐轶婂快去睡一觉,再熬下去黑眼圈都可以当国宝了。
这么坐了一夜,唐轶婂也是真的有点累了,她就随便去找了一个空病房躺一会儿。
不知不觉,很快进入梦乡,她睡得很沉,这一觉直接睡到被争吵声扰醒。
揉着朦胧的睡眼,唐轶婂起身,出门一看就见到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然后双方女人去拉架。
二姨夫她昨天刚见过,那和二姨夫打在一起这位应该就是翠竹小姨的老公了。
这俩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唐轶婂才懒得去管。她也不想看热闹,索性回去继续休息。
最后,两个人似乎都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就作罢了。
唐轶婂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刚要睡着,朦胧中门板被人直接推开,接着,就是拳脚相向的声音,以及女人的哀嚎声。
“啊……”
“喊喊喊,你想让你们家亲戚都知道你被打的事儿?你不是最好面子了吗?在这次又不怕丢人了?”
男人抓起女人的头发将她的脸砸在墙上,如此屈辱的殴打,女人也只敢咬碎了牙一声不吭。
男人心情不顺,他高举着拳头准备抡下去好好发泄一番,就在拳头即将落下的时候,男人的手腕被硬生生的握住。
他挑眉回身子,就看见了唐轶婂的那张脸,“没想到这病房有人呀,不过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病房是多人间,唐轶婂躺在最里面的一张**,每个床中间遮挡的帘子也拉上一半,男人这才没看见病房里的人。
唐轶婂捏着男人的手腕,脸色无比阴沉,“你的闲事,我管定了。”
她用力一扭,男人的手腕扭到了人类极限,疼的他龇牙咧嘴。唐轶婂才不惯着他,一脚将他踹出病房。
男人踉跄了几步靠到走廊的墙上,发起狠的怒视着唐轶绵,“贱货,老子今天不收拾你,就不叫胡铁军。”
他捏紧拳头朝着唐轶婂攻击,但唐轶绵毕竟是练过的,很轻松躲开他的进攻。男人继续挥拳,再次冲上来的时候唐轶婂对着他的胸口又是一脚。
动静闹得这么大,周围人都出来看热闹,二姨夫一看,“这不是胡铁军吗?怎么被打的像个孙子是的。”
沈文雅关注的是另一个,“打人的是大姨家那位吧。”
二姨目瞪口呆,“是她。”
二姨夫的嘴角抽搐几下,“幸好昨天及时收手,不然还不得被她打死。”
突然,从二姨夫身边冲过去一个少年,少年手举着一把水果刀,直接朝着唐轶婂刺了过去。
唐轶婂没注意到有人背后偷袭,等她回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结实的怀抱护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