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怎么不说话,刚刚不还是大义凛然的质问本宫吗?怎么,一提到德公公姑姑就不说话了了?”苏凝雪步步紧副,神色幽冷的盯着景兰,“姑姑怕是早就忘了德公公是怎么死的了吧!”

苏凝雪此话一出口,景兰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半晌,她才断断续续的吐出一个字,“他……”半晌,却没有声音再响起。

她当然知道德公公是如何死的,她更记得德公公临死前来找她和她说的话,可是,她又能如何了?她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奴婢,主子下的命令做的事从来都轮不到她这个奴婢来说道,更何况,太后曾救过她的全家,她要报她的恩啊!

苏凝雪当然不知景兰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景兰与德公公的往事,更不知道太后曾有恩于景兰,她只知道景兰字字直刺她痛处,让她又恨又痛,可是,她却又无力反驳。

“娘娘,太后她……她必竟是皇上的生身之母啊,不论如何,娘娘对皇上必竟还是有愧的吧!”景兰缓缓抬起头来,眼里含满了泪花,她无力的看着苏凝雪,轻轻的吐出一句。

苏凝雪怔了怔,她看着景兰,不得不承认,她的那句话准备的刺中了自己的软肋,的确,她对楚清扬是存了愧疚的,每次只要一瞧见楚清扬那温情缱眷的眼神,她就觉得心虚,她就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就想要逃离。

景兰踉跄的站起身来,“娘娘,不管如何,去的人去了,活着的人……活着的人也总该活着……”说罢,便悠悠的转过身踉跄的往门外走。

“好,我答应你!”苏凝雪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大声的朝着景兰的背影喊道。

景兰怔住了,她回转过身来,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苏凝雪。

苏凝雪走到景兰面前,“只要你给我钥匙,我便答应救她。”

“钥匙?”

“是,暗室里锁住珍妃的钥匙!”

景兰嘴角动了动,半晌,她扯轻轻的摇了摇头,“奴婢没有那把钥匙。”

“没有,那你可知那钥匙在何处?”苏凝雪道。

景兰略微思索了一会,然后目光渐渐的移到还晕迷不醒的太后身上,那张脸苍白中略带着紫气,那双凤目此时一动不动的紧闭着,只有鼻尖那一丝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存活在这个世上。

“娘娘要救她吗?”

“不错,一命换一命,她也算值了。”顺着景兰的目光,苏凝雪也望向太后。

景兰踉跄着一步一步走到太后身边,然后跪在床前,伸手替她理着鬓间的头发,晕迷了这些时日,不知不觉间那曾经那黑漆发亮的发头竟然染了些许的白霜,曾经那个权倾天下令人畏惧的女子终于还是渐渐的老了。“没有钥匙,就算有钥匙也没有用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凝雪忙走到景兰身边道。

景兰看着太后苦涩一笑,“娘娘既然是神医木无涯的弟子,那么,不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蛊名唤子母蛊……”

“子母蛊?你是说……”苏凝雪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母亡而子死。”景兰转过脸来看着苏凝雪一脸的凄凉,“她怕珍妃有朝一日可以重见天日,所以,一早便下了这蛊,而那钥匙,一早便被她融在了铁水里,就算他日有人救了她,可终究她的命还是掌握在太后的手中。”

“咦,丫头,你也在。”木有界推门进来,一眼就瞧见苏凝雪愣愣的坐在床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声响,苏凝雪才缓缓回过神来,见木有界走了进来,便朝他扯出一抹笑,“你回来了。”

“恩,我就随便在外面逛了逛,怎么,丫头,你想清楚了?”木有界走到桌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笑嘻嘻的看着苏凝雪道。

苏凝雪抿了抿唇,没有哼声,她走到木有界身边,强装镇定道,“师叔,你……你见过她了?”

“那是当然,没想到这个老妖妇这么歹毒,竟然将我家公主关在暗室里不见天日这么多年,哼!待他日我大胤重掌江山,定让她百倍偿还生不如死!”木有界一听苏凝雪提起舒云惜,便恨恨的将茶杯砸在桌上。

“她,她还好吧?”苏凝雪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声,她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藏大宽大的袖摆里,面上却是一片镇定,生怕木有界瞧出些什么来。

“怎么能好了!”木有界叹了一口气,又是疼惜又是愤怒。

“她……她怎么了?”木有界这么一叹气,苏凝雪整颗心便似被人紧紧的纠扯了起来。

“被那老妖妇锁在那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怎么能好了!”木有界越说越气愤,他目光一斜望向躺在**还晕迷不醒的太后,心中怒火陡升,几步上前,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师叔。”苏凝雪忙上前抓住了木有界的手。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木有界有些不悦的转过脸来。

“我……我是怕你……怕你不分轻重,若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总归……总归是不好的。”苏凝雪讪讪道,她如今只觉得心慌得厉害,六神无主,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丫头,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啊?”木有界瞧苏凝雪一副心虚的样子,不禁有些狐疑的望着她。

“随风,随风还在他们的手里了。”苏凝雪抬起脸来看着木有界道。

木有界一听这话,恨恨的瞪了太后一眼,“便宜这个老妖妇了。”说罢,恨恨的收回手,又转过脸来看着苏凝雪,“丫头,你快想个办法救人吧!总把少主关着那也不是个办法啊!”

苏凝雪低下头去,沉默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放随风出来,可是,以她的身份必竟不好向楚清扬开口,旁人都疑惑是她指使随风刺杀太后,好不容易冰隐用性命为她证实清白,她若开口再替随风辩解,难保不引人怀疑。

“丫头,宗人府那地方哪是人呆的啊,难道,你就忍心他被关一辈子吗?”木有界见苏凝雪犹豫,又加了一句。

“你,你去过宗人府了!”苏凝雪惊愕的看着木有界。

木有界平静的看着苏凝雪激动的样子,他冷冷一笑,“我既然知道他是我大胤皇族之后,自然要告诉他真相的,难不成还让他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为敌人卖命不成!”

“那你……那你也告诉他珍……珍妃的事了吗?”苏凝雪一颗心越来越慌,越来越乱。

“这个倒还没有,不过,他迟早还是要知道的。”木有界沉吟道。

他不是不想告诉他,只是眼下还不是合适的机会,总得让他想法子救出他们,让他们母子相认,然后再一图筹谋复国大业。

苏凝雪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干了,她缓缓的坐回椅子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事情发展到现在,早已出乎她的意料,更加不由得她去想,她甚至不敢去想以后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