斠也没注意看是谁的电话，她迷迷糊糊地接了。
“喂？”她揉了揉太阳穴，好不容易睁开眼睛。
屏幕上显示的，竟然是张妈。
张妈笑吟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太太，先生那条从意大利定制回来的长裤，您还记得放哪儿呢？”
一直以来，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宋一念负责，包括陆钟笙的穿着。
以前每个工作日，都是由宋一念替他事先准备好了，他第二天醒后直接就可以穿上出门。
所以，她对陆钟笙的衣橱了若指掌。
“在左边衣橱呢，下边一整排都是定制西服。”
顿了顿，她又补充说，“你问他要哪款，意大利定制西服好几套，按色号由浅到深，由左到右排好了的。”
电话那边停顿片刻，张妈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极小心地问道：“太太，先生的服饰搭配我都不懂，要不您回来给先生选一款合适的？”
“我都睡了……”
宋一念忽然一顿，人瞬间清醒了。
搬进陆钟笙的家后，为了保持他原有的生活习惯，她并未动过他的专用衣橱。
也就是说，他自己的衣物放在哪里，他是最清楚的。
宋一念完全有理由认为，陆钟笙此时此刻，一定就在张妈的身边。
说不定他就站在张妈身边指手画脚，教她如何说辞。
“他自己的衣服，怎么搭配他最清楚，你让他自己选。”她没好气地说完，就要直接挂电话。
张妈出声说：“太太，求您帮帮忙了，先生要加班，知道您今天不回家，这才让我帮忙拿些换洗的衣物。可是，平时先生的衣物都是您在负责，所以……您还是回家一趟吧？”
他真不在家？
宋一念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拿几件衣服而已，还要她亲自回家一趟，也太会折腾人了。
她揉了揉眉心，说：“张妈，我真的睡了，你看着给他选几套颜色差不多的吧。”
宋一念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关掉屏幕之前，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钟。
才凌晨一点，顿时给气笑了。
深更半夜不睡觉，麻烦张妈打电话吵醒她，就为了选那么几套衣服，陆钟笙是不是觉得她好欺负？
他不睡，她还得睡，肚子里的宝宝还得睡呢！
与此同时，电话另一端。
张妈见宋一念挂了电话，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说：“先生，太太说她困了，您看……还是别打电话了吧？”
陆钟笙的脸色黑沉得厉害，薄唇紧抿着，半晌才说：“再给她打，就说家里漏水了。”
家里漏水了不应该找修理工吗，找太太顶什么用呢？先生您这理由找得可真是冠冕堂皇……只怕太太她不信啊。
张妈为难地看着陆钟笙，他绷紧着脸，右手下意识地攥紧，这个动作导致他手心里的伤口被拉扯得极痛。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理由。
“那你打电话给她，就说我的手伤口开裂了，让她帮我回来拿药。”
为了骗宋一念回家，陆钟笙真是绞尽了脑汁。
这个理由似乎还算合理，张妈点了点头，给宋一念再打过去。
……
宋一念刚眯了一阵，又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
她实在是太困了，好一会儿才接了电话。
“喂，又干什么？”口吻有些不耐。
张妈说：“太太，我随便找了几套衣服。不过，先生刚才说他的伤口开裂了，需要换药，必须您去。您看……还是您亲自回家拿一下药吧？”
宋一念平时不骂人的，但眼下真是忍不住想骂人了。
陆钟笙一定就在张妈身边，正想方设想让她回家呢。
“张妈，别装了，把电话给他吧。”她揉着眉心，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张妈愣了愣，心头咯噔一跳，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宋一念拆穿了。
“太太……我，先生他……”
“给他吧，我来跟他说。”
张妈叹了一口气，是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去了，只好把手机给了陆钟笙。
“先生，太太要跟您通话。”
陆钟笙沉默了两秒，到底还是接了电话。
“喂？”
他刚开口，电话另一端的女人直截了当地说：“陆钟笙，你是不是有神经病？凌晨一点不睡觉，给我打什么骚扰电话。”
骚扰电话？陆钟笙瞳孔地震。
“宋一念，我是你老公，我给你打电话是天经地义，算哪门子的骚扰？”陆钟笙冷笑着反问。
她在心里嗤了一声：亏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丢下她，去照顾杜思优。
需要她时哄着，态度好得像是嘴里灌了蜜糖。
不需要她时，弃她如敝屣。
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宋一念说：“陆钟笙，拜托你别再折磨我了好吗？我是真的困了。明天，等明天，我把你需要的所有东西全都罗列成清单之后，一并发给你。”
“折磨？”这个词令陆钟笙只觉心堵，压着怒意，说话也难听了些，“宋一念，你别不知好歹。”
宋一念的心脏狠狠一刺，双手捏紧，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怎么，他是觉得自己偶尔的一次关照，她还得感恩戴德一番？
知道他不在乎她，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眼里的自己竟是这般轻贱，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良久，她才重又开口道：“的确是我不知好歹，陆总的好，我无福消受。所以，你给我个痛快，尽快离婚吧。”
这样我们也好各走各的路，互不再干涉对方的生活。
说完这句话，鼻头又是一阵忍不住发酸。
听她再一次主动提及离婚，陆钟笙心中怒意翻滚，“你可别后悔！”
说完直接掐断了电话。
他接电话的时候按的免提键，刚才和宋一念之间的通话，一五一十全都传到了张妈耳朵里。
知道两个人最近在闹别扭，但没想过要闹到离婚的地步，这可吓坏了张妈。
“先生，您先别生气，还是跟太太好好谈一谈吧。她肯定是白天太累了，所以态度差了一点点，你多哄……”
“够了张妈，我不想再提她。”
陆钟笙打开衣橱，随手取了一套衣服换上之后，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先生，这么晚了您还要上哪儿去？”
不等她把话说完，陆钟笙就已经上了车。
只听见轰隆隆的一声响，车子如同离弦的箭，飞速驶离了湖边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