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蛇妖三十四

虽然每天都不断的有人死去或者失踪,但左鱼以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网然而,他们在山谷安家半年之后,那些被救回来的人出现了一次大规模的逃亡。一共有近三百人,集体逃亡。因为黑聚流和季奎他们积威甚重,外加上这些人其实还是处于单纯阶段,所以他们是静悄悄的离开,没有做出抢夺粮库,或者是杀掉他们几人的行为。

不过原本他们就只剩下了不到八百的人手,这一下子没了三分之一还多,左鱼只觉得欲哭无泪。

“他们为什么要回去送死啊!”不,左鱼是真的哭了,很难受的哭。要知道,他们更多的房子已经搭建起来了,为过冬准备的粮食也已经储存够了,还有人组成了真正的家庭,墨随甚至开始教孩子们认字。而经过半年的历练活下来的,无论男女都是身体健壮,能做简单的对话,并且都已经有了一技之长。

他们已经恢复成了一个人,并且建立起了人的社会,这样下去,等到明年就可以救回来更多的人,那些人要融入他们中也更快。这就会形成一个雪球越滚越大的良性循环。

“因为我们这里生活太辛苦,也因为,他们其实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被怎么对待吧?”只有墨随说话了,但是其他人看着左鱼的表情,是一样的。

越是和其他人相处的时间长,越是能感觉到左鱼的特别。除了会说话和有自主意识外,他有名字,他很清楚自己这样的人在外边的世界里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很清楚自己会被这么对待。可是,他自己说过,他们也从其他人那里得到认证,这些被当牲畜养大的人确实是并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对待的。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连自我都没有,过着“简单和平静”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无聊了就和其他人交|媾。不能打架,也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否则被发现就会被拖出去鞭打。偶尔会有人被带走,然后就不会再回来,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也丝毫不会有关心的情绪,并不了解那些人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这才会出现逃走的人,他们并不能理解现在这种需要到处跑,去劳作,然后挣一口饭吃的生活有什么美妙的,就算可能食物更可口一些。可是危险,又疲劳。拉屎撒尿都要管,还要裹住身体穿上鞋子,甚至经常去洗澡。他们更愿意像过去那样,可能饿一些,但是悠闲而平静,什么都不用多想,用已经学会了的语言来形容,过去就是在仙界一样的日子。

“我应该告诉他们的……”左鱼竟然哭得都打起了嗝来,哭着哭着,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你们知道他们会逃跑?”

“知道。”也就是左鱼没看出来,那些人第一做这种逃跑的事情,其实各种反应都是明摆着的。

“那为什么……”

“阻止他们又能怎么办?跑了一次还有第二次。难道关起来白养着?”季奎冷哼一声,“跑就跑,还省了饭。”

前一句左鱼听着在理,后边那句就让他略有些不舒服了。可是他想反驳又不知道说什么。

“且放心。”还是墨随心善,出言解释和安慰,“那些人……会有损伤,但好不容易弄来的人,那两人是不会让他们白白损失的。”

这话让左鱼好受了些,可是忐忑还是不少的。

过了不过八天,就有十几个带伤的人自己回来了。

——深山老林里虎、熊、野猪等等野兽俱全,尤其现在是深秋,这些霸王们都在为过冬存膘,母兽身边更是多带着小兽,看见了送上门的猎物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纯粹之外,各种毒虫也在最后的疯狂,它们比野兽更加危险。之前有季奎和墨随轮流带着狩猎的人,那两位修为不能用,可一些随身而来的东西是不变的。野兽绕道,毒虫退避。

这些人,给他们治伤是一定的,不过每天就别想吃东西了,只能喝水。可是几个能动的还要跟着队伍去打猎,否则连水都没有。

看到这种情况,有人逃跑而变得有些气氛怪异的人们平静了许多。留下来的都是有一点“思想”的,而且事实证明,这样的人还是占了多数的。过去那些健康的被带走的人到底去哪里了,他们这些人到底要送到哪里去,他们不知道的。可是有一点他们还是知道的,那就是生病的人,一经发现就会被带走,且没有一个回来的。而在来的路上,同样有人生病,更有很多人受伤,这些人虽然是会被拖到暗处解决,可是多少有靠近那些押送者的人,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在锅里看到了形状奇怪的肉。

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根本不会思考,所以奇怪就奇怪了,最多本能的有一些害怕,至于警告别人之类的,根本做不到。现在看着这些伤者,一些人忆起了这些曾经。一件事推而广之,更多的事情也就值得深思了。

话说这几个新的饲养者虽然很奇怪,开始的时候甚至都看不见他们,但从这件事看,还是留下来更好。

又过了半个月,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凉,那些高大乔木上枯黄的叶子越来越少,季奎带着二十几个日常狩猎和训练中的好手离开了,黑聚流也在同一时间带着一些人外出。左鱼还以为他们这是开始同时去打猎了,可是当黑聚流带着猎物和人回来后,季奎的那对人马还是毫无踪影。一天、两天,三天……左鱼忍不住问出了口。

“请问,季大人去何处了?”左鱼怕墨随和黑聚流不理他,是找李琮云问的。

“去救人了。”李琮云并没有隐瞒,很干脆的回答。

“!”左鱼一惊,无比欣喜,过去的怀疑以及失望让现在的他觉得愧疚不已。其实墨随他们又不欠着谁什么,他们救了他,救了豆芽和豆苗,又救了这么多人出来,并且教会了他们什么是人。一开始左鱼对他们的手段很不理解,但是如今,他只剩下了满满的敬佩。必须得承认,如果是按照左鱼过去的想法,结果就是坐吃山空,然后其他人集体跑回去。现在虽然也有人跑了,可是两种结果行为是完全不一样的。

