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说话的不是全胜,而是刘泉。

“奴才不敢质疑您的决定,只是您还记得吗?元昭仪不喜欢惹人注目。”

他在皇上身边侍奉多年,皇上鲜少对他红脸,他心里清楚这份宁静除了皇上顾念情分,也有他的小心谨慎。

作为皇上身边的贴身宦官,他应当最了解圣心,为陛下想为之事,但也得有能力分辨陛下想为是否可为。

皇上要以元昭仪的名义送粮,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显然都是不可为的。

他凝视着叶景琰,深褐色的瞳仁中夹杂着担忧和真挚。

“你说的是。”叶景琰沉吟片刻,挥手让全胜退下,又问刘泉,“青禾说元嫆一直想要积德行善,除了赈.灾,你觉得朕还能以她的名义做点什么,好让她开心?”

刘泉心中掠过一丝惊讶,皇上竟然如此不避讳对元昭仪的喜欢吗?

“皇上,您或许就不该以元昭仪的名义做事呢?”他试探着说出心中所想。

叶景琰脸色微变,他看在眼里便收了声。

皇上难得喜欢一个人,欢喜上头,一时间行事失了稳妥也正常,眼下如果皇上不喜欢他这么说,他就暂时不说了。

横竖皇上已经听他的,没以元昭仪的名义往亳州送粮。

“说啊,怎么不说

了?”叶景琰疑惑地望着他,追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刘泉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不是对自己的话不满意,而是在思索。

“皇上,奴才每个月都会因着各种事出宫几次,对城内的情况还算了解。一入冬,东城门和北城门总有富商放粮施粥,年年如此,第一场雪一落地,两处就会有许多百姓来领粮食,您既然想满足元昭仪的心愿,不如等初雪过后,悄悄带着元昭仪出宫,让她亲手行善事,她不是更高兴吗?”刘泉提议道。

叶景琰却皱起眉头,“初雪?还要等一个月吧?”

他和元嫆之间本就有些别扭在,现在元嫆为了避风头不想多见他,他可不想等一个月。

“陛下,好饭不怕晚啊。”刘泉眉眼带笑。

叶景琰张了张,腹中的话被刘泉这一句全部打散。

他叹了口气,那就等着吧。

......

第五卷医妃传发布的当天,韩哲受元嫆所托,将全册的赠品送到邹氏书坊,瞧着众人追着店中小二要第一卷的模样,韩哲禁不住感慨娘娘的厉害。

他第一次帮娘娘买话本子只当娘娘是个话本子狂魔,没想到娘娘竟然认识广白居士,还与广白居士达成合作。

“韩大哥来了,我们老板在上面等你很

久了,我带你上去。”人群中的店小二看到捧着厚厚一摞东西的韩哲,扯着嗓子喊道。

随着他这一嗓子,等着买书的人扭头看过来。

众人目送店小二送韩哲上了二楼,忍不住开始议论这人是谁。

要知道自从邹氏书坊有了一个广白居士,邹老板的家产水涨船高,甚至有人说邹老板能在年底的京城十大富商榜中占据一席之地。

如此身价的人,单独等的人肯定也不一般。

大家各种议论下,终于有人想起韩哲是谁。

“他娘子是城西那家卖孩子玩意儿的老板,他自己好像是在宫中当差。”

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了印象。

“啧,话说你们觉不觉得他家店里卖的东西和广白居士赠送的东西有点像?”

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惹得大家大笑。

广白居士随书赠送的礼物怎么会和小孩子玩的东西一样?

此时店小二从二楼下来,有人向他求证。

“诶,小哥,刚才那个人是谁啊?不会是来送广白居士的赠品的吧?”

店小二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广白居士书中所赠,都是他们家做的。”

话音落地,原本还在大笑的人群安静地出奇,每个人都能听到身边人的呼吸声。

很快,城西有

一户商家与广白居士认识且帮广白居士钩织赠品的消息在京城传开。

这一日,莫浅浅打烊后总觉得有人暗中盯着她,她认为多半是自己想多了,但又怕是真的,遂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路家。

她现在已经离开绣坊,但路珠儿依然是她的好朋友。

路珠儿不在,只有路母。

“浅浅来了,珠儿出去买菜了,你有事找她?在屋里坐一会。”路母招待着莫浅浅进屋。

莫浅浅坐了一会,听到大门外有人敲门,路母去看门时,她下意识地藏在里屋门后。

“你找谁?”路母不认识门外的人。

莫浅浅清楚地看到门外是两个汉子,贼眉鼠眼地正在往路家院子里打量。

她心擂如鼓,还好,还好,她没有坚持自己回家,而是来了路家。

两个汉子也不接话,只一直往院子里看,路母隐约猜到什么。

“你们是不是找错人家了?我不认识你们。”

路母说着就要关门,其中一个汉子不怀好意地将手搭在门上。

“老婆娘,别着急啊,我问你,刚才是不是有个水灵灵的小妇人进你家了?”

路家的院子不大,他说的话清晰地传入莫浅浅的耳中,莫浅浅紧张地直落泪。

女子和男子之间力量悬殊,万一两

个汉子非要闯进来,她和路母该怎么办?

这一瞬,她十分悔恨,为刚刚的庆幸内疚。

两个汉子明摆着是朝她来的,她来路家,也就让恶人盯上了路家。

各种情感交织下,她的视线渐渐被泪水蒙住,想动,身子却像是被人用钉子钉死,动弹不得。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暴喝让莫浅浅回神,她的手脚也能动了,她飞快擦去眼泪,只看到两个汉子离开的背影以及路珠儿大哥扶着路母进门。

路母和大哥一进门,莫浅浅就立刻道歉。

“我这就走,连累伯母了。”

路母皱起眉头,“你这孩子走什么?你瞧见那两个人了吧?满脸横肉,你一出去,指不定要对你做什么?听我的,就在我家等着,你相公是宫里当差的,等他来接你,那两个人不敢动你相公。”

她这番话惹得莫浅浅眼泪滚滚落下。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怎么盯上我的?”她哽咽道。

路珠儿大哥却是说道,“我知道。”

霎时间,路母和莫浅浅都看向他,路母问他,“你怎么知道?”

路珠儿大哥叹了口气,“多半是为了广白居士,京城内已经传开了。”

“广白居士?”路母疑惑,“就是写富家小姐投河自尽的那个广白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