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霉运都会撞车
“遇到我怎么样?”我追问。心说,最好说点好听的,不然不会原谅你了。明明今天平安夜说好了一起吃饭的。最后被忽悠着去你家溜达一圈,受了白眼,还被抛弃丢回学校。怎么想都觉得这剧本是不对的!
大叔专心开着车,听到我气鼓鼓的质疑,三言两语就打发我了:“你说怎么样?你们这一帮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学生,偶尔看到有人赌个气吃个醋,挺可爱的。”
“你说说谁赌气吃醋啊?”我以为他说别人呢,就不爽了,“敢情大叔您对花花草草还印象挺深的啊!”
“哦,我知道了!说的肯定以前那些拜倒在你白衬衫下的女同胞!”
但是,我错了。因为大叔下一句就解答了我的疑问:“当年,好像有个小姑娘跟校花闹矛盾,怒气冲冲地跑到我的店里,点了两杯奶茶……”
我一巴掌捂住了大叔的嘴。
他开着车,我还是有分寸的,只是被他这么一说有点恼羞成怒了。谁会想到他怎么还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你再说,我就,我就不要理你了!”没占理,只能用音高掩饰窘迫。这个人,好端端的大事不记牢,偏偏记得别人的黑历史,简直就是恶趣味!
“行行行,我不说了。不过既然说到了吃醋,我是不是也有权力来追究一下清寒同学年少暧昧的往事呢?”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当时心心念念的还是周扬。没少跟宋烟在他店里聊起这件事。喜欢一个人,又不敢表白,那种忐忑又甜蜜的感觉只能和宋烟分享。但古寂既然还记得我和宋烟闹矛盾的事,就不可能忘记我说过的关于周扬的事。
猜不透他这会儿说起这些来干嘛,秋后算账?
我还没计较他和俞屏凌茗那些事儿呢,他反倒来质问我了。我和周扬早已经断的干干净净,再说从前也只是暧昧过,可是他呢,我还不知道他过去又怎么样。
我最讨厌受到别人质疑,何况还是他,再进一步,质疑的还是我的感情。所以声音有点僵硬了:“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周扬和我什么都没发生,青春期谁没有个暗恋的对象啊。”
我说的是实话,这本来就是事实。到了青春期都没有对其他人产生过微妙的感情,那应该是有些奇怪的吧?但就在这句话说完之后,他找了个空挡,把车子停在了街边,别开安全带,一声不响地下了车。
目瞪口开地看着他走到了街对面,伞也没带,顶着大雪就走了。
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感觉像是被人丢弃了,很无助。
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止住了眼泪,但想来眼角还是红红的。一开车门,一阵寒冷。这该死的大雪天,街上都没几个人了,车子也少。他一身白,穿得又不多,似乎能看到刺骨的冷气钻进身体。我看着都觉得冷。
这是余光看到的,我不想被他看到这么不中用的一面。
刺啦的声音,一个塑料袋被递到了我面前。
“晚饭。”
他的声音哑哑的,好像是他受到了什么伤害。
我没接,硬气的很。
“哎……”长长地叹了一声,把便当放在了空处,开车上路。
他默不作声,不代表我会忍气吞声。凭什么我就要受到质疑,他就能置身事外,装作没事人一样。这一段感情,我以为我付出的不比他少,他只会在我睡着之后才轻声说一句“爱你”,可是他平时说出来的话,都是在否认我。
因为哭过,一说话就发现腔调有些哽咽。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相信过我?”
“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以为我对你只是喜欢,不是爱?我是比你小很多,也承认我以前喜欢过周扬。可是那又怎样?你也不是没有过吗。那个叫你师兄的女人,是不是你觉得她都比我更喜欢你?”
