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王没死,但经过这件事,他很快重新拟定诏书,将皇位传给鲜于阳朔。

后面的事情和叶景植无关,他已经被关押在牢车内,带离北狄,南下云朝。

他的牢车前面就是一辆马车,马车内坐着的主子时不时会来看看他,他每次看到对方,都恨得牙骨难受。

“元嫆,你胆子真大。”

一句话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他双眸像是在燃烧,恨不能将元嫆葬于愤怒的火海中。

元嫆来瞧他也不是招惹他,而是给他下软骨散,确保他能‘乖乖’地回到云朝。

此时元嫆刚刚下完软骨散,拍拍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本宫的胆子何时小过?不过在你跟前,说我胆子多么大,实在是不敢当。”元嫆脸上没有半点情绪,“蛰伏十年只为了下这样一局棋,不知道你当初有没有想到现在的局面?”

这话落在叶景植耳朵里,无疑是在嘲讽他。

“没有你,我一定会赢。”叶景植开始失去力气,他大着舌头说道。

元嫆脸上露出笑意,挂满了轻蔑。

“你真觉得没有我,你就会赢?想要除掉你的,可不止我自己。”

叶景植还想反驳,余光瞥见一个人逐渐靠近他的牢车,那是一个戴着斗笠的人,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个姑娘。

如今天气逐渐凉爽,

太阳也不毒辣,除了隐藏身份,叶景植想不出这个人戴斗笠的必要。

他想到元嫆是易容伪装成高天韵来的,但高天韵实打实地为北狄王看了病。

他盯着那个姑娘的斗笠,他想斗笠

那姑娘越来越近,在离他只隔着一层牢笼的时候,斗笠被摘下。

看清对方的相貌,他不由得屏住呼吸。

阿古兰朵?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竭力想要质问对方,拼尽全身力气想要吸引其他人的注意,然而他现在舌头也软了,除了面前的两个人知道他想说什么,在旁人听来他就是叽里咕噜地乱喊了一句奇怪的东西。

他已经无法更愤怒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两个女人,他好恨。

被元嫆戏弄,费心布的局全部毁掉,被押解回云朝接受处置,这些积攒在一起,他本以为没有什么事情会让他继续提高愤怒了,直到阿古兰朵的出现。

他回想起当初发现阿古兰朵的尸体失踪,怀疑是元嫆和叶景琰将人挪走,他频频前往皇宫,想要探查线索。

折腾许久毫无收获,后来叶景琰也安排给他一些事情去做,他没有办法继续调查,只能暂时搁置这件事。

当时他想的是,阿古兰朵是细作,哪怕叶景琰和元嫆将其带走,也绝对不会

同阿古兰朵做什么交易,最多是限制阿古兰朵的身心自由。

而阿古兰朵想要活命,就不会将他们之间的事情说出去。

不让对方卸磨杀驴的最好方法,就是在手中捏住几张底牌。

他一直觉得,他和阿古兰朵之间的事情就是阿古兰朵手中的底牌。

“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在你给我安排好的墓地里吗?”阿古兰朵皱眉反问,“咱们拜过洞房,哪怕我真的要离开,怎么能丢下我的亲亲相公呢?”

说完,阿古兰朵脸上绽放出笑容。

她相貌十分优越,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万峥选中,被送到云朝。

叶景植还有很多话想说,可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只能像痴儿一样发出‘啊啊’声。

“娘娘,看来他贼心不死,总想破坏咱们的计划。”阿古兰朵对元嫆道,“要不要先处理掉他,免得他回到京城之后胡言乱语,再害了娘娘。”

叶景植努力瞪大眼睛,书上说的没错,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刚才还说他们是拜过堂的夫妻,现在就开始劝说元嫆先解决掉他了。

他原本想出声,但转瞬想到他和叶景琰之间的恩怨,不由得觉得在路上被处理掉也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闭上了嘴巴。

“不行,本宫已经答应皇上,要将他完整地带回去。”

元嫆干净利落地拒绝了,“你一直没有听过外面的声音,不知道京城的百姓有多么恨他,想一人剐他一刀。如果本宫不带个活的回去,皇上不会答应,朝臣不会答应,就是云朝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听了元嫆的解释,阿古兰朵不再说话了,但叶景植的心都凉透了。

在他做这些事情之前,他早就知道如果失败了,他会面临什么,但他一直觉得他不会失败......

事到如今,他只希望元嫆能快点改变想法。

他有许多话想和元嫆说,想刺激元嫆,奈何他的舌头和嘴巴根本不停他的话,他没办法清楚地说出任何字。

元嫆则看着他,“不过你说得对。”

简单一句话,让阿古兰朵和叶景植都竖起耳朵。

“娘娘这句话怎么说?您刚刚不还说不能这么做吗?”阿古兰朵忍不住问道。

元嫆眼睛弯成月牙,说出的话让叶景植的心脏剧烈跳动。

“的确不能伤到他的性命,但你看他,他其实很想让咱们处理掉他。软骨散只能维持三个时辰,之后他会慢慢恢复感觉,咱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地盯着他。”

元嫆又低下身子,“本宫不放心啊。”

叶景植感觉到后背一寒,紧接着就瞧见元嫆两只纤细的胳膊从外面伸进来,素白的手在他的下巴上狠

狠一扭。

‘咔嚓——’

清楚的错位声通过他的牙骨传入他的耳朵中,他惊恐地看着元嫆,口水顺着唇角流下。

他现在不仅说不了话,甚至连嘴巴都闭不上了。

仓皇之中,他看到周围的将士都在看着他。

紧接着,他察觉到又有一团口水顺着下巴滴下,他恨不能一头撞死在牢车中,可他做不到,他连身子都挪动不了一寸。

他这一生从未觉得什么时刻像现在这样屈辱。

可这份屈辱还没有结束,他听到元嫆让阿古兰朵帮忙摁住他,紧接着元嫆依次将他的胳膊和腿卸掉,以防止软骨散药效退散后他寻死。

叶景植双目空洞地看着天空,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想不出来了,他的脑袋此时此刻像是一团浆糊。

在这种情况下,他先被元嫆带到了北地。

元嫆是易容前往北狄的,对外没有公开身份,带队伍的也不是她,而是左中天。

北地的百姓一早就收到风声,知道朝廷的人今天会押着叛徒叶景植从他们这里路过,因此他们早早地拿着烂菜叶和臭鸡蛋在城门口等着。

叶景植的囚车才出现,他们手里的东西就招呼上去了。

等囚车走过去,躺在囚车内的叶景植已经被鸡蛋液和菜叶糊住了。

“去给他清理一下。”元嫆吩咐左中天,“别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