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应在元嫆的意料之外,而元嫆的反应被他误解,他下意识将元嫆的手攥的更紧了。
元嫆不喜欢他派人盯着,他的确也很久没有让人仔细留意元嫆的行踪,今日所幸全广知道,不然他真没办法立刻找到元嫆。
他怕元嫆误会他扔在他身边安插暗眼。
感受到男人的力道,元嫆明白他的意思,遂笑道,“臣妾实在是对柳老板太好奇了,况且臣妾不是让全广留下吗?就是以备皇上回来没瞧见臣妾担心。”
叶景琰眸中的紧张散去,“是吗?阿嫆肚子饿不饿?”
他扭头看着热闹的夜市,“想不想吃点东西再回去?”
汉山与仓阳一样,作为离京城相对近一些的城市,经济繁荣度不低,每日的夜间总能热闹到亥时一刻。
在京城的时候,他不放心元嫆在宫外逗留到夜间,如今他陪着,两人正好能像民间寻常夫妻一样沿着街边走一走。
元嫆没想到叶景琰会这么说,心里一时间有些麻酥酥的波动。
这个男人,在她面前当真是半点脾气也无。
“好。”她重重点头。
叶景琰吩咐其他人远远跟着,牵着元嫆的手走在前面。
路上有不少人看过来
,元嫆想起自己还是易容的状态。
叶景琰脸上显然也是下过功夫的,与平日里的模样有点细微区别,但这幅容貌放在人群中仍是佼佼者。
一个相貌不错的男人拉着另一个男人,饶是民风再开化,街上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也不可能装作没看到。
元嫆想将手抽出来,万一路上有人认出叶景琰该怎么办?
巡游第一站查案,第二站皇上被发现其实是龙阳之好......
这哪里还是巡游。
叶景琰抓的稳,元嫆不得不将担心说出来。
她看着叶景琰脸上露出一抹笑,“没事,阿嫆不要担心。”
叶景琰的心也太大了吧?
她忽然想起柳如烟一眼就认出她是女儿身,暂时将龙阳之好这件事抛在脑后。
“皇上,难道臣妾的易容一眼就能看出是伪装的吗?”
青栀的易容手法很好,她之前见过,这次出门前也仔细检查过,没有破绽可言。
“不会,青栀的易容在众人中是佼佼者。”叶景琰否认。
元嫆蹙眉,那怎么一个两个地都能认出来?
叶景琰能一眼看出来就算了,可以说是了解手下的手法,以及熟识她和青栀的身形。
从未见过的柳如烟呢
?
她禁不住想起柳如烟同她说的那些话,眸中光辉暗淡,有如此经历的柳如烟不可能会这些本事。
“风月楼在汉山有十几年了,柳如烟今年二十九,她十六岁进了风月楼,见过的人是阿嫆的几十倍,锻炼出好眼力自然不在话下。”叶景琰猜出她的疑惑,笑道。
他没有避讳自己已经调查过柳如烟。
元嫆点点头,暂时收起有关柳如烟的一切,专心挑选吃食。
一个时辰后,吃饱喝足的两人回到住处,青栀为元嫆卸去妆容的功夫,叶景琰被人喊走。
“皇上说娘娘先睡,不必等他。”负责传话的青禾说道。
她其实觉得皇上这话完全没有传的必要,娘娘除非有要紧事,不然哪一日等过皇上?
按理说她作为皇上的暗卫,理应觉得娘娘此举十分不敬重皇上,但她不得不承认,正因为娘娘做什么事情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思来,她才觉得娘娘魅力无限。
元嫆‘嗯’了一声,又问了赫赫的情况,得知赫赫在她离开之后并未醒过,让青禾去内屋多拿了见外衫,披在身上准备出去。
“娘娘还要出门?”青栀问。
元嫆摇摇头,“在外面吃的太多了,一
时间睡不下,我去书房看会书。如果皇上回来,如实告诉就好。”
她爱看书的人设在众人心中屹立不倒,青栀和青禾倒是没起疑心。
两人又知道她看书的时候不爱有人在旁边侍奉,便没跟着她去书房。
元嫆进门之后将门窗关好,拿来纸笔,将柳如烟在半个时辰内告诉她的事情统统写下。
在青栀出门之后,她就将她是广白居士一事告诉了柳如烟。
和她猜想的一样,柳如烟知道广白居士的名号,并且也质疑她并非广白居士。
广白居士为皇上提供了城墙和炮车修建的思路,也为皇上提供了北戎和大云友好的思路,前阵子又写了燕云传,名号早已经在云朝四野打响。
这样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冒名顶替的有很多。
作为广白居士本人,元嫆能证明自己是广白居士的证据有很多,顺利取得柳如烟的信任。
她也将她的意图告诉柳如烟。
正如她那日在明仁宫斥责叶景琰所说,一己之力难以改变整个时代。
她想到无论多么封建腐朽的朝代,都会有点点星光专属于女子,于是她心里萌芽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在她得知风月录的作者就是柳如烟
本人之后开始变得具象化。
她打算学习风月录,写一本以人为单元的话本,名字也想好了,就叫女子志。
这是她趁着要夜色也要找柳如烟的真实目的,希望柳如烟可以成为女子志中的第一个角色。
柳如烟知道后,倒是十分支持,将自己的生平详细又简单地全盘托出。
结束时,柳如烟让她好好写,说如果她能写好,就会说服屏风后的那个姑娘成为第二个角色。
烛光下,她将柳如烟的故事誊写下来。
写人物传的好处就是,她根本无需写草稿和润色,柳如烟的故事已经十分精彩,她只需要将其放在纸上,告诉众人即可。
她写的入神,门外响起的脚步声险些惊到她。
脚步声不止一个,她飞快收起写好的故事,转而将旁边的一张纸拿起来,在上面写字。
“阿嫆?”
门外响起叶景琰的声音。
元嫆放下笔,亲自打开门。
门外的叶景琰端着一碗化食汤,“青栀她们说你吃多了,我让刘大厨煮了化食汤,你喝了,我陪你坐一会再去睡觉。”
元嫆接过来,与叶景琰一起回到桌案前。
那张纸摆放的十分突兀,叶景琰只一眼便留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