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念的脸色开始发白。

“不可能……”

杜思优再一次讥讽地笑道:“不相信的话,你大可以去钟鼎量子找刘嵩问个清楚。”

宋一念握紧包包的手,忍不住一抖。

“宋一念,有一件事你说对了,你说我之所以走到这一步,是因为我输给了你,所以不甘心。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甘心,我以为陆钟笙之所以抛弃我,是因为他爱上了你。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根本原因在于陆钟笙,他的世界压根没有那些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他自己!他太有野心了,他想要的东西太多太多。你以为时光集团这次的税务危机,仅仅只是因为他想要赢了国家体育馆这个项目吗?”

“……”宋一念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陆钟笙亲口承认过,他有野心,他想要赢国家体育馆这个项目!

现在杜思优提起,宋一念的心不禁直坠谷底。

难道他想要的,远不止是国家体育馆这个项目?

杜思优看着一脸苍白的宋一念,笑得疯狂。

“哈哈哈,宋一念,我不得不说,你真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单纯!”

她摇了摇头,似在嘲笑宋一念一般,残忍地道:

“陆钟笙根本就不爱你,他真正想要的,不只是毁掉时光集团,还有你的核心技术!”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一揪,原本就还没有痊愈的伤口,被生生拉扯开来。

“……什么技术?”

宋一念想反驳,可说出口的,只是一句虚弱无力且苍白匮乏的几个字罢了。

杜思优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又说出更残忍的话来。

“宋一念,你根本就不了解陆钟笙。他之所以没反对你在时光集团工作,不过是想一箭双雕。”

她愕然张嘴:“一箭双雕?”

杜思优笑了笑,继续:“留你在时光集团担任芯片设计师一职,待到时机成熟,时光集团出现危机,正好提出帮时光集团度过危机,要挟你拿出专利设计。啧啧啧,多么完美的计划啊,这不是一箭双雕,是什么?”

“我的专利设计?”

宋一念只觉得脑袋晕眩了一下,心脏咯噔漏跳了一下。

“你,你是说……”

“对,你的专利设计——朱雀。”

轰——

脑子突然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两年前,她参加C城第一届芯片设计大赛,靠自己的专利产品‘朱雀’获得了金奖。

她设计的‘朱雀’,是一套神经形态芯片。

它能集成和利用大脑的各种有用特性,包括内存计算、基于尖峰的信息处理、信号处理、抗噪性等等,在各方面都有非常杰出的表现。

在国内芯片设计申请量高居全球之首的当下,她当时设计的‘朱雀’仍能拿到金奖,可见含金量有多高。

杜思优见她表情恍然,继续说道:“听说,钟鼎量子正在研究新一代的实用性量子计算机,所需要用到的就是神经形态芯片。你的‘朱雀’,就是他的目标。”

“够了!”

宋一念怒喝一声,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结婚两年,他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朱雀’。杜思优,这些都只是你的臆测罢了!”

杜思优笑得阴森:“所以啊,这才是陆钟笙的可怕之处。你与他同床共眠两年,掏心掏肺待他,可他却掩藏自己的真正目的,只字未提一句。这样可怕的男人,你还不感到心寒吗?”

宋一念直摇头,只想伸手捂住杜思优的嘴。

“你,你骗我……”

杜思优哼了哼,撂下狠话,“你现在可以不信我,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陆钟笙只能瞒得住一时,瞒不了太久。等到时光集团被毁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骗你了。”

宋一念苍白着一张脸,仓皇跑出茶坊。

杜思优双手环抱,得意地看着她跑出去。

……

外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狂风大作。

天地之间的一切,似乎都被狂怒无端端摇摆着,接着巨大的雨点一颗一颗砸下来,落地有声。

只是转眼的功夫,那雨点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宋一念来的时候没有开车,这时候更不好打车,望着电光火石的黑夜,无助地抱紧了自己。

她浑身都被雨水淋透了,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她自己的泪水。

她在这狂风和暴雨中寸步难行,承受心中无法承受之痛。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线光亮。

一辆小奥迪停了下来,是苏姝。

苏姝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把雨伞,朝她大喊着:“念念?念念!”

她刚才听见宋一念接电话时,说出杜思优的名字,担心宋一念出事,便一路跟了过来。

也幸好她跟来了,否则,宋一念一个人在这种雨夜里行走,不知道多危险!

“快上车!”

她赶紧下了车,将宋一念接上了车。

宋一念恍恍惚惚地坐上了车,脑子里还是嗡嗡一片,什么都听不清,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气一般,呆怔地望着前方。

“念念,你到底怎么了?”

良久,宋一念才回过神来,望着苏姝无声地落泪。

“苏姝,能送我回家吗?”

“当然可以啦。”

开着车,苏姝不时望向后排座位上不住落泪的宋一念。

“念念,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杜思优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宋一念摇了摇头,不知道从何说起。

而且就算说了,苏姝也帮不了她。

苏姝还要照顾苏伯伯,就不要再给她增加多余的烦恼了。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湖边别墅的,宋一念回到家就直接上了二楼。

她把自己关在浴室里,浴缸的水温还没调好,就直接往里坐了下去。

全身泡在湿冷的浴缸里,刺激得她打了一个寒战。

她需要冷静思考今晚杜思优所说的一切,她需要说服自己,不要去相信杜思优说的那些话。

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

难怪当初陆钟笙愿意娶她,竟然是因为她对他而言,还有价值!

难怪她总觉得看不懂猜不透他,仅仅是因为,她真的不了解他!

而他在她面前演绎的那些深情和浪漫,全都是一场可笑的骗局!

只为了掩饰他暗藏于深处的野心!

宋一念悲痛欲绝,五脏六腑似乎都被灼烧着,她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有人冲了进来,抱着她大喊着。

可她听不清,什么都听不清,眼前是一片摸不到尽头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