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大为诧异:“这不可能,徐家军哪里是公主能随意撬得动的?”

穆莲笑笑:“只能说徐将军在将士们心中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武夫头脑又简单,觉得将军吃亏了还得性命不保,自然愿意出手相助。”

她当初又一副对徐亦锦情深意重的样子,将士们难免会把穆莲当作是自己人,都是为了徐亦锦好。

国公爷深深看着穆莲,只觉得她还是太天真了。

那些将士就算答应,又能做什么,当真跟新帝举刀相向?

见国公爷不相信,穆莲没说什么,安静等待了一会,新帝就带着皇后匆匆赶来。

“朕来了,公主殿下不放说说究竟有什么要求。”

用这么多的勋贵和夫人来做人质,即便新帝也不能让御林军直接杀进来,免得穆莲丧心病狂把人质杀尽。

穆莲笑笑:“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徐将军能得到他应有的东西,而且放我离开京城。”

新帝挑眉:“公主已经嫁入国公府,该是留下来相夫教子,离开京城要去哪里?”

“天地地大自然有我的容身之处,却不是在这里。”穆莲见后头有人惊慌失措出来,低声在国公爷耳边嘀咕两句,国公爷的脸色难看极了。

不用说,那位相公突然暴毙的事怕是传到国公爷的耳边。

新帝目光一动,就有侍从乖觉去询问,很快递来消息:“公主可真狠心,刚嫁进来就要当寡妇了?”

宁愿当寡妇也要离开,可怜那位公子以为是洞房花烛夜,却成了催命符,刚掀起新娘子的盖头来就一命呜呼了。

后院隐约传来哭声,穆莲的神色不变:“我只想知道皇上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举起右手,后头就冒出十几个黑衣人,长剑横在一个个勋贵的颈侧。

勋贵们欲哭无泪,只是来喝个喜酒,怎么就成了人质快没命了?

新帝看了过来:“看来朕没有选择。”

“皇上是个聪明人,自是知道该怎么做。”穆莲又吹起短促的哨声,外面突然烟雾弥漫,十四立刻挡在新帝面前,却被他反过来一把搂在怀里,伸手捂住她的口鼻。

烟雾中有闷哼和刀剑相交的声音,渐渐看不清了。

穆莲嘴角一弯,明白暗藏的埋伏已经动手,新帝刚才担心激怒她而杀人,让御林军往后退了不少,带来的人也并不多。

如今就麻烦了,新帝身边还带着怀孕的皇后,自是束手束脚的。

看刚才的样子,新帝对皇后相当重视,可惜两人终究要把小命留在这里了。

穆莲回头看向国公爷:“皇上在国公府遇刺,国公爷难逃其责,在世人看来就是跟我一伙的,若是不加紧动手,国公爷可就错过机会了。”

外面有狼里面有虎,她就不相信新帝能逃脱得了!

国公爷正沉吟,就有妇人扑过来哭道:“老爷子可别信了这妖女的话,指不定事成之后就要把老爷子推出去当戴罪羔羊。”

明面上穆莲的确嫁进国公府来,没谁怀疑国公府跟她不是一伙的。

但是她表面上乖顺嫁进来,却还没洞房就把夫君毒死了,谁知道等会逼宫成了,会不会也用同样的方式对付国公爷?

国公爷一死,国公府就更加说不清楚。

若是败了,国公府就彻底不能翻身。若是赢了,却还有一线机会。

国公爷很清楚穆莲的心思,但是这个令国公主却更清楚自己的野心。

会让穆莲嫁进来,就证明了国公爷想赌一把,替新帝接过这个烫手香芋,讨好皇帝,或许能让国公府东山再起。

如今却叫穆莲把新帝得罪狠了,国公府再也没机会,除了赌一把还能如何?

国公爷咬牙切齿道:“也罢,事到如今,国公府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他颤颤巍巍拿出一块拇指大小的木牌狠狠砸在地上,木牌发出炸裂的响声,下一刻就有几十个私卫从院内现身,冲进了混战之中。

穆莲知道国公府肯定还有后手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私卫。

豢养私卫是大罪,国公府隐藏到如今,却是藏不住了。

她微微一笑:“国公爷放心,事成之后我不会忘了国公府的。至于那位公子,身份实在配不上我。”

嫁进国公府原本就是为了迷惑新帝,还能遮掩穆莲私下的动作。

如今事情达成了,那个夫君自然是不用活着,她还要倒打一把,杀人是因为对方配不上自己。

哭诉的妇人是国公爷那个庶子的妻子,也是被毒死的那个清秀男子的亲生母亲,她渗了毒的目光落在穆莲身上:“公主不想嫁直接拒绝就是了,国公府多的是青年才俊。如今嫁进来了,拜堂后却又嫌弃我儿,那就分开便是,竟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毒手,公主你也是不得好死!”

穆莲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如果她在乎就不能活到现在了。

而且这妇人除了能动动嘴皮子骂几句之外,又还能对她做什么呢?

