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雁出了这宫里,不想到了宫外,却又遇上了出去采药的慧静师父。她身着海清,提着药箱,看着朱雪雁,口中说道:“姑娘,想必你是想通了罢!”说这话时,却是看着朱雪雁微笑。

朱雪雁便也道:“师父!我却是想明白了!多谢师父在那一日为我指点迷津!”慧静听了,只是微微点头,双手合十道:“姑娘,凡事都要想开些!有时,此花不开,并不意味着就不是春天!”朱雪雁听了,心中微漾,默默地品着慧静的话,终于说道:“师父!我似是有些顿悟了!”慧静听了,便笑道:“姑娘是个慧心之人,明白这些却也不难,其实人在这红尘之中,诸事莫不是如此!”一径说着,便慢慢出了这未央城。

朱雪雁看着慧静的背影,心中也感叹有一回,到了自家门前,张伯和小芝都在后院里,忙着种菜,朱雪雁在远处瞧着他们,看着他们侍弄的是从前自己留下的那块菜田,看着菜田里已是红红绿绿的一片,在晨风的吹拂中,每张菜叶都是那样的鲜活生动,像是只要有一丝希翼,便就要将生命的最大张力展现似的。她瞧着,心中倒是不禁感慨万千。她决定不去惊扰他们,一个即将远行的人,何必又要给关心自己的人,添些愁乱,莫如自己,还是悄悄儿走的好!

这样想着,她便将裹着银子的包袱,放到家中的正厅之中,想必,到了午饭之时,他二人自会看见,心中也定明白是何人所为,不过,彼时的她,已经不在这花田国中了!她出了正厅,耳边听着小芝因学会了种菜,而欢欣的笑声,她自己听了,倒也不禁微微一笑。但愿小芝慢慢长大时,不要经历她曾经历过的苦楚。

朱雪雁现在已经重新走到了大街之上,其实未央城中,景色一直迷人,只是从前的她,因心事重重,从没有心绪去好好欣赏,不过,今日的她,心情已是大不同了,真真正正地要离了这里,她的心忽地无限眷恋起来。当初和花纯仁一起离了这里,去那嘉陵岛上时,她的心,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感慨过!或许,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要走了!她慢慢地来到了齐匡胤的馆舍里!这馆舍里的仆人听她通报,赶紧地回了齐匡胤去,她便默默地在这馆舍中间的一处花圃旁,默默地等待!一时半响的,这齐匡胤得了消息,也是从屋子里出了来!他还未走到前廊前,就看见花圃旁那个伫立等待的姑娘!心中激动,脚步儿也是有些紊乱了,他徐徐的走到她跟前,笑着问道:“朱姑娘,你是来向我反悔的,还是就想着赶紧和我走的?”他将手放在背后,因心中紧张,说着这话时,口中却是不自觉地颤抖。

朱雪雁听了,便叹口气道:“齐大哥!我朱雪雁虽不是什么重要之人,但是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我当日既然答应了你,自是不会反悔!我今儿个来,就是想来问你,齐大哥你什么时候带了我走?”她这样沉声说出,齐匡胤心里听了且惊且喜。当下他便重重地说道:“朱姑娘,既有你这话,我还能说些什么呢?那么我即刻就携了你,去那宫里,见一见你们花田国的太后,告诉她……我待你的一番心意!我到了这花田国里,是因为我见不得你在那嘉陵岛上受苦,是以将你带了我的齐国去,给你一个暂新的生活!”

想想,齐匡胤还是继续道:“朱姑娘,到了齐国,去即刻就封你为我的皇后!我要让你从此以后,过上无忧无愁的生活!”朱雪雁听了,心中自是感佩万分,她笑着说道:“齐大哥,我相信你!”

