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金甲的手拿起供词,一页页地看完。
她掀眸望着叶景琰,“陛下是做好和世家对抗的准备了?戚家,王家和万家手中都有兵权。”
明晃晃的威胁。
刘泉心跳加速,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等着身边陛下的回答。
“母后什么意思?”叶景琰笑了。
太后语气冷冽,“哀家只有一个意思,如果皇帝不想在龙椅上坐着,哀家随时都可以把你换掉。”
叶景琰眸光闪烁,他知道,太后的底子是虚的。
万家大事小事不断,只要这桩案子扯出万峥,万家少说也得脱五层皮。
七世家之间唇亡齿寒不假,可现在牵连人数众多,其余六个世家不见得会伸以援手。
“母后误会了,朕怎么会对舅舅做什么呢?”叶景琰眼中笑意深不见底,看向桌上的供词,“这些只是口供,眼下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舅舅真参与其中。”
听到‘证据’二字,太后心中一沉。
二哥万峥的账本迟迟没有找到,如果落在皇帝手中,那不就是最有利的证据吗?
她心里焦急,面上不显露。
“哀家老了,只想看到一家人和和美美,不要伤和气。”
她顿了顿。
“尤其是你和欢儿。”
叶景琰没出声,一旁的刘泉
心中的震惊都要溢出来了。
太后怎么好意思的,万家都要出事了,竟然还在皇上跟前为祁安王求情。
屋内的气氛有些僵持,太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差。
“母后放心,景欢始终都是朕的弟弟。”
叶景琰一句话让太后的脸色好转,但很快叶景琰又丢出下一句。
“等水牢的两月之期一满,朕就会放他出来。”
太后捏紧衣角,目中闪过一丝阴翳。
从御书房出来,太后一路都没开口说话,侍奉在旁的秋荷和其他宫女丫鬟都小心翼翼。
回到宁寿宫,太后径直走到书房,准备给西河游廊的万峥写一封信。
账本失窃,她怀疑是叶景琰派人做的,尽管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当务之急不再是寻找账本,而是想账本丢失后的应对措施。
信写完,她交给秋荷。
这时林如海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
“太后娘娘,陛下派人将万小公子抓紧大牢了。”
消息来的太突然,好在主人公是万伯南,太后只是晃了晃神,没有晕过去。
“为什么?”她问。
林如海回道,“奴才听说是大理寺那边的人在相府的枯井中发现了几具尸体,死亡时间不一,而且死亡原因不是因为投井。他们找家
仆询问,有些家仆承受不住大理寺的逼问,道出了实...实情。”
说完这句,他飞快抬头看太后一眼,见太后面色无虞才继续道。
“那些投井的都是相府的家生子,家仆说她们是被小公子杀死的。除此之外,前两日丞相曾扭一人送入大牢,罪名是偷窃,猥亵和谋杀。”
他抬手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后两项已经被确定是小公子所做了。”
剩下的话,他不必再说,太后都明白了。
那人被翻案,万尧自然就担一个污蔑罪名。
不过这个也好办。
“你到大理寺和刑部都使点银子,也去告诉哥哥一声,随便推个替死鬼出去,把他自己摘干净。”
太后闭了闭眼睛,轻吐一口气。
“至于伯南,保住不死就好。”
林如海应声准备离开,被太后喊住。
“再告诉哥哥,万家的香火比他的声誉重要,只要安抚好嫂子,他的声誉也损失不了。”
林如海眼皮一跳,他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
外人都道丞相与丞相夫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几十年来独宠一人。
所以,丞相养了外室?还有了子嗣。
他不敢深想,匆匆离开。
此时的大牢内。
“左公子,你可以出去了,陛下代替万家向
你表达歉意,这些是陛下的心意。”侍卫拿出一小箱金子和两身衣裳。
左中天微不可察地皱眉,但这两日他多少也从元嫆口中了解到叶景琰的难处。
“钱就算了,衣裳我收下。”他拿走衣裳。
侍卫还想说点什么,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换好衣裳,左中天走出牢门,他先走到元嫆的牢门前,仔细打量元嫆的相貌。
“少侠是怕两年后认不出我?”元嫆打趣道。
左中天摇摇头,“听闻元家兄妹长相肖似。”
一句话,元嫆心中就有谱了。
“如果少侠能见到我的家人,劳烦转告他们,我生活的很好。”她轻声道。
她至今仍抵触元家,但元家是赫赫登基的支持者,在赫赫登基之前,她还需要元家。
左中天点头,“好。”
目送左中天离开的元嫆心想这一层接下来几天都要很安静了,她也不能视频看到赫赫和焕春,当真有些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位面的天道听到她的心声,次日她正在用侍卫送来的午膳,门锁打开,陆陆续续的脚步声入耳。
“元公子,前面就是你和元大人的房间,对了,皇后娘娘就住在你们对面。”
闻声,元嫆立即放下手中包子,慢慢走到门口往外看。
熟悉又陌生的两张脸出现在侍卫身边,她心中有恨意翻滚。
元嫆明白,恨意来自原主。
“小妹!”元廷率先瞧见她站在门口,大步流星地奔到她门口,握住她搭在门上的手,“你,你近来还好吗?”
元廷和原主记忆中的人没区别,剑眉星目,鼻梁高挑,嘴唇同她一样,是十分周正的薄唇小嘴。
兄妹二人的确很像。
元嫆没有理会他,看向侍卫旁边朝这里张望的元琨。
元琨和元廷不同,面带拘谨,似乎是不敢靠近。
“元公子,元大人,在陛下下旨之前,你们还是先到牢房里说话吧。”侍卫轻声道,又瞥迟迟不肯说话的元嫆一眼。
这次元琨先给出反应,点点头,跟着侍卫走进牢房。
“小妹。”
元廷又喊元嫆一声,在侍卫看不到的地方递给她一根玉簪。
元嫆迟疑了一瞬,接过来,迅速收到袖子里。
随着元廷也被关进牢房,侍卫很有眼力见地退下,留下三人对视。
“小妹,那簪子是我一个月前带人去开山时碰到的料子,料子连中等也算不上,却是我和父亲亲手给你做的。”
一股酸胀感盈满元嫆的心,还是原主的。
元嫆按下那股思绪,看来元家是原主心中的死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