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显然是有备而来,两人说了一会话,帐子外面渐渐有人靠近。
一个高大的身影掀开帐子,三皇子看着这个生面孔不以为然,毕竟御林军那么多人,他不可能所有人都记住:“把太子哥哥绑起来送到山上,附近有野兽吗?”
这是要伪造出太子被野兽袭击,后来不留神被咬死的假象吗?
然而预料中这些人抓住太子的情形没有出现,反倒后面有人上前站在太子身前,盔甲往上微微一抬,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
三皇子瞳孔一缩:“徐世子,竟然是你?”
明明徐亦锦被留在京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后面跟随徐亦锦进来的人围绕在太子身边,摆明是对他的保护,三皇子还有哪里不清楚的?
他毫无惊惶地笑了笑:“看来螳螂在前黄雀在后,太子哥哥早有准备了?”
太子也笑:“是啊,三弟准备得如此周到,我也该礼尚往来才行。”
既然早就得知真相,他怎么可能毫无防备?
三皇子轻轻叹气,不是是惋惜自己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还是没能亲眼看见太子被弄死。
不管哪一种,他已经失败了,乖乖被两个将士绑起来推出帐外。
徐亦锦警惕看着周围,手里握着长剑护在太子身前:“外面太安静了,殿下小心些。”
夜里的虫声没有了,安安静静得仿佛四周的黑暗中藏匿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将士们牢牢把太子护在中间,被绑起来的三皇子也是。
太子却道:“我们上山。”
徐亦锦诧异地回过头来,还以为遇到三皇子这事,太子一定会放弃上山采摘草药,居然还是要上去吗?
“既然都来了,怎么可能空手回去,那些御史要知道了怕是要用折子把我淹没。”
太子一提起御史就觉得头疼,老头子们一个比一个彪悍。
他大张旗鼓要离开京城到飞天山,御史们再三阻拦,太子一意孤行。要是什么都没带回去,御史还不狠狠责备一番?
徐亦锦只得护着太子上山,夜晚的山路不太好走,加上要一直警惕四周,众人走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到山顶。
看着已经露出疲倦的将士们,徐亦锦浑身绷得更紧了。
太子拍了拍徐亦锦的肩膀道:“让两个人看管三弟,其他人在四周看看。”
今晚的月色不错,他们不需要点灯就能看得颇为清楚。
飞天山许久没有人来过,花花草草有膝盖高,要找一颗药草没那么容易。
太子刚要上前迈一步,突然被徐亦锦扑倒在地上。
耳边是将士们的闷哼和痛呼声,太子扭过头来就看见原本护在他身边的将士纷纷倒下,有几个面露痛苦,立刻从腰间取出一颗药丸服下。
徐亦锦小声道:“担心羽箭有毒,这是解毒药。”
他谨慎看着周围,一波羽箭结束后,四周又没了动静,却能看到人影在晃悠。
“应该有两三百人左右,现在立刻跟着我去风口。”
太子秘密出行,不能打草惊蛇,带来的侍卫并不多,只有不到五十人,却是一个个都骁勇善战,才能轻易把三皇子那些人轻而易举地制服。
知道肯定有人藏在背后,却比徐亦锦预料中的人数要多一些,还不知道山脚下有没援兵,他没打算硬碰硬。
三皇子被扯着往前走,不由咧嘴一笑:“听闻徐世子是常胜将军,如今却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只会躲起来了?”
徐亦锦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要命地冲上去,那是莽夫所为。”
而且陆金颜还在京城等着他,两人的孩子还没出生,自己何必拿小命开玩笑?
他就得活着回去,然后继续跟陆金颜过好日子,可不能把小命交代在这种鬼地方!
徐亦锦抬臂做了个手势,就有侍卫立刻用帕子堵住了三皇子的嘴巴,免得他发出声音来。
一行人飞快前行,又避开了一波羽箭到达山崖边,围剿的人看他们无路可退,慢慢开始现身。
为首的居然是老熟人了,瞎了一只眼睛的令国大将军胡彪,脸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从左边额头一直到右边下巴,看着十分渗人。
他舔了舔手里的长剑咧嘴一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徐将军,许久不见了。”
徐亦锦冷笑:“手下败将,不见也罢。”
胡彪也不生气,毕竟徐亦锦是将死之人了,何必跟一个死人发怒?
“徐将军还是老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足够镇定。”
看见三皇子挣扎着想开口说话,胡彪挑眉道:“效忠的皇室里居然有个吃里扒外的,徐将军还要为这样的玩意儿效忠吗?还不如来令国,起码高官厚禄是必然的,皇上对徐将军十分欣赏。”
这话十足的诛心,还有太子在这里听着。
回头他们真能逃回去,太子很难不在心里跟徐亦锦留下隔阂。
一个被敌国皇帝欣赏的将领,会不会对自己没那么忠心耿耿?
即便心里明白这是胡彪的离间计,然而听进去后,心里总会留下一点不怎么愉快的痕迹。
太子微微一笑:“胡将军这话不错,我也十分欣赏徐将军,就是不怎么欣赏胡将军了。”
这胡彪打不过徐亦锦,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要毁了他,以为自己真会上当吗?
