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峥一把揽住要倒下的万尧,将万尧扶正之后朝叶景琰的方向跪下。
“末将自知不该为哥哥求情,只是皇上还要哥哥挨禁闭一年,请皇上先准许末将带哥哥出宫诊治。”
他恼大哥苛待嫂子,嫂子是唯一知道他那方面的癖好还为他说话的人,他心中是尊敬敬爱的,可没了的人就是没了,活者为大。
太后为着叶景欢心绪繁杂,大哥又倒下了,万家只剩下他了。
忽地有一样东西从高台上飞下,伴随着纸张翻动的‘哗啦啦’声音,一本厚厚的账本落在他面前。
只一眼,他就认出那是什么。
万峥心里咯噔一下,脑中似有什么断掉,听不见看不清任何东西,满脑子只在想一件事——他丢失的账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好不容易找回理智,抬头看向叶景琰。
所以账本是被叶景琰拿走的,但叶景琰没有立刻拿账本问罪,而是一直在等今日?
众朝臣目睹万峥的失神模样,尽管他们不知道皇上丢下的是什么,但各个都是人精,心中隐约猜出七八分。
皇上苦万家久矣,特意选在年宴,宁肯毁掉一年祥和平静的好兆头,也要今日处置万家。
“万将军可认得此物?”上座的叶景
琰笑吟吟地问道。
万峥仰头看他,不说话。
“皇上,元大人来了。”刘泉缓步上前,俯身凑到叶景琰身边说道。
元嫆听得清楚,瞥了一眼刘泉。
“让他上来。”叶景琰道。
片刻后,刘泉领着元琨走上大殿。
众人看到元琨手中也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和皇上刚才丢到万峥跟前的那个有点像。
鉴于元家和万家之间的关系,有些脑筋转的快的官员已经明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神色越发正经,只求接下来的事情不要波及自身。
“臣叩见皇上。”元琨一手撩开官袍跪下,将册子放在地上,又双膝跪地行大礼。
叶景琰抬手,“元大人请起,自交州而来风尘仆仆,一入京连口水都没喝,辛苦元大人了。”
元琨拾起册子,将其捧到和脑袋同高的位置。
“微臣心中悬着一事,此事不了,微臣寝食难安。”
叶景琰递给刘泉眼色,刘泉接过册子快步走上台阶。
在叶景琰拿到册子的同时,元琨开口。
“皇上,对半年前的官田案,臣上个月在整理从京城带去交州的书籍时发现了新证据。其中有涉猎官田一案所有官员的画押,微臣同半年前发落的名单核对,发现有很大的差池
。”
元嫆垂眸看着桌上的饭菜,官田一案案发时她还在咸芳宫,与周太医算不上熟识就没打听,后来她不在意和元家之间的关系,也没在这件事上多花费心思。
听元琨这么说,她倒是想起原文中赫赫认祖归宗前碰到的一个npc,父辈被官田案牵连,成了替罪羊,因此那个npc十分讨厌万家和元家,也十分讨厌冤枉无辜的皇上。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而后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叶景琰。
如果这件事的走向没有发生改变,那叶景琰未来还会面临那场刺杀,赫赫也会为了救他而受伤。
在她走神的功夫,台下的元琨已经阐述完官田案的始末。
“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叶景琰没有开口,口。
时至今日,谁还看不出元琨是保皇派,谁的眼睛就该拿去治一治了。
“元琨!你个狗贼!我万家待元家不薄,你竟干这种吃里扒外的勾当,呸!真叫人恶心!”
一直呆愣的万峥拍案而起,朝着元琨啐了一口。
“皇上。”万峥转身面向叶景琰,冷笑道,“您好本事,大义灭亲,一窝端了自个儿舅舅。”
“大
胆!”刘泉厉声呵斥,“万将军怎敢如此和皇上说话。”
万峥微微抬高下巴,一副蔑视样,“阉货,大云的江山是我万家护住的,皇上的龙椅能坐得安稳是我在外卖死换来的!如果狡兔死,走狗烹,难道我还说不得了?”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一片寂静。
忽而想起巴掌声,紧接着是一声叫好。
原本俯首的朝臣顺着声音看向叶景琰,都十分不解。
叶景琰笑着,“舅舅说的好,原来我大云的江山是万家赏赐的,舅舅是将自己当大云的主人了,难怪舍得以西河游廊换取亲人的威名呢。”
朝臣们,“......”
他们觉得他们该走了,再听下去就知道的太多了。
好在叶景琰没有继续说的打算,对方才身着盔甲出现在大殿上的杨旭下达命令。
“拿下!”
年宴和叶景琰的寿宴一样失去了本来的意义,万尧万峥兄弟二人被押入天牢。
这一次消息传入宁寿宫时,太后的神色如常,只是一夜过后,华发丛生,像是老了十岁。
叶景琰忙着收拾万家之后的烂摊子,一连五日没有踏入后宫,但他的关怀和旨意没有迟到。
刘泉念完圣旨,对跪在地上的元嫆笑吟吟道,“娘娘快接
旨吧。”
一封圣旨上说了两件事,晋升元嫆的位份为淑妃,赐字昭。
第二件事是准许元嫆出宫会面双亲,小住两日。
许多深宫嫔妃一辈子都见不得双亲一面,按照宫规,封妃之后可以接妃子的母亲进宫会面两个时辰,每半年一次。
这封圣旨相当于破了前例,直接恩准元嫆回娘家住两日。
于他人而言,这是天大的恩赐,元嫆却只有两个字的感受——无感。
她恭敬地接下圣旨。
“娘娘,皇上特意吩咐为了让娘娘出宫的路上舒适些,命底下为您单独打造了一辆马车,您这次出宫便能用上了。”刘泉没着急离开,笑道。
元嫆微微颔首,“劳烦刘公公替本宫多谢皇上。”
见她神色淡淡,刘泉脸上的笑意并未收敛,只是不再絮叨。
“那奴才就先回去了,告退。”
等刘泉一走,焕春立即迎上来。
“娘娘,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宫?”
元嫆愣了一下,心想上次出宫怎么不见得这丫头如此心急,忽地想起焕春的父亲是元家的管家,半年前元家举家南下,焕春的父亲自然是也跟着去了。
她与原主的家人没有感情,焕春却不一样。
只是焕春从未在她跟前提过。
“就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