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接过用红锦铺呈的盘子,看着上面晶莹闪亮的东西,满意的露出了笑容。
脚下跪伏的人小心的查看着我的脸色,在看到我微笑的那一刻,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放心的滴落下来。
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我直起身走下龙椅,来到这赵国使者的面前。
“你……很怕我?”我弯下身子,轻轻在他耳边吹气,他的汗却滴得更凶了。
“你这么怕我,我长得很丑么?”我有点难过的摇头,皇冠松动下来,青丝泻下,带着日珠月华的香气在空中幽曳。
“不,不……你好美……好美……”刚刚还那么害怕的人现在却着了魔似的站起来,竟然伸出手摸向我的发丝。
“是吗?我很漂亮?”我转身躲开他,他却如影随形的跟上。
“是的,你好漂亮,就是世间再美的万物也难及你的万一。”他捉住了我的一缕乌丝,反复的在手中摩搓。
“是吗?”我开心的笑了,拿出怀中的匕首,一刀砍掉他的双手,高兴的看他捂着手满地的翻滚,再向左右吩咐把今天给我梳头的人赐死,然后拿起盘中的礼物迫不及待的向未央宫深处奔去。
他一定会喜欢的。
他一定会高兴的夸我聪明,夸我美丽,还会说爱我。
我兴奋的在宫廊上如飞的跑着,暗红的衣袍和长发在风中飞舞,让所有看见的人失魂。
我是这样的美丽,这样的醉人。
他怎么会不爱我?他怎么能不爱我?
很快,我就见到了他。
他静静的躺在我的龙**,睡得正香。
长长的睫毛稍稍有点卷,头发也有些凌乱,眼睛自然的盍着,让我看不到他那比星辰更璀璨的双眸。
珍珠色的唇瓣有些泛白,上面有我的牙印;月白色的胸膛没有被被单掩住的地方,有青青紫紫的痕迹,那当然也是我留下的。
就这样看着他,甜甜的感觉已经在我的胸口弥漫。真好,他是我一个人的。
我伸出手轻轻点上他闭合的眼睑,夜空般的眸子应着我的动作张开,他的眼中有我的影子。
我退开一步,在床前轻盈的转了一个圈,拢拢头发期待的看他,“筝,我好看吗?我美吗?”
他笑着拉过我,把我搂在怀里,吻着我的发漩──我从没有见过比你更丑的人。你是妖怪,你是魔鬼。
听了他这话,我却笑了。
筝,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害羞。
总是不好意思说喜欢我。
“筝,你就会拿我开心。”我看着他,吻飘飘的落在他的唇上,“你爱我的,我知道。”
他一回手,拉住了我的头发,拽得我头皮发麻,“放心吧,我永远永远也不会爱上你这样的怪物。”
我翻身抬手,耳光准确的落在他的脸上,我为他的欺骗生气,“筝,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别扭。明明喜欢我,却装出不喜欢的样子让我难过。”
我拿出盘子里的东西给他看,“筝,你看,这是我特地让大哥从赵国送来的。是今天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可他只是淡淡的看我一眼,存心让我伤心,筝,你总是这么不听话。
拿在我手心里的,是赵国特产的千年寒冰,只有在雪峰的冰穴中才有。而我手中的这根,更是非比寻常。它长约三寸,有手臂粗细,通体碎玉般莹白无瑕,外面却有碎裂状参差不齐的小钩,就是放在火炉上烤,也决不会融化分毫。
我把它递到他眼前,耐心的征询他的意见,“你是要自己来呢?还是要我帮你?”