越想越觉意识到自己的贪得无厌与不知好歹,左鱼只觉得双加滚烫羞于见人,忍不住把头压得低低的。等他好不容易鼓气勇气抬起头来,李琮云早不在了。顿时,左鱼觉得脸上更红了,他搓搓脸,也默默的离开了。他其实还是有很多事要做的,就这么发呆真是要不得。

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季奎带着人回来了,他带去的二十人里少了四个,另外又多出来了一百多人,正是那些之前逃亡的人。

快三百人离开这里,回来了十几个,一路上死伤失踪了五六十,出了林子的有两百出头。这些人就这么走进了他们遇到的第一个人类的村庄,然后,他们一开始倒是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用穿衣,没人管他们怎么拉撒,怎么交|媾,住在窝棚里,每天就是睡觉吃饭,这种生活好不快活。

然而,快活只是短暂的。

他们的人开始被带走,当然再也没回来。

原本这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很正常的,已经适应了,不该惊奇,不该探究的。可这个“原本”,是建立在他们还是两脚羊,是家畜的基础上的。在被墨随他们调|教了半年多之后,就算心里更向往这种别圈养的生活,他们是通过自己的思考,自认为做出了更适合自己,让自己更幸福的选择。虽然事实证明他们的做法愚蠢至极,可他们不是家畜了,他们是人。

逃过一次的人,很快的就做出了第二次逃亡的决定。直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把这个村子中发生的事情当做是特别情况,不过这样蠢蛋中的蠢蛋只是极少数,现在还没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的,真没几个了。他们这时候想要逃回去了,甚至不少人都想起来了他们出发刚几天的时候,那几个受了重伤,还有另外几个主动提出来要带他们回去的人。当时觉得那几个是傻瓜,现在事实证明他们是幸运儿。

不过,这村子里的人可没有季奎和黑聚流那么“善良”了,明知道他们要逃也不做出防备,甚至还把意动的人调集到一块。

因为他们在刚来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把发生了什么全都告诉给了村民,所以……不过,村民也是有私心的,这么多的两脚羊,肉质可是比他们自家的鲜美多了。那是只有大城市里才能吃到的美味,如果他们上告,大概一口都占不上。虽然想着会不会被胆敢劫持官军的人找上门来,但听他们的意思,这些人都是躲在深山里,并不轻易外出,就算是他们逃了,也没追出来。那就说明对方是怕人的。

至于会不会别官军们找上门来?反正劫持的人又不是他们,到时候他们都吃干抹净了,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于是村民们愉快的决定把两脚羊留下自用了,结果他们引来了一个煞星……

季奎早就想寻些人“实验”了,他想知道是不是无论死于何种方法,这些人都能再生?

结果各种方法论留下来之后,事实证明,被晒死的不行。

那也就是说,他们杀死的护送官军,有至少一半是能“活”回去的,那怎么到现在对方还没动静?

季奎他们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是是一点一点的积攒力量,但他们都认为这种事情瞒不了多长时间,所以也做好了针锋相对的准备。但是这种明明对方该有行动,却偏偏动都不动的情况,让季奎莫名其妙。不知道对方是有后招呢,还是其他的什么情况。

不过季奎除了对他师兄,还真没对什么其他的事情执着过,就算是修真也轻而易举的放弃改了修魔。所以,肚子里嘀咕了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季奎就不想了,他还有最后的实验没做呢——砍倒村子里的复生树。

众多被释放出来的人还在惊悚中,他们原来并没意识到那些喂养他们的人和自己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在同样学会了说话,见过了季奎他们之后。这些人还曾经把季奎当成了习惯古怪的人,把其他这世界的中年人当成了善良的好人,否则为什么其他人都养着他们,只有季奎会打他们,还克扣他们的吃食?

现在才总算是明白了,善非善,恶非恶。

等到看了这些人起死回生,还在阳光下痛苦挣扎。他们才意识到,这情景自己看过啊,来的路上那些押送者不也有好几个是这么死的吗。

这时候他们之前对这里的人有多信任和渴慕,现在对他们就有多畏惧和厌恶,对季奎他们就有多依赖和信任。当季奎让他们都散开,自己去砍树的时候,他们就算散开了也远远的看着季奎,之前的有多远想跑多远,现在是就怕季奎把他们扔下。

这棵树同是桃树,现在这个季节越发显露出了与众不同。周围树木都落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只有它,茂密葱绿,还接着一个个粉白嫩红的水灵桃子,不知道的八成还会以为这是什么灵植。季奎一斧子下去,桃树和普通树一样,多了一道深深的斧痕。季奎颇等了一会,见确实没异象才继续砍。

几斧子下去,桃树吱吱嘎嘎的倒下去了。

还是没什么变化吗?等等!

“跑!有多远跑多远!”季奎招呼着围在外边的人们,自己已经当先跑了起来。

众人还懵懂着,突然人群里爆出一声惨叫!人们朝惨叫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个男子下|半|身陷入了地洞中,他周围的人下意识的去拉他,可是手刚伸过去,他就又叫了一声,人已经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