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黎总夸奖。”乔盛擎帮辛枳接下了这句有点冒犯的夸奖。

辛枳勉强礼貌地笑了笑,避开了黎绍誉的目光。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饭了。”乔父说。

乔父抬手比了个请的手势,让黎绍誉和他一起走在前面。

辛枳和乔母落在最后面,乔母悄悄握了一下辛枳的手,小声安抚她:“别紧张,就当是个普通饭局。”

辛枳心里一软,点头说:“我知道了,妈。”

虽然乔盛擎是个混账,但乔父乔母这一年多里却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的,不端着架子,没什么门第偏见,也挺尊重她的,不会一直催生。

乔父乔母也是辛枳能忍乔盛擎忍到现在的原因,不然她早就打张欠条给乔盛擎甩手不干了。

辛枳心里一团乱麻,上桌挨着乔盛擎坐下了。

黎绍誉坐在她的斜对面,辛枳不抬头也能感觉到黎绍誉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身上。

黎绍誉几乎是不加掩饰的动作让乔盛擎的面色又难看了起来,乔盛擎忍不住问:“黎总认识我妻子吗?”

辛枳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抬头看向坐在她斜对面的黎绍誉,黎绍誉也正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辛枳攥紧了手,很小幅度地朝黎绍誉摇了摇头。

她不怕黎绍誉把他们之前的事情都抖出来,毕竟她之前为了钱跟了黎绍誉四年是不争的事实,她只是怕乔父乔母一时承受不了。

“或许吧。”黎绍誉笑着说,“小乔总和令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乔盛擎握住了辛枳放在桌上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是我去辛辛单位办事的时候认识的,我对她一见钟情。”

辛枳配合的对上乔盛擎的目光,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点了点头。

黎绍誉意味深长地笑问:“是吗?”

乔父连忙打圆场说:“来,黎总,我敬你一杯。”

“不敢。”黎绍誉这才把目光从辛枳身上移开,拿起酒杯,“乔总是长辈,我敬你。”

乔父以前和黎绍誉打过几次交道,黎绍誉可以说是他见过的年轻一辈里最有魄力有远见、还知敬畏懂进退的人,更别提黎绍誉是名副其实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但今天黎绍誉却一直盯着一个已婚女人不放,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

乔父心里犯嘀咕,但之后黎绍誉没有再过分关注辛枳,像是之前的冒犯只是他的一时兴起而已。

辛枳如坐针毡地等到了这顿饭结束,忙不迭的说明天还要上班先告辞了。

乔盛擎和她一起出门,在院子门口分开的时候,乔盛擎若有所思地问辛枳:“你认识黎总?”

“不认识。”辛枳否认得很快,“我要是认识他还用得着找你?”

乔盛擎气笑了,但又不可否认这句话很有道理。

黎绍誉的身价是他的不知道多少倍,陪黎绍誉一晚说不定就抵得上假结婚这两年他给的钱,辛枳又不是傻。

“要不是我爸妈喜欢你……”乔盛擎咬牙切齿,但他话还没说完,辛枳已经自顾自离开了。

“辛枳,你他妈……”

辛枳把乔盛擎的怒骂声甩在身后,利落地开车回家,回的当然是她在单位附近租的小房子。

回到家里,辛枳满身疲惫地拿了睡衣先去洗澡。

七年前,她刚上大学还在军训的时候突然接到老家的电话,说她妈妈晕倒住院,查出了尿毒症,让她赶紧回去。

辛枳想辍学打工给辛母治病,但辛母说要是辛枳辍学她就去投河,把辛枳赶回了学校上课。

回到学校,辛枳病急乱投医地找了很多兼职,却被无良中介骗到了黎绍誉的**。

现在回想起来,辛枳还是觉得她和黎绍誉的相遇大概花光了她一辈子的运气,因为黎绍誉,她挽救了母亲的生命,还得到了一个无价之宝。

但也因为黎绍誉,辛枳体会到了刻骨铭心的痛楚。

哪怕是时隔多年的现在再次见到黎绍誉,她依旧做不到风轻云淡地说一声“好久不见”。

辛枳不想再去想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打开浴室门,刚走出去,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屋子里有淡淡的烟味。但她从来不抽烟。

抽烟的是站在床头柜前正拿着她放在上面的相框看的男人。

听到开门的动静,男人转过身,看到辛枳警惕的神情,勾唇笑道:“乔夫人怎么一个人独居?”

辛枳站在门口没有动,她强作镇定地说:“黎总,强闯民宅是违法的,现在请你出去,不然我要报警了。”

黎绍誉轻笑了一声,把相框放下,随手把烟蒂摁灭在了窗台上的盆栽里。

“要报警的话不如等会儿再报。”黎绍誉说,“毕竟我强闯民宅也不是来找你盖着棉被纯聊天的。”

辛枳面色一白,手握紧了门把手说:“我已经结婚了,请您自重。”

黎绍誉抬眸笑着反问:“是吗?那岂不是更有意思了,人妻play我还是第一次玩呢。”

辛枳一时之间都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可能是愤怒、伤心、绝望,也可能什么都没有。

她不是早就知道黎绍誉是怎么肆意轻贱她的了吗?为什么她现在还是忍不住眼眶发热?

“请你出去。”辛枳一字一句地重复。

“一定要我威胁你吗?”黎绍誉讥诮地轻笑了一声,“还是你以为乔盛擎能护得住你?”

辛枳心里还在结痂的陈年伤口被黎绍誉强行撕开,疼得要命,她却笑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来找我,黎小姐知道吗?”

黎绍誉的面色冷沉了下来,“这和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三年前黎幸之在她学校里大肆宣扬她被人包养的事情,导员找她谈了好几次,她跪着求导员不要告诉她妈妈,不要开除她,但她保研的名额还是被取消了。

在黎幸之知道她存在之后的几个月里,辛枳被人跟踪骚扰,每天收到上百条骚扰短信,但她和黎绍誉说了,却只换来一句“你再敢诋毁幸之一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是黎绍誉先不要她的,凭什么他现在能若无其事地再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