二人的心意已解,齐匡胤便和朱雪雁两个人,并不带着随从仆人,往未央城皇宫而去。到了太后的宫殿里时,二人发现,太后一直坐在她宫里,心中料着他们会来,已经在这里等了他们许久似的!太后远远地就瞧见了并肩而行的两人,她不

动声色地看着观察着。

心中却是微微的喜悦。这个齐匡胤,看起来心中似是十分在乎这朱雪雁。这倒也真是意外之喜!只要这丫头出了花田国,跟了这齐匡胤远走高飞去,花纯仁便也可以有另一番境遇了!太后的心里倒是一阵儿的轻松。她等着齐匡胤和朱雪雁到了她跟前儿,方站起身来,笑着说道:“你们都请坐!”

说完,便打量了这齐国皇帝一番。但见此人孔武有力,猿臂蜂腰,倒是比自己的两个儿子,更具有帝王之态!她继续说道:“齐国皇帝,你是不远千里而来寻求美人啊!你这样的行径,可就哀家我说什么好呢?”齐匡胤听了,心知她定要个合理合情的说与,便笑着说道:“太后,我齐匡胤其实是痴人一个!当日偶尔见了朱雪雁姑娘一眼,只是多看了一眼,从此就再也忘不掉她的容颜!是以心中是百转千回,千回百转,真是今生今世,要寻到这姑娘才好!真正说起来,世间的绝色很多,偏我从不在意,这些……只是我和朱姑娘有缘而已!”

太后听了,便拿眼觑着朱雪雁,慢悠悠说道:“哀家说呢?我瞧着宁国公主,也并非绝色,心中还纳罕您为何定要如此呢?看来,左不过一个缘字罢了!齐国皇帝,我只问你,你待我的宁国公主,是出于真心呢,还是走马观花?”齐匡胤听了,赶紧说道:“太后,我当然待朱姑娘是真心一片!我既然都这样说了,又哪里是什么走马观花?实话和太后您说了罢,到了我齐国,我就即刻封朱姑娘为我的皇后,给予她最高的规格待遇!”

太后听了,心中方觉得满意,当下说道:“如此才好!才不失了体统!宁国公主虽不是哀家的亲生女儿,哀家膝下并无女儿,但是在哀家心中,可从来都是将她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的!如今,她已然被先皇封为公主,如今她要出嫁,自然是不可懈怠,哀家定会将她以公主之礼,风光出嫁!”

朱雪雁听了太后这话,便说道:“太后,不必如此!我不想因为我一人,搅的这未央城不得安静!其实,我轻装简从地跟了去就好了!如今,皇上和贵妃都已经知晓,自是不需兴师动众的!”太后听了,沉吟说道:“你都想好了?定要如此?”朱雪雁点头道:“回太后,我心中就是这样想的!今日里,我进宫,自是为了礼数,雁儿我并不想不告而别!”她心中想的是,此番我去了嘉陵岛,是太后你坚持的。我出了嘉陵岛,也是你允诺的,现在我要离了这里,自是来和你知会一声。我知道你一向看我不顺,这先入为主的,我也无法改变,我不过是想最后一点力,让你知道我的心罢了!这信不信的,也就往后看了!太后听了,心中已经卸了块大石头,当下便笑道:“宁国公主如此体恤百姓,实在是我花田国百姓的福气啊!不过,既然你这样坚持,哀家也就爽快顺了你的意,就按你说的做好了!”朱雪雁听了,便也回道:“如此就谢过太后了!”太后其实心中还有话儿,只是当着齐匡胤的面儿不便说出,她想想便道:“啊,齐国皇帝,你不如就先去殿中休息休息,哀家和宁国公主,情同母女,自是有好些个体己话,要好好说与说与!你就先休息休息,等上一个时辰,你看如何?”齐匡胤听了,便沉声而道:“太后说的是!朱姑娘即刻就要随我走了!心中是肯定有不舍之情的,我先就等上片刻!”

太后听了,便命一个太监将齐匡胤引了,往一偏殿而去。自己则对着朱雪雁,低声说道:“朱姑娘,你随哀家去里面叙话!”朱雪雁不知太后到底要说些什么,只得跟了她往帷幔里走去。太后见四处人都已退下,方对着朱雪雁道:“姑娘,你和我儿,在嘉陵岛上,可还守着周公之礼罢?”这话说的如此直接,朱雪雁心中倒是唬了一跳,她看出太后还是不信任与她,心中郁

闷,当下便也直直说道:“太后,我虽然见识不多,书也是读的少,可是这些个,我朱雪雁还是知道分寸的!”