他却一句话也没有,只沉默的接过我手中的东西,掀开身上的被单,□□着身子,一点点的把手中的东西□□早已血肉模糊的地方。
早晨的微光隔着窗纱静静的透进来,点点滴滴的洒在他光滑却布满淤痕的胴体上,匀称的筋肉因为受不了难忍的疼痛而微微的**,原本粉色的唇已经咬做了胭脂色,鲜血正顺着昨晚我们**过的地方缓缓的流出。
痛,持续着,不仅仅是他的身体。
我站在旁边纹丝不动,直到他晕倒在我怀中。
冰凉的**滑下我的脸庞,我紧紧的拥着他把未完全进入的东西慢慢的推了进去。再一件一件的为他穿上衣袍。
里衣,中衣,外衣,披风……
每一件都是我亲自选来的衣料,亲手为他设计,亲眼看着它们完工的。
他穿起来是这么的合适,翩翩的风采像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那样飘逸,那样出尘,那样让我疯狂。
把他抱在胸前,肆意的亲吻,唇舌交缠间我似乎听见了鸟儿的叫声。
对啊,是春天来了,春天到了。
有明媚的春光,明媚的风,明媚的爱情。
你是爱我的,从我们相遇开始,我就在你的眼中看到了爱情。
那不会是假的。
鸽子在外面盘旋,蝴蝶开始飞舞,花朵开始微笑。
我们应该出去走走。
我抱着他,出去享受我们纯真的爱情。
我温顺的偎依在他的怀中,吹着和煦的春风。
他的胸膛结实又柔软,还带着淡淡的我为他染上的月华香。
我不是很喜欢月华的味道,但我喜欢他身上带着。这样我就能从远远的地方知道他走近我了,他就要来到我身边。
我用月华木做门,用月华木雕龙床,用月华木刻成玉坠挂在他的胸前。
这样谁也不会认错,谁也不会拿走他,他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他拉着缰绳,我在他怀里,我们两人一起欣赏着美丽的□□。
我深情的看他,春光再美也比不过他的笑容,可一看之下他居然满头大汗。
“筝,你怎么了?”我小心的揉着他的腹部,看他露出更痛苦的神色,“我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痛,都是我不好,我们马上就回宫吧。”
我心急的夺过他手中的缰绳,再拉住他的手环上我的腰,策马狂奔。
一幅幅景色迅速的向后倒去,却倒不回逝去的年华和失去的心,往事在眼前一幕幕的闪现,又消逝,然后不留痕迹。
不,不,有很多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只有你说爱我的一刻才是真实。
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
你看,天这样蓝,树这样绿,水这样清,人这样美;吻是缠绵的,心是陶醉的,眼是迷蒙的,身体是温暖的。
你怎么能够不爱我呢?
我在风中奔驰,他的气息环绕在我的周围,透过衣衫,我感觉到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渐渐渗出的冷汗,最后他摔下了马,痛苦的倒在地上。
我勒住马跳下来,翩然走到他身边,他牢牢的闭上眼睛不愿看我。我顺着他的脊梁缓缓滑下手指,再在那仍然摸得见寒冰一头的洞口狠狠按下。
他惨叫一声全身都在颤抖,我伸手在树梢摘下一朵不知名的暗红色花朵,对他轻声微笑,“筝,不要昏过去哦。否则,我那刚刚出生的太子……说不定哪天就会因为宫人的一个照顾不周,还没满月就死翘翘了。你知道,下人们一向很粗手粗脚的……”
“你究竟要怎么样?”他回望我,眼中居然有恨。
而我笑得灿烂,“我只是要你陪我玩一个游戏。你看,那棵树,距这里大约十丈吧。我从一数到十,如果你能跑到那里……我就放你离开,再不见你。”
他撑起身,深深的盯住我,我回他微笑,“筝,君无戏言。你放心。”
“如果我能办到,我不求你能放过,只求,一死。”他也笑了。
“好,我都依你。”我斩钉截铁,指甲已经掐进了肌肤。
不用多言,他起身蹒跚的跑去,我也开始数数。
“一……二……三……”
他跑得很用力,就像要用全部的力气跑出我的生命,逃出我的爱情。
其实,不管再怎么做也没有用啊。
筝,你怎么就不明白,你也是爱我的啊,你又怎么能离得开我。
“六……”
我取下弓。
“七……”
我搭上箭。
“八……”
我拉开弓。
“九……”
箭飞向了我的爱人。
“十。”
他倒在地上,离那个目标一步之遥。
我走到他身边,握住插在他右肩的箭柄,慢慢的旋转,看血一点点的淌出来,在地上积起小小的水洼,再渐渐的渗入泥土,消失不见。
“筝,你离不开我的,只要我还活着。等到我死了,我们也会在一起,不分开。
像我们这样深深相爱的人,世上也再没有了,谁也不能让我离开你,谁也不能让你离开我。”
说完这些,我重新抱起他,走向未央宫深处。
