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娘胎里带了弱症,身子不好,不能见风。”元嫆脸上仍笑着,语气十分软和。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好再咄咄逼人。
元嫆看到有几个人将身姿调整了一下,坐的更直了些,好似打了胜仗。
这几人她都认得,其中有戚兰心和陆婉欣的母亲。
“好了,你出去同她们玩吧,你一个水灵灵的年轻人儿,定会觉得我们说的话无聊,退下吧。”太后和善地为元嫆解围,摆摆手。
元嫆屈膝行礼,走出内殿。
“昭仪娘娘。”
有人喊住她。
元嫆回眸,是尹菁菁的母亲尹夫人。
“昭仪娘娘,听说小皇子快要半岁了,我特意备了两身衣裳和一把长命锁,只是不知道合不合身。”她递过来一个木盒子。
元嫆下意识想拒绝,她和尹夫人并没有什么来往,怎么能收东西。
尹夫人看出她的意思,抢先一步,“昭仪,我知道您对菁菁多有照拂,这是我和她父亲的一点心意。”
元嫆愣了一瞬,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
“夫人,咱们边走边说吧。”
这场宴会各方的耳目都在,她还好,但不想让尹夫人被谁注意到。
“菁菁借贤妃娘
娘的手给家里送过书信,信中提到您对她很好。”尹夫人跟在元嫆身后,小声道。
她自是知道今日之举的危险,只是她平时见不到元嫆,只能这么道谢。
“是菁菁对我好,我才对她好,人与人是心对心的,夫人无须道谢。”元嫆轻声道。
她说的是真相,如果尹菁菁没有主动迈出询问她真相的那一步,她与尹菁菁的关系不会到现在这么要好的地步。
面对她对尹菁菁的肯定,了解女儿的尹夫人没有反驳,只是红了眼眶。
“是我和她父亲不对,将她送到这不见人的地方,现在肝肠都要悔青了。”尹夫人说着,眼泪终于掉下来。
她飞快地擦了擦眼泪,然后抬眸看着元嫆,“我今日斗胆来见娘娘,也是想求娘娘一件事。”
元嫆侧目看她。
“娘娘如今有了龙子,又是陛下和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您,等着您犯错,我本不该麻烦娘娘,只是请娘娘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思。”尹夫人怕元嫆不答应,又铺垫了许多。
听她这么说,元嫆心中已经有一个猜想。
“菁菁心思不多,我和她父亲也不求她哪一天能和娘娘
一样重返后宫,只求娘娘尽力庇佑她,好让她在冷宫安稳地过一辈子。”
尹夫人说话时哽咽了两次,眼泪没再落下来。
忽地一阵风吹来。
深秋的风裹挟着凉意,那股冷感从元嫆湿润的眼眶拂过去,元嫆禁不住眨眨眼,眼眶也有些红。
同样作为一个母亲,她能想到尹夫人说这番话的心情。
“我答应你。”
听到她的回答,尹夫人脸上露出笑意。
她话锋却是一转,“不过东西你得带出去。”
“昭仪,这些物件我已经买了,带出去也无用,您还是......”
尹夫人想劝元嫆收下。
元嫆在冷宫照拂尹菁菁,眼下又答应了她的请求,不将这份礼送出去,她心里不安。
“不是我不收,是现在不行。如夫人所说,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我若是要了你的东西,你也会被盯上的。若是你们在外过的不好,菁菁又如何在咸芳宫过的舒心?”元嫆解释道。
她锐利的目光看向尹夫人身后的花坛,那里站着一个宫女,已经观察她们好一会,见她看过去,那个宫女立刻移开目光。
尹夫人失笑,“昭仪说的是,那我要什么时候送去
?”
先她半步的元嫆忽然停下,压低声音道,“夫人知道周太医吗?”
“知道。”尹夫人赶紧点头。
周太医是太医院院首徒弟,本就是太医院有名有姓的人物,因着他为元嫆请平安脉,她在入宫前打听元嫆许多事,对这位周太医自然是知道的。
“夫人送去他府上,他会带给我的。”元嫆说完这句又继续往前走。
尹夫人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周太医是元嫆的人。
她再看向元嫆的目光中多了两分惊叹。
到底是曾经名动京城的人物,从前那样不争不抢的性格,又进冷宫一年,出来后竟然能直接收拢周太医。
她微微一笑,她庆幸为菁菁做了一件对的事。
两人回到宴会之前就分开了,元嫆没有拂陆婉欣的‘好意’,在那个空位坐下。
她刚落座,蔺晓和卢静祎过来向她行礼。
元嫆让二人起来,问卢静祎,“我听说,你和晋王明日成亲后就要启程,那边比不得京城,冬季寒冷,多带些厚衣物。”
她说完,旁边的陆婉欣就捂嘴笑起来。
“姐姐这不是多嘴了吗?晋王是个响当当的王爷,难道还会苦了自己王妃不成?”
说罢她露出一副艳羡的模样看着卢静祎。
“不过想到你明日要离京,本宫心中还真有些伤感,到底咱们是一起选秀的。”
她侧过头吩咐红云两句,红云离开后再回来,手上捧着一盘珠宝。
“明日你大婚,本宫去不得,这些东西便提前给你了。”
卢静祎跪下谢恩。
“姐姐那么关爱晋王妃,是不是也备了东西?可带来了?快拿出来让妹妹开开眼。”陆婉欣斜晲元嫆,笑问。
元嫆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茶,与卢静祎对视。
“没有,我还没准备。”
陆婉欣眼眸中闪过一丝戏谑,元家本就是小世家,现在家道中落,元嫆看似面容镇定,心里定是乱糟糟的。
如此想着,她心情不由得大好。
为了将这把风头出下去,她又褪下腕上的翡翠镯子,赏给一旁的蔺晓。
刚才卢静祎收下珠宝时,她瞥见蔺晓眼中有嫉恨。
她向来不愿得罪心思狭隘的人。
看到种水透亮的镯子,蔺晓的眼睛都直了。
她止不住笑意,双手将镯子接过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元嫆,元嫆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兀自低头吃饭。
“元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