太后听了,心中不由放了心,她知道千里之外的嘉陵岛上,花纯仁已是和陈含蕊培养了出了许多情意!可是她心中也曾困惑,自己的儿子和朱雪雁,虽名为兄妹,可是实则是两心相悦之人,这陈含蕊居然使得纯仁移情别恋,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太后想着,可也是想不明白。难不成纯仁和朱雪雁呆久了,心中已是生出了许多厌烦?到了那苦楚之地,经历了一番磨难,才觉出那陈含蕊的好来?

可是这事情还是有许多蹊跷!因为据了可靠消息,花纯仁似乎在见这陈含蕊第一天,就对她生出了许多情意,乃至于已经越过了男女礼教之大防!太后想到此,便坚决地摇了摇头,她的儿子,她是了解的,根本就不会这样的急不可待!这其中,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可是容不得她多想,眼前的这个绊脚石,已是自己就要离开了。她本想再问问朱雪雁,更多地关于花纯仁的消息!不过,朱雪雁经了花纯仁这番,已是心灰意冷的了,要不然,也不会死心塌地随着齐匡胤,去了那陌生的的国度!想来,都是被纯仁给弄伤了心的缘故。

是以太后倒是生了些恻隐之心,这姑娘如今也是孑然一身了,她看着朱雪雁腰间系着的那块双鱼玉佩,心中有心事,口中还不禁问道:“姑娘,如今你就要远离了这里,那么这寻亲生父亲一事,你打算怎么办?”朱雪雁听了心中一惊,忙问道:“太后……是怎么知道的呢?这……我并没有告诉他人啊!”太后听她此言,便自思自己失言了,当下便又添道:“姑娘,你的事情,哀家什么都知道!你不告诉哀家,就没有人告诉哀家了么?”

可是朱雪雁听了,还是觉得疑惑,但是太后已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绕圈圈了,反正,花纯仁和朱雪雁没有肌肤之亲,就已经是够令她欣慰的了。她便道:“哀家,也是没有什么好对你说与的了!你冰雪聪明,又经历了一番世事,想必,以后到了齐国,很会给自己留一个存身之地!这些,哀家倒是不需考虑的了!”朱雪雁听了,不由苦笑道:“太后说的也是过了!我不像太后您说的这样聪明!很多时候,我朱雪雁竟是个蠢人!”她这样说着,却发现花纯信在宫里已是得了消息,听说这一大清早的,朱雪雁和齐匡胤便就进宫去见了太后,便也急急地走到这里,寻齐匡胤不着,却在太后的寝宫之内,率先看见了朱雪雁。

花纯信上前说道:“见过母后!”他说完了这话,便将头朝着朱雪雁看去,口中说道:“朱姑娘,也是在这里?”太后见了花纯信,便点头道:“皇帝!哀家我正要找你呢!这宁国公主,已然是答应了那齐国皇帝,要远嫁到了他齐国!如今,这二人心意想通,竟是到了宫里来,向我辞行的呢!”

花纯信也知,此番定是如此,他的心中转过一阵重重的失落,勉强笑着对朱雪雁道:“朱姑娘,看来你都已经想好了!我再劝说,也是无用的了!”他想想又对着朱雪雁道:“既然姑娘你一心要走,我也是没有别的法子,莫如,姑娘跟了我去正殿,我就送姑娘一个东西罢!就当是给你的大礼!”太后瞧着花纯信,眉宇之间是说不出的落寞,心中不愿细想,这才卸下了一件事,她可不想再多件事!她听了不悦,说道:“皇帝,什么贵重的东西,定要带她去正殿才告诉她?难道在哀家这里就不行么?”岂料花纯信听了,坚持说道:“母后,当然不行!”说着,对着朱雪雁,沉沉说道:“朱姑娘,还请你给我这个面子!”说着,自己倒是先出了这里,朱雪雁听了她这样说,由不得跟着他去了。太后在后叹息道:“这个丫头,竟是来讨债来的孽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