走进宫门,准备好的太监已经跪了一地,我把他轻柔的放在**,再拿靠枕帮他摆好坐姿,轻轻的拍拍他的脸,满意的看到他已经醒来。
我下床,在那些准备好的器具上一一浏览过来,又检查了数遍,在确定无事后来到床边,在他惊惶的目光下点住了他的穴道。
“别怕别怕,”我软语安慰,“只是让你不能离开我罢了。”
轻轻的蒙上他的眼,我招手到,“来吧。”
四个太监拿着金箔和金钉走了过来。
那金箔是按他脚的大小形状制作,在金箔的四周各有四个小孔。
太监把金箔比在了他的脚上,金钉对准了小孔,却迟迟下不了手。
我笑,“你们不敢?那好,就拿这些钉子钉进你们自己的脑袋吧。”
钉子一枚一枚钉入……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感觉他的身子抽搐的厉害,身体也渐渐发冷。
等到钉完最后一枚,等候多时的太医进入为他诊脉,奉汤药。
取出寒冰后他仍然高烧昏迷三天三夜,最后,太医冒死进言用真龙之气血祛阴冰。
我划开手腕,看鲜血流入他的口中。一点一滴,都是我的情,我的爱。
你接受了,我知道,因为你也是一样的爱我。
等你醒了,我唱歌给你听,跳舞给你看。
倾世的歌声,绝艳的舞蹈只为你一个人。
我的爱人,这世上我最爱,也是最爱我的人──凌筝。
看着轿中的少年,我开心的笑了。
掀开停放在厅中的轿子,颤抖着的少年出现在我面前。但在见到我的那一刻,他眼中的害怕都消失了,惊恐全变成了痴迷,发呆似的直直的看我。
我掩袖一笑,把他搂入怀中,“傻孩子,别怕我,千万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真是一个漂亮的孩子,看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不论是纤细的手臂还是美丽的身子,都带着少年青涩的味道。
可我喜欢的,却是他的眼睛,温润的,细腻的,晶亮的,柔情的。
让我从他的眼中,似乎能看到──明溪、垂柳、冬天的初雪,还有落魄诗人的歌吟。
好像好像一个人,初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也在他眼中看到了这些。
看来,赵国的人,倒也会送礼,送给我,这样一双美丽,让我销魂的眼睛。
未央宫的偏殿里,借着昏黄又摇曳的烛光,我吻上了这双让我心碎的眼睛。
淡淡的咸,带一点点清韵苦,像眼泪的味道。
少年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我碰触到他的那一刻,呼吸急促起来。
我微微的调整姿势,让他更靠近我,如缎的长发流泻下来,“别怕,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筝……”少年细弱的声音让我全身一震,随即,又恢复了笑容。
“好名字,”我轻声赞到,低头看向他,“那筝……你告诉我,我美吗?”
“美,你好美,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美的人。”少年的声音是热烈的,没有修饰的成分。
闻言,我的笑容加深,“那么,你爱我吗?”
“我……我不知道,”他略略有些犹豫,“我只知道,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你,但从刚才见到你开始,我的心就跳得很快,像要从从我嘴里蹦出来,让我连话也不会说了。”
隐隐约约的,我又笑了。
是的,是的,你是爱我的,我知道。
把眼前的人放倒在**,纤细的指尖划过熟悉又陌生的身体,房间开始旋转起来。
无数的烛光摇曳着熄灭,宽衣长袖缠绵的飘落在地上,黑夜里,秋天的舞蹈被截断,心似乎缺了一块,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流了出来。
心缓缓的皱起来,又缓缓的散开,亮丽的忧愁在空中弥漫。
房间突然变得好大好大,我爱的人被拉得好远好远,我什么也看不清。可空气中却分明有他的温暖,耳边也分明有他的□□。
或者,你的人,在我的身旁,而心,却遗落在我永远也不知道的角落里。
……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我满足的笑了,不论如何,你在我身边,你不会离开。
筝,筝……
我叫着你的名字,抬起你的脸,准备印下我的吻,却在看清怀中人的相貌时将他猛的推开。
“你是谁?你是谁?”我不信的问着,狂乱的摇着身边的人。
“我是筝啊,皇上你……”少年不解的看我,让我一阵恍惚。
“不,你不是筝……”把少年推下床,我胡乱的寻找着自己的衣物。
匆匆的披上暗红的衣袍奔出这个让我窒息的房间,我辨不清方向,只凭着直觉奔向那个我的心所在的地方。
筝,你在哪里?
