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妹妹睡着了,张思雨才一身疲惫地回到家。

张妈妈一见她就着急地问:“雨儿,怡儿得的什么病啊?怎么住院这么长时间啊?”

张思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妈妈。但妈妈一向都是最坚强的,她相信妈妈能挺得住。

“思怡的肾上长了两个瘤子。”

张思雨以为妈妈听不明白,正想着该如何解释,没想到妈妈问:“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要等病理切片的结果出来才能知道。”

“哦。那你带我去看看吧。”张妈妈冷静地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具,跟着张思雨出了门。

到了病房,张妈妈盛了半盆热水给张思怡洗了脸,又拿出一把梳子开始给张思怡梳头。站在旁边的张思雨分明感受到妈妈在替妹妹梳头时的那份心疼,那份没有把孩子照顾周全的深深歉疚,仿佛女儿生病是她的错。

张思怡的头发在妈妈的指尖下,三下两下就变成一条粗黑的大辫子。弄完了,张妈妈又拿出一面圆圆的小镜子,让张思怡看自己的模样。

进门后一直都没说话的张妈妈开口了:“女人,就算是要死了,也不能让人看到自己邋遢。什么时候都要爱自己,什么时候都要充满活力,要让人看到希望,这样的女人才是最可爱的。”

张思怡的眼泪涌了出来:“妈妈。”

张妈妈轻轻拭去女儿的泪水:“好孩子,不哭,会好的,你还有希望。”

“妈……”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张思怡哽咽着,热泪止不住淌下。

张思雨上前抱住妹妹,希望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没有关系的,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张思雨请的是年假,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去上班了,李启盛打来电话,要她立刻回去主持一个项目。她征求妈妈的意见,妈妈催她快去上班,别耽误了工作,然后又说:“雨儿,我打听过了,怡儿的病若是早期的话,可以做肾移植。”

张思雨的脑袋嗡了一下,一片空白。要做肾移植手术,需要巨额资金,她刚买了房子和车,手头上富余不多了。她的心沉甸甸的,好像有铅块儿压着,可是一看到妈妈期待的目光,就故做轻松:“您放心吧,我来想办法。”

十几天不见,李启盛似乎老了很多,眼睛里布满血丝。张思雨吓了一跳:“李总,您怎么了?怎么精神这么差?”

李启盛看看张思雨:“你也不见得比我好,怎么了?是不是失恋了?”

“我妹妹住医院了,这一阵子我一直在医院里陪床。”

“噢,难怪。我本来不想找你的,但有件事,我想了想,还就得你来办才行。”

“什么事?”

李启盛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说:“李莉和黄士人趁我去广州期间,把公司的资金都转移了,现在的公司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

李莉可是公司的出纳,李启盛的“小蜜”啊,她怎么可能这么干呢?

李启盛见张思雨一脸疑惑,就说:“是我色迷心窍,以为李莉是真心跟了我,没想到她和黄士人早就认识了,他们是串通好了来害我啊。”

“您可以去告他们呀。”

“不行的。我有把柄在她的手上。”

张思雨沉吟道:“那您想怎么办呢?”

李启盛似乎很难启齿,但情势逼得他又不得不说:“思雨,你是个非常出色的营销策划人才,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上海打天下。我可以把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你。以我们的智商和创造力,只要做成一个楼盘,一定可以咸鱼翻身。”

张思雨知道百分之十的股份意味着什么,那是一个天文数字,有巨大的**力。可现在她哪儿也不能去,也哪儿都不想去,她不能丢下妈妈和妹妹。她摇摇头,拒绝了李启盛的好意。

李启盛要转战上海了,她的工作不保了,收入也就没有了。这可怎么办呢?张思雨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对了,公司还欠着她的销售提成,大约有五十万呢。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便公司被掏空了,李启盛也应该给她兑现。

“李总,您看我妹妹现在医院里躺着,我的销售提成什么时候能给我?”

要换了平时,李启盛一定非常爽快地就给了,可现在是非常时期,要让他出血,恐怕有些困难。

果然,李启盛开口了:“思雨啊,公司的状况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给你,是他们把公司的钱都弄走了。”

“李总,我也实话告诉您,这笔钱您无论如何也得给我。李莉是把您给坑了,可是他们拿走的只是一部分,九牛一毛。您转移到上海的资金何止上亿?您不能用这个作借口,昧了我的血汗钱,更是我妹妹的救命钱。所以,就算您跑了,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拿到这笔钱!”张思雨一反过去的温文尔雅,字字尖厉。

李启盛默默地听着,过了良久,他抬头:“你说的都是真的?难道这五十万比那百分之十的股份还重要?”

张思雨真想拿起桌上的东西把他的脑袋砸开花,她眼睛里冒着火:“什么真的假的?你以为这世界上的人都跟你似的,都是骗子?我像是那种拿着妹妹的生命来招摇撞骗的人吗?你给我好好看看,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张思怡,女,疾病名称:肾CA。’你知道‘CA’代表什么吗?那是癌!”她把妹妹的病情诊断书拍在李启盛面前,“我要我的钱,现在就要!”

李启盛的脸红了:“好好好,我现在就给你开一张支票。”

张思雨本不想要支票,她只想要五十万现金,可是如果现在不要支票,今后再找他要钱就更难了。

可怎么才能把这支票兑现了呢?她又开始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