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色一冷,沉吟道:“我去看看。”

霍家庄园大门口,我刚从车上下来,就听见温兰尖锐刺耳的吵闹声从门外传来。

“别碰我!我要见安姨,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是温家大小姐,安姨最疼我了,她不可能不见我的,一定是沈曦月那个贱人让你们故意拦着我是不是?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

她越骂越难听,隔着大门,几个保镖面无表情瞪着她。

“温兰。”

我在管家几人的陪同下缓缓走近。

温兰眸光望来时,神色骤变,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撕碎了我。

“沈曦月,你个贱人,这里是霍家,安姨才是这里的女主人,我从小到大来去自如,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不让我进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温兰,你是真不知道原因吗?”

我不由好奇她哪来的自信,她母亲做了那样的事,霍母还能待见她。

除非她到现在还对琴晚的事一无所知。

可她不是知道琴晚被抓才回国的吗?

温兰愣了下后理直气壮:“我妈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霍家的事,我是无辜的。”

我不由哑口,琴晚知道会不会被她气死。

原以为她是来找霍母替她妈求情的,现在看来,是急着来撇清关系的。

“你走吧,霍家不让你进门的原因,你还是去问问你妈吧,她脑子比你清醒。”

“温兰,没有谁是傻子,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在这吵是没用的。”

我语气冷冽,“你不走的话也可以,正好让警察过来带你去见你妈。”

温兰眸底淬满了恨意瞪着我:

“沈曦月,你少在这狐假虎威!以为怀了阿宸的孩子就能坐稳霍太太的位子?你别做梦了!”

见我面不改色,她忽而诡异一笑:

“我这次出国,发现了一件特别好玩的事,你想不想知道?跟阿宸有关的。”

“谢谢,我并不想知道。”

我面色冷然,心底却莫名的生出一丝不安。

或许是怀孕了心思敏感,又或许是女人天生的直觉。

转身走出两步,温兰得意的笑声在身后传来:

“沈曦月,你会后悔的,我等着看你哭的时候,真以为阿宸只爱你一个啊,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个备胎而已,就连你的孩子也是。”

我心口一紧,脑子嗡了下,脚步不由加快上了车。

哪怕告诉自己,温兰的话不可信,可我到底还是受了些影响。

就连回屋后跟时远几人电话讨论新工作室开业的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只有我自己最清楚,对霍炎宸在国外的过往,始终还有根刺扎在心底,譬如那个不知名的学姐。

霍父最初反对我俩在一起时,明显是故意让我知道这位学姐的存在。

我相信霍父并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可哪怕我有意试探霍炎宸时,他都只字未提,只说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

我当时想的是,就算他曾经真的喜欢那位学姐,也没什么,毕竟最终跟他在一起的人是我。

更何况我自己还有婚史呢,又怎么能要求他以前是一张白纸呢?

可现在,温兰的话明显还有别的什么……

越想,心越躁,我索性起身去楼下花园转转。

转了几圈,有佣人急步过来找我,说是霍母要见我。

讶异过后,我敛下愁绪去见霍母。

推门进去,霍母竟没在**躺着,落地窗被推开一条缝,米色窗帘随风摇摆,外面的小阳台上,坐着一道瘦削身影,出神地俯瞰整个庄园。

几天时间,霍母整个人瘦了一圈。

“伯母,您找我?”

看着她宁静柔弱的侧脸,我轻声细语。

虽然不知道她找我有什么事,但这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肯跟人说话,总归是好事。

“坐吧。”

长时间没开口,她声音略带沙哑。

我在她旁边的休息椅上坐下,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这才发现,远远的竟然隐约看到大门的方向。

不由恍了下神,我坐车去大门口见温兰,她见到了?

随即一想,距离太远,她应该也看不清门口的人是谁。

“你忘了换花。”

霍母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薄毯,眸光一直看着楼下,像是随口提醒我一句。

我这才想起,每天这个时间都会来她房间换几株新鲜的花,然后留下来跟她说话。

但今早因为温兰的突然出现搞得心绪不宁,给忘了。

我面带歉意:“抱歉,回头我就换。”

这下,她转过头,平静地看着我,说出口的话却有些讥讽的意味:

“才几天就装不下去了?”

慢了半拍我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说实话,除了无奈外还有些气恼。

“伯母,今天早上确实是有事耽误,我给忘了。”

“是吗。”

我深吸一口气,直白道:

“您应该也看到我去了门口一趟吧,原本不想跟您说的,怕您听了膈应,好不容易静养几天心情好点,又为了些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完全不值得。”

霍母看着我,没多问,只扯了下唇角:“那你现在又说?”

“因为我不想你误会我。”

四目相对,我不闪不避。

她微微挑眉:“所以,你宁愿让我心情不好,都不想破坏你这几天费心经营的好人设?”

我有些无奈:“随你怎么想吧,装的也好,费心讨好你也罢,总之我做的,都是我认为该做的。”

“虽说您不认同我和霍炎宸的婚姻,但我不能不把您当婆婆。”

说完,我舒坦了,她静默了。

良久后,她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抹浅笑,冷不防问道: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么多年我挺可笑的?”

“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反问。

她坐直身体,眼底有些好奇:“假话是什么?”

“您是挺可笑的,明明是琴晚造的孽,您不想着去惩罚她,找她出气,反倒在家里自我惩罚,搞自闭,让您老公和儿子跟着担心。”

我似笑非笑,她神情明显一愣,苦笑问:

“真话是什么?”

“真话就是……”

我顿住,眉眼流露出严肃:

“没什么可笑的,站在您的角度,被她蒙蔽这么多年,也算事出有因,您最大的错就是亲疏不分,太糊涂了。”

“是啊。”

她唇角的苦涩越扯越大,喃喃着:

“确实糊涂,不然又怎么会为了两个外人,把自己老公和儿子越推越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