筝,我好想见你。
你还在吗?你还在吗?
你还在我身边吗?
等我,等我,我就来了。
告诉我,你在我身边,你没有离开,你永远不会离开。
掀开一层又一层的床纱,我终于看清了那个深陷在床帏中的人。
他静静的躺在深深的床海中,映着清冷的月光,就在我的眼前。冰凉的**滑下我的面孔,我终于移动了自己的双腿。
一寸一寸的抚过曾经描画过无数次的容颜,我的手不由自主的颤动。
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我没来的日子,他都是怎么过的?那些宫人有怠慢过他吗?他的伤好些了吗?
那天,你一定很痛吧,你一定很怨我吧?
可我不是真心的,我只是想要让你不要离开。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离开了……不,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不会让那一天有到来的机会。
“筝,筝……”我轻轻的呼唤着,声音在冰冷的夜里是那样的突兀。
你张开眼,惊讶的看我,我飞入你怀中,泪滴在你的衣襟上,“抱我,抱我……”我迷乱的说着,我需要确定你在我的身边。
你什么也不做,甚至只用冷冷的眼神看我。
我扑上去狠狠的撕咬着你的嘴唇,血的味道充斥在我的口腔。
“抱我,抱我啊……”我扯开自己的衣服,早已失去温度的皮肤在冷冽空气仍然觉得刺痛。
把手伸进你的衣内,身体本能的寻找着温暖的所在,双腿缠上你的腰,嘴唇吮吸着你的耳垂,手指在你光滑的皮肤上肆意的抚触……你却仍然一动也不动。
放开你,抓起衣服掩住□□的身子,我跪坐在床头。
泪,一滴,一滴,降落下来。
打在深红的被套上,晕开的红色像洗不净血迹。
我不看你,不看你绝情的目光,我知道,你在笑我。
笑我是那样的贱,笑我是那样的丑陋,笑我是那样的自做多情。
你不爱我,你不爱我。
我知道,我清楚,我明白。
我记得清清楚楚。
在你眼中,我是怪物,我是妖魔,我没有资格得到你的爱
你可以对每个人微笑,但,永远不对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一直骗自己,你是爱我的,连我自己都以为林逐云疯了。
不论明天我会怎样重新的疯狂,至少今晚,我知道──
你,不爱我。
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轻轻的,遮脸的长发被人慢慢的撩起;麻木的唇瓣,被人严实的吻住;僵硬的身体,被搂进温暖的怀抱里。
泪的痕迹,一点一滴的消失在你的口中。
树叶一片一片的变绿,花朵依次开放;池塘中的水一滴一滴的蒸发,思绪瘦成弯月;眼睛一点一点的模糊,我看不清你的脸。
你的吻是那样的缠绵,让我以为又回到了从前。
长了毛的月亮在黑布上慢慢的移动,心海开始涨潮。没有船,痛苦的泅渡,你曾说会为我架起一座浮桥。
桥呢?
你盈盈的眼波**漾,四周开始起雾;雾散了,再没有了你的踪迹。
今夜,现在,此时此刻,我可以信你一次吗?