打不过,也不敢动手,有国公爷如今支持,以后事成了,这妇人再怨恨也只能憋着。

穆莲看着她笑了笑,不在乎道:“只能怪你儿子命不好,居然碰上我了。”

妇人恨得就要扑过来撕了穆莲那张还带笑的脸,被身边两个嬷嬷拦着,怎么都不能往前一步。

国公爷叹气:“公主把人杀了,国公府尚未追究此事,且不要太过分了。”

再怎么不喜欢也是自个的孙子,就这样无辜被穆莲杀了,国公爷满心不痛快,还要被她拉上贼船。

见国公爷阴沉着脸,穆莲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如今不是激怒他的时候。

那边的混战没多久就渐渐安静了,烟雾中有人影在动,穆莲满心以为是她的属下挟持新帝或者他的皇后回来,谁知道却是徐亦锦。

他提着的长剑上还有血迹滴答落下,身上也沾了不少,身后的新帝和皇后却毫发无损。

穆莲脸色顿时变了:“怎会是徐将军?”

那些为了徐亦锦愿意配合她在国公府外埋伏的将士们就站在后面,一个个手里提着刀,脸上沾着血,对穆莲咧嘴一笑。

反倒那些部属不见踪影,穆莲不傻,一下子就明白了:“你们骗我?”

那些将士咧嘴一笑:“哪里叫骗,这不是请君入瓮吗?”

还怕令国的余孽在京城里不知道多少,好在穆莲如今振臂一呼,把人都聚集一起,就能一网打尽了。

新帝搂着十四也是一笑:“多谢公主帮忙,不然也无法如此顺利。”

穆莲简直气死了,她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都是令国残存的部属,这些人一死,令国就再没东山再起的机会了:“我为了徐将军四处走动劝慰,将军就是如此对我的?”

比徐亦锦回答更快,是陆金颜扶着肚子气冲冲过来反驳道:“公主殿下别这副模样,明明是利用将军的属下想要皇上的性命,如今倒是怪将军不够听话了,第一次知道殿下的脸比城墙还厚!”

她就差骂穆莲不要脸了,穆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徐夫人,我待你也好,什么真心话都跟你说,掏心掏肺的,如今你……”

闻言,陆金颜嗤笑一声反驳道:“你是掏心掏肺接近我,然后想要借我的手鼓动将军犯傻。将军聪明着呢,哪里会被公主三言两语就蛊惑住了?”

徐亦锦小心翼翼扶着她,关切道:“夫人怎么过来了,这边乱糟糟的,注意着脚下,等会事情结束我就回去了。”

陆金颜转过头来没了刚才气愤的模样,带着一点微笑:“有些担心我就过来了,夫君放心,这点小场面我还是能撑得住的。”

满地尸身也不知道谁是谁,味道有些呛人,但是她刚才远远听见穆莲的话就满心气愤,忍不住就冲过来了。

如今味道的确有些难闻,陆金颜从怀里拿出两个香囊,给徐亦锦递了过去。

徐亦锦放在鼻尖下,那些难闻的血腥味骤然消失,只有淡淡的馨香萦绕,就像是陆金颜身上常年带着的味道,若有似无的,叫他唇边不免露出浅笑了:“夫人有心了。”

知道陆金颜是担心才特地过来看,徐亦锦就不怪十一没拦着人了。

穆莲看他们仿若无人,恩恩爱爱的模样就不免皱眉,令国集结的部属死得差不多了,看着国公府那些私卫也不是御林军的对手,难道她就要这样一败涂地了吗?

不,她绝不能允许自己失败,这已经是令国最后的机会了。

新帝瞥了穆莲一眼道:“公主意图弑君,国公府也掺和进来,一起带走。”

国公府顿时哭天抢地的,很多旁支只是来喝个喜酒,谁知道就被国公爷连累得要下狱?

有妇人哀声求饶:“皇上,国公爷年纪大了,身子骨又不好,进阴冷的天牢怕是要撑不住。”

新帝笑笑:“放心,朕自会安排御医每天去看诊,务必保证国公爷的安然无恙。”

国公爷不撑到被斩首示众就死在牢狱之中,岂不是便宜他了吗?

闻言,国公爷的脸色比之前还要苍老得多,他慢慢转头,对上的都是亲属和子女们怨恨的眼神。

就因为他一个念头,就让国公府因此倒下。

想必新帝正等着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自己的子孙和旁支们怕是难逃劫数。

就算死罪可免,却是活罪难逃。

御林军过来抬走国公爷,又有两人押着穆莲离开。

穆莲经过的时候呸了一口,显然还不甘心,被御林军拦下,几乎算得上是被拖着走了。

陆金颜却忽然头一晕,徐亦锦赶紧扶着她,还没问什么,看见自己腰间的香牌明显变色了,顿时脸色一变,立刻抱着陆金颜往后退:“皇上,有蹊跷!”

御林军马上护驾,挡在皇帝身前。

然而他们眼前一黑,最前面有几个忽然倒地不起。

陆金颜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闻了一下,才感觉好了一些:“快退后,这东西十分霸道!”

她的怀里仿佛藏了不知道多少东西,又拿出一个瓷瓶来,倒了一颗药丸服下后递给了徐亦锦。

徐亦锦很快吞下一颗,就送去给新帝。

新帝接过瓷瓶没犹豫就服下了,身后的太监总管还想拦一下,也被十四递了一颗在手心。

太监总管不由一怔,再抬头,十四已经把瓷瓶分发给周围的御林军服下。

他眼角一湿,很快接着服下,才感觉头晕目眩渐渐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