胡彪也不在意太子的话:“你们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是如此牙尖嘴利。”
徐亦锦冷笑:“鹿死谁手还不知道,胡将军也高兴得太早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从怀里掏出几个瓷瓶,从几个方向狠狠扔向对面。
胡彪下意识就伸手蒙住口鼻,抬手示意身边人也如此,只觉得徐亦锦是在垂死挣扎,不足为惧。
然而下一刻,他手脚一软就整个人倒在地上,不由瞪大眼:“怎么可能,这是什么?”
瓷瓶砸在地上碎成渣子,却没出现毒烟之类的东西,平平无奇,只散了带你微不可见的药粉。
这么个东西,胡彪还以为是唬人的,居然这么厉害吗?
徐亦锦上前来,身后的侍卫已经持刀冲过来,手起刀落把胡彪身后的士兵很快解决掉了,根本无法反抗,可以说就是一面倒地屠杀。
见状,徐亦锦并非心软之人,很明白胡彪和手下不死,死的就只会是他和太子了。
所有人都解决完后,徐亦锦亲自提刀走到胡彪跟前:“临死前可以告诉胡将军,好让你不至于带着迷惑走上黄泉路,这瓷瓶里是一步散,走不到一步人就会倒下,却是一种香品,是夫人连夜亲手所制给我防身的。”
胡彪瞪大眼,没料到自己竟然死在一个区区女子的手里:“你……”
可惜徐亦锦压根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一刀刺下,胡彪就没了声息。
太子谨慎,所有人都检查过没有一个遗漏,这才离开。
侍卫分散各处查看有没漏网之鱼,太子站在徐亦锦身边笑道:“徐世子有一位好夫人,要不是世子妃给了这东西,我们怕是不容易脱身。”
难怪徐亦锦刚才一开口就是去风口出,太子原本以为是御医身上带有防身的毒药,又担心会不会毒到自己人,谁能想到徐亦锦身上的东西更好呢?
眨眼间就让胡彪等人全部倒下,摆平上百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徐亦锦一听就明白太子的意思,摇头道:“其实我一路上来一路在地上撒了药粉,他们经过的时候沾上粉末,加上刚才说了那么多的话,扔瓷瓶不过是时辰到了。”
前后足足有一刻钟的功夫,这些人才倒下,倒不如普通的迷药了。
太子原本以为是厉害的香品,如今倒是有些失望,却也松口气。
要是陆金颜的香品能用到如此出神入化,却也挺叫人不能心安的。
侍卫一部分警戒,一部分到处搜索药草,终于天亮后在悬崖下边的缝隙里发现了。
太子不得不在腰上绑紧绳索,被徐亦锦一起带着慢慢往下,然后咬破指尖在药草上滴下自己的鲜血。
药草染上鲜血后边缘渐渐染上了一圈金色,徐亦锦这才示意太子可以摘下了,然后带着他安全回到悬崖。
侍卫递上精致的锦盒,里面是有一圈隔层,是用寒玉所制,能让药草保存新鲜足足六个时辰。
太子终于拿到了药草,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手里的锦盒,伸手挥退侍卫,让他们退得远远的,只留下徐亦锦:“徐世子,说实话我不知道要不要把药草带回去。你也知道父皇老了,越发荒唐起来,要是他醒后又宠爱一个跟贵妃一样的女子,怕是要毁了这个国家。”
这个问题徐亦锦不管回不回答都不对,他只道:“太子殿下心里早就有数了,根本不必问臣下。只是臣下有个疑问,要如何处置三殿下?”
三皇子带回去后,皇帝要醒来,指不定会怜惜这个孩子被林妃养歪了,于是会心软把人圈禁起来,等过几年看着人变乖了,指不定就放出来了。
看三皇子睚眦必报的样子,绝不会轻易放过太子和徐亦锦的。
太子笑笑:“徐世子可以放心,他绝不会坏事。”
等他们洗车,徐亦锦看着马车里昏睡不醒的三皇子,有些不明白太子究竟要怎么做。
不过跟他也没关系,只要自己平安回去就好,陆金颜还等着呢。
只怕徐亦锦没平安回府,陆金颜就寝食难安。
原本以为要很久,谁知道前后不到十天就赶回去了。
京城里一片风平浪静,徐亦锦偷偷出来,并没有人知晓,唯独陆金颜。
宫里有十四帮忙遮掩,她跟陆金颜一起守着皇帝,吃的用的都要检查几遍,相当谨慎了。
陆金颜打了个哈欠,被十四催促去歇息,却摇头道:“不了,就你一个人在那能行,而且昨晚是你守夜,该你去休息才是。”
十四憔悴了许多,但是她会武,比怀孕的陆金颜要强壮得多,便没太在意。
侍从匆忙过来,却不敢随意进门,只在门外小声喊道:“太子妃,太子殿下回来了。”
十四豁然起身,眼前却一黑,被陆金颜眼明手快地扶住:“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