因为你重现的温柔。
稍稍把你推开一些,我想抬头看你的表情,却被你蒙住了双眼。
“别看……别看……”你朦胧的声音传来,我听不真切更看不明白,“……只有今晚……”
你的声音带着湿气,我的泪沾湿了你的手指。
扶着我的头,抱我慢慢的躺在**,温热的唇,顺着我身体的曲线一路蜿蜒而下。
胸口被密密实实的含住,麻痒的感觉让我忍不住轻轻的扭动,肩头被牢牢的按住,我勉强的伸出手搂住埋在自己胸口的头,十指反反复复的插入凌乱的黑发中,我着迷的感受着丝滑的触感。
一只手卡住我的腰,一只手在我身体的四处引燃着火焰,浑身的热度几乎让我沸腾。身体仿佛飞了起来,正在随着风摇**。
冷风吹进来的时候,皮肤上起了一个个的小颗粒,你会在那里轻轻柔柔的磨蹭,直到重新变得火热。
散乱的发稍扫过我身体的表面,引起一阵阵的战栗。敏感的地方被一个不漏的一一侵略过,我的脑子却平静的出奇。
似乎一切都是静止了,我听见树叶飘落的声音,小草长出来,花朵在凋零,爱情渗进了空气,每一个细节都是那样的鲜明。
花瓣纷飞,从无数次我凝望过的眉宇间掠过,夜风不断卷过来幽蓝的月光,静止心脏似乎又开始缓缓的跳动。
不,我要的不是这样。
我要的,并不是,另一个绝望的希望。
我要的──只是知道,你在我身边,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
张开腿,我直接压向正准备进入我的身体,痛苦的喘息同时在两人口中逸出,我紧紧扣住你的肩头,让自己更紧的贴向你。
扭动着身体,你也骤然加快了频率,快速的□□,让我的身子剧烈的摇晃起来。我紧紧的跟上你制造出的震动,几乎要尖叫起来。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肉体的痛苦,让我安心下来。原来,你还在我的身边,我们还在一起。
苍白的心,终于有了感觉,被利刃刺伤的尖锐疼痛让我确定自己还活着。现在,我是幸福的,尽管带着灰色的挣扎。
一阵又一阵的热流在我体内散开,泪淌过我的脸颊。
从始至终,我没有见过你的表情。
……
清晨的光凌虐着我的双眼,坐起身,旁边的床是空空的。
冰冷的床单让我知道,他已经离开很久,毫无留恋。
自己又在期待些什么,我自嘲的问自己,真是永远也学不乖的人。
整理好衣物走出殿门,外面已经跪满了前来贺喜的文武百官。
“恭祝皇上喜得龙子。”他们齐声祝贺道。
我也欣喜的笑了,高声封此子为太子,同时笑着看向蓝谨书,“丞相什么时候才能也喜得贵子呢?我连名字也为他取好了,就叫蓝少卿吧。”
叶落无声,转眼又是落枫之祭。
我即位已经将近四年,这四年,我是快乐的。
每天做的最多的是,就是待在他身边,静静的看他。
看他读书,看他睡觉,看他发呆。
晚上,我会疯狂的要他,要他叫我的名字,在我耳边,直到天亮。然后,依在他的怀中,紧紧的纠缠,再也不留一丝缝隙。
四年,我没让他踏出过未央宫一步。
我必须时时刻刻都要见到他,他必须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
高兴的时候,我会带他去看春花秋月,夏雨冬雪。我们如此接近,他就在我身边,永远不会离开,我们那样相爱,任何人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这四年的开始,他是静默的,从不理我;现在,他会狂乱的大叫,说要我放过他,要我放开他,让他解脱。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抱紧他,用尽我全身的力气,然后吻住他,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说爱他。有时候,他会反抗,有时候,他只是任我抱住,然后苛刻的要求我。
南岭水钻,金玉宝马,只要他要的,我都给他。但他通常是看也不看就直接丢弃。我也不说什么,因为我最珍贵的宝物莫过于他。
有时候,他甚至会哭着求我,让他去死。
我就笑,你如果死了,我怎么办,我们是相爱的,怎么能分开。
然后,他也笑了,林逐云,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你这个疯子,你这个自作多情的怪物。
我搂住他,筝,你知道吗,我会如何对待我不爱的人。
我叫过宫人,让他们把那些失宠的男宠带来,一刀一刀的在他面前切给他看。
他吓住了,就会躲进我怀里,又马上推开我,拼命的呕吐起来。
这时,我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的安慰,筝,想想你的孩子,他现在是我的东宫太子。如果没有了你,你说我会怎么对他呢?是把他切成一片一片,还是把他送去我十四岁以前待过的地方?这样……你喜欢吗?
