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云笠听完当即撂下碗筷要去找那玉丹臣:“走,我们现在就去玉城,我替你报仇!”

“你别激动!”玄锦拉住他胳膊拽他坐下,“等你养好了伤我们再去也不迟,玉城也不会跑。”

“我的伤已经无大碍了!”

“你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还想瞒住我?”玄锦去厨房拿了对干净的筷子递给他,“先吃饭,等会我给你扎针。”

……

玉城。

玉丹臣发誓一定要将玄锦这个女人弄到手,不为别的,单为出口恶气。

玉城多竹,成片成片的林子绿泱泱的,看着就让人身心愉悦。可没几个人能陪他看完这竹林的春夏秋冬。

他的表情有些暗淡,眼睛里氤氲着一份说不出的落寞,就连姜兴也反驳他,在这世上还有谁是全心全意支持他的呢。

他走到林间的小屋前坐在石梯上,他将腰间的酒壶拿了出来灌了几大口酒,酒水顺着下巴流了下来,浸湿了胸前的衣裳。

如果阿娘还在的话,她断然不会让自己饮酒的。

他的眼神有时充满了忧伤,有时完全如死寂一般暗淡,他没有笑容,也许他忘记了发自内心的笑,也许他在等待一个可以让他笑的人。

玄锦是那样的人吗?他不知道,她真是一点不近人情,可又是如此充满光芒的人,为什么她不关心关心他呢,难道他还不如那个小婢女吗?

想到这他就会发狂似的练剑,也许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平静。

玉丹臣扔掉酒壶,拔出腰间的剑来挥舞砍竹,唰唰唰的声音令人的注意力更加专注。

童年的晦暗就如同这被砍落的竹叶挥舞在空中,被他一剑一剑地划破。

他拼劲前半生的命才打下一座玉城,在江湖上名震一时,凭什么想要一个女人都得不到!

他的后院都是女人,有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有勾栏作坊的弹琴小姐,他没有强迫任何一个,却唯独有一天需要强迫才能得到她。

欲火在剑上燃得愈来愈烈,一片的竹子哐当相继倒下。

院门紧闭,简约不失清雅的居舍,这里有多间竹舍,做工细致精良,透过竹门的空隙可以看到院内的设计摆设,小池流水,合为一塘,水清无鱼,沙石可见。

水面上,忽然出现一道丽影。

这位女子眉目舒展大方,樱桃般红润的嘴唇,肤色如玉般滋润,细长的眉眼稍稍一笑便柔情似水。

她也因此,成为这玉城中待得越久的女人,其他的要么死要么疯,唯独她独受玉丹臣的宠爱。

“王爷。”纤细的身影从后面抱住他,温暖一下子就传递了过来,让他脑子有片刻的清醒。

他松开剑转过身去,看着那张酷似阿娘的脸,忍不住跪在她面前,倒在她怀里,环抱着她的腰肢,声音闷闷的:“阿姝,你会永远陪着我,永远支持我吗?”

阿姝看着怀里这个如同孩子脾气般撒娇的男人,一腔爱意都要融化成水了,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当然了,阿姝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

“阿娘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

记忆和现实的光影忽然重叠,玉丹臣伸手握紧她的手,眼角滑过一滴无人可闻的清泪:“好。”

十年前。

岚州还是一片混乱之时。

边境各国皆想来分一杯羹,战火连天不见停歇,玉丹臣和娘亲自老家逃窜至此,想投奔舅爷寻一条生路。

怎料舅爷早已投了敌国,他为了保一城安危,将容貌秀丽的娘亲当做人质赠送了出去,从此以后他那说过要陪伴他一辈子的娘就这样不见踪迹。

他苦心经营,暗自壮大自己的势力,终于在十八岁那日取下舅父那颗项上人头,而后扩大势力,举兵攻下巨鹰山,在山下自立为王,筑以玉城。

可当他杀至敌国时,却只有一抷黄土等着他,那从来都是温柔可亲的娘亲,不知受了多少难遭了多少罪,终于亲手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自那时起,他便发誓不要做心慈软弱的废人,他要做掌控他人生死的活阎王!

……

“啊痛痛痛!”

软榻之上,云笠光着膀子,任由玄锦在他背上施展针法,铺天盖地的刺痛像蚂蚁钻咬。

莫辞在一旁给他递了张手帕:“要不你咬着?”

“这点小痛算不上什么——啊你轻点倒是!”云笠满头大汗,这辈子没这么疼过。

玄锦还嫌他肌肉太硬扎不进去呢:“旧伤新伤一并处理了,是会疼点,你再忍耐忍耐。”

“云公子,玄小姐!”一名侍女急匆匆跑进屋,见云笠半**身,连忙捂着眼又跑了出去,再进来时耳根子通红,眼睛盯着地下道,“我家老爷醒了,想见见你们二位。”

“嗯知道了,你回去回禀说我们马上就来。”

“遵命。”

“这就好了?”云笠察觉玄锦开始收针了,不免诧异道,“我怀疑你是不是在敷衍了事?”

玄锦一一拔了针,拍了他一巴掌:“扎针只是疏通经络,主要还是喝药。快点把衣服穿上,我们去见许老爷。”

云笠缓缓坐起来,伸了伸手感觉是舒服了不少,这才放心地穿上衣服,他看了眼莫辞和玄锦,戏谑道:“你们都把我身子看光了,不得负责啊?”

莫辞白眼一翻没有理会。

玄锦摸着下巴沉吟片刻,按照他这个说法,若是看光身子就要负责,那她不得有好几个夫君了。

别人是三妻四妾,她是三夫四君?

众人收拾妥当去会见许老爷,到了他正躺在**和许夫人说着话,见他们来了,连忙喜笑颜开地叫人抬凳子来。

“快快快,许家的大恩人,你们快请坐,恕老爷子我起不来身,不然肯定给各位倒茶谢礼。”

“伯父,你就别和我客气了,这么多年我走南闯北,都不知道麻烦你多少回了。”云笠真心实意道。

“是是是,但该有的规矩不能少!”许老爷脸色一板,“到时你可不能再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