“古寂,你和宋烟是我最在意的人,可是我跟你们的世界差的太远。我追的很累……”
一直以来,我很辛苦地想要和他们维持同一个步调,可是不一样的物质基础,不一样的心态,时间久了真的很累。我一直觉得我欠了宋烟很多东西,想在在未来可以还给她。觉得自己还配不上大叔,所以想改变自己,至少不会给他拖后腿。真正的爱情,不就应该是势均力敌的吗。性格上有强有弱不要紧,可如果保护不了自己,甚至少了对方不能够在这个社会生存,那凭什么说爱对方。
爱,不是依附,应该是更好的陪伴。
我一直朝着这个目标走。可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他不信任我,我没有安全感。又该怎么走下去。
他没说话,风雪有多大,车里就有多安静。路上还是有三三两两的人兴奋地玩雪,驶过街角,有情侣在大雪天里,就在街头拥吻。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只是此情此景,感情正好而已,有的只是一份浪漫。
很多年后,我们都会慢慢老去,可是记忆会一直在脑海回旋。等到七老八十,儿孙满堂,忆往昔的时候,还记得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哪个山头看过日出,在哪个海边牵手拥抱,或者只是哪一天,我们吵架了,互不理睬地别扭地坐在一个小小的面馆吃面,不经意对视一下所有的坏情绪烟消云散,该有多么浪漫呢。
我当然很想和他做这样的事,可唯一让人觉得值得拾起回忆的,竟然只是那次军训过后的热闹夜市,那个煎饼果子。那时,我们是最平凡的普通人,因为在人群喧闹中牵手而心动。
一路再无话,回了学校。
到寝室楼附近,我拿了伞,拿了便当——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全凉了,准备下车。开车门,发现没动静。
只能扭头提醒他开锁:“我要下车了。”
没想,古寂沉静了几秒,掰着我的肩膀,两个人面对面。他的眼神是从来没见过的古怪,像要把人吞进肚子。
他抚上我的眼睛,直愣愣地问我:“可是如果我不是一个好人,不是你现在了解的的这个人,你还会爱我吗?”
被他问得呆住了,“什么意思?”
“哎……”他又叹气,“清寒,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有很多顾虑,有很多抛不开的责任、负担,甚至给不了你一个承诺,这样,你还会信誓旦旦地说爱我吗?”
所以,重点是“给不了我承诺”对吗?
“那你为什么还跟我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他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其实我也后悔了,这种话问出来无疑是加速崩溃。可说都说了,难道还能收回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自在地挠挠头,“我只是说,在一起了什么都可以商量啊。”
可他没有再听我说话,精疲力竭地转回身体靠在车座上。
听到了开锁的声音,逃也似的开了门要走。也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那俞屏又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半只脚踏出了车子,听到他这句话,心如死灰。到底,还是没有相信过我。
解释又能怎样,他还是会揣测臆想,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以前,我觉得自己心理有问题,现在,好像他更有毛病。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累了。”头也不回,关门走人。
想不到今年好不容易有了男朋友,平安夜竟然会是这样凄凉的结局。心凉得比这气温还要低,一半是被气的,一半是为我们悲哀。
回到寝室,时间也不早了。室友们也已经在寝室了,煲电话粥的煲电话粥,对着礼物爱不释手的神经兮兮,整个寝室都充满了阳春三月的春意盎然,粉红色的气息甜腻过头了。
简单洗漱,倒头就睡。
心情不好的人,总有任性的权力吧。自嘲地咧咧嘴,我的任性也只能是躲在被子里睡上一天一夜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寝室诡异地没了人影。一开手机,已经十一点。宿舍的窗帘是常年拉上的,所以看不到外面是什么状况,难怪一睡就睡到了这么晚。平时的生物钟可能因为昨天的心塞罢工了。
被未接来电的数量给震惊了,16个,都是同一个人——宋烟。
抓了抓头发,现在应该变成鸡窝头了。宋烟昨天应该出去过节了才对,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但一打打这么多,肯定有事情,就回拨了过去。
一接通,就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来了一串:“现在才接电话?睡死过去啦?你是猪啊还是猪啊还是猪啊?”
“行行行,我是猪行了吧。昨天晚上没睡好,一醒来就是这个点了,有什么事?”
“哎,也没什么事。本来是想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不过现在也是第一个知道的。”
“什么事情啊?神秘兮兮的。”
“小寒,我和陈琛,分手了。”刚刚还异常兴奋的声音,这会儿已经低了八度不止。
我以为我没睡醒,这会儿做梦呢,“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还没睡醒。”
“睡你妹啊睡,你没听错,老子,跟那个该死的陈琛,分手了!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