他不做声,只好我说话。
筝,你一点也不乖,要受到惩罚。
那以后的每天,我都会带他去看行刑的男宠,然后轻声的对他说,你看,他们都是因为你死的,漂亮的鲜血,都是因为你而流的。
过了一段时间,他神志不清的尖叫着说,他会乖乖的,再不惹我生气。
我还是搂着他,筝啊,已经晚了,停不下来了。
再后来,他只是麻木的看着,半夜惊叫的醒来。
我会安抚他,别怕,别怕,筝,我就在你身边。
他吻我,躲在我怀里。
像多年以前,我在二皇子府时躲在他怀里一样。
就这样拥着他,我很幸福,泪会不断的落下来。
筝,我在这儿,我在你身边。
我们会这样幸福下去的,我这样坚定的想。
却忘了,落下的枫叶,带的,都是血的痕迹
那一天来的很快,让我措手不及。
赵国的使者又送来了礼物,这两年,大哥一直都进贡礼数周全,我也常在未央宫见他们,有什么稀世珍宝,就直接送给我心爱的人,只盼他一个欣喜的笑颜。
而今天,他们送来的,是刺客。
我打开礼物盒子的一刹那,喷出的白烟迷伤了我的眼睛,接着是呼啸而来的风声和剑与血肉摩擦的声音。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什么都结束了。
刺客已经被捉住,我的爱人,已经倒在我的怀中。
血涌出了他的口中,落在他雪白的衣袍上是那么刺目。
这件衣服,我今早我亲手为他挑选的。白色,那么适合他,现在却已经变成了血红。
我把他抱在胸口,他全身抖的厉害,我抚着他的头发,“不要紧的,筝,不要紧的,太医马上就会来了,不要紧的。”
他看着我,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我听不清,可是,他却笑了,那么安详,没有一丝阴霾,像我初次见到他。
“不,不要这样……”我感觉他抖的厉害,“筝,你不能有事,如果没有了你,我要怎么办……我只剩下你了,我们是相爱的,没有什么人能把我们分开。筝,你说是不是?筝,你是爱我的,是不是……”
我问着,我求证着,希望你能给我肯定的答复,可他却只是笑,口中念着什么。
我俯下身,隐约的听见他说,“……谨书……信……”
“蓝谨书?信?”我摇着他求证,他微笑的点头,血在我暗红的衣服上,看不出丝毫的痕迹。
慢慢的,他伸出手,想要抚上我的脸,却在半路落了下去,被我紧紧的抓住重新覆上我的脸庞。
我凝视他脸上再也不会消失的笑容,也笑了,转身看向已经赶来的蓝谨书,他默默的递上一封信。
撕开信,手几乎拿不住信纸,我这才发觉其实一直是自己在发抖。
抽出信,我看着还在我怀中的人,原来这就是你要给我的信——一张白纸。
你甚至不恨我,因为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无话可说。
原来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救我呢?为什么要把我推开,替我挡上那一剑。
原来是为了解脱吗?
我凝视着怀里的人,我冷冷的笑。
转头看绿色的太阳升上黑色的天空,赤红的云彩在天空**漾,幽蓝的风摧折着灰色的花朵,我面前跪满了妖魔。
不看跪在地上的众多东西,我走出了未央宫,一步一步走向那曾经收集了了我所有幸福的地方。
在这里,我们相知。
在这里,我们放过风筝。
在这里,你第一次说爱我。
……
可是,都是假的。
难道是我爱得不够?
是不够深?还是不够重?
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还是真的像你说的,我根本不值得被爱?
没有眼泪,心已经干涸,让流不出的全烂在心中。
天地只剩下灰白。
如果有来生,你会爱我吗?
来世,我宁愿做瓶中昙花,倾世的芳华只为你一个笑容。
不敢奢求你的真心,只要你的微笑,真心的一瞬,为我所有。
这世间,从此再没有了你。
我永远失去了你。
或者说,我从来没有得到过。
四年后
一个还带童稚的声音响起——
凌筝,你是知道蓝谨书不会拿给云,才把信交到他手中的吧。
不过你放心,云会忘了你,因为有我在他的身边。
火焰中,信化作了灰烬,被火舌慢慢的舔黑的纸上落着林逐云永远也看不到的字——逐云,今生至爱,唯有你。
同年,凌王林逐云起兵灭赵,自封南国皇帝,七年后亡故,年仅三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