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宸:“这浸润……你指刚才?”
茹玥:“不,是一开始给你戴的时候,一年前了。”
“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上辈子我有过这个东西,所以我知道该让它怎么认主,我趁你睡觉的时候弄的。它是你的。你不要再纠结了,对于我来说,我基本上知道自己一辈子会怎么过了,我不会有事的,但我希望你好好的,我们能白头平安一世,所以你一定要戴着它,任何时候都不能丢下,让它护着你,我才安心。”
茹玥说完,坚定执着地看着仲宸。
山地里的雾已经散了,浅金色的阳光照在灰白的石头上,周围的气温都上升不少。
仲宸动了动已经完全愈合的手,轻轻地把茹玥抱在怀里:“好,我知道了,我戴着它,它护着我,我护着你。”
这行程,因为大雾和突发的抢劫事件,到达清源观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了。
茹玥看了看四周:“比上辈子我看见的还僻静,好多供人休息的屋子都还没有盖,关凤霞倒是怎么觉得,这个观比以前的那个大的?”
仲宸也抬头看了看:“不过,这个地方山清水秀的,倒是个修行的好地方,挺有看破红尘、跳出世外的感觉哈。”
“确实。不过,云清道长可说不上是看破红尘、跳出尘世,我捐给他的钱,他可都有收啊!”
茹玥刚说完,身后传来一声笑:“善信慈悲,身在红尘外,如何看破?惟有身在红尘中,尝遍红尘味,方可真正看破这红尘嘛,哈哈哈!”
茹玥回头,云清老道站在一块石头上揖手。
茹玥还了礼,笑道:“道长怎么说都是对的,谁让我信道长呢,您看,就算您躲到这儿了,我照样找得到您,给您送钱来了呢。”
“多谢!善信所求皆能得偿所愿,捐的钱,都是功德。倒是这位……”云清捻须微笑,看向仲宸,深深的揖手:“这位善信也是有缘人,你能来,真是大功德了,随贫道来。”
仲宸手忙脚乱地学着云清的样子还了礼,和茹玥对看:“要进去?”
茹玥点点头:“肯定要啊,我来看看道长的,钱还没捐出去呢,走,一起进去吧。”
可是,两人跟着云清到了观里,云清并没有把他们往大殿或者主持室领,而是经过了几条弯弯曲曲的鹅卵石道路,进入了一片石林里。
石林越走越荒凉的感觉,放眼望去,前面并没有什么建筑物。
仲宸手拉住茹玥紧了紧,还用目光和她说话:搞什么?怎么越走越偏了?
茹玥看着前面云清的背影,直接问了出来:“道长,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前面又没有三清殿拜拜,我可不去了啊!”
云清没停下脚步,淡淡的声音在幽冷的山风里传来:“善信去不去无所谓,但是你丈夫,最好去一下,于他,是极大的好事。”
这……是什么意思呢?
茹玥刚想再问,但随着前面一块大石头一转,云清停下了,指着前方的一条石阶梯:“去吧,去看看就知道了。”
茹玥惊讶地看着石阶梯。
这阶梯是直接在一块天然大石头上凿出来的,很狭窄,也很倾斜,从下往上看,阶梯像是通到天上似的,很是险峻。
茹玥:“道长什么意思?”
可是,云清只看向仲宸:“去看看,人生能得圆满,善信敢上去吗?”
仲宸看着那道阶梯,再看看云清,手按在胸口处。
那里,有一股热热的感觉,那颗神奇的珠子,似乎在跳动,不断要往前的样子。
让人好奇。
但他看向茹玥,没有明说:“故作神秘!我上去看看就下来。”
茹玥看着他行走在石阶梯上,心咚咚地跳,问云清:“我不能去吗?”
云清笑笑,答非所问:“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这苦得自己尝,也得自己解,旁人帮不了。”
说完,他就走了。
茹玥愣住:“哎,你怎么走了,我呢?”
云清压根没理她,径直回去了。
嘿!
老道士又来这种玄乎玄乎的招数!
茹玥心里吐槽着,但又不舍得走开,只是转身看着仲宸的身影。
他正顺着那狭窄的阶梯一点一点往上,看起来行走的很是艰难。
茹玥不敢喊,怕他分心,只默默地看着他爬上顶端,站着看了看,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这不免让人担心。
上面到底有什么呢?
茹玥先是仰着头一直看着,然后又在石头边踱步,终究抵不过心中好奇,开始往上爬去。
石阶很不好走,倾斜角度少说有七十度,真是得手脚并用,还不能往下看,不然头晕。
不过六十多级,但每一步都是一种心灵的考验,茹玥一边爬,一边一直在问自己:“这么上去了,要怎么下呢?”
好在还是有惊无险地上去了。
茹玥站在最顶一级往四周看。
上面是一个天然的平台,长着一些低矮的松柏,杂草丛生处,竟然有一个很小的石屋子,大概三四个平方,顶是茅草铺的,很低矮,木头做的门开着。
因为正午的阳光直直地照着这个石头平台,反而使低矮的屋里显得黑乎乎的,从茹玥的角度看去,根本看不到什么。
但就这么大地方,仲宸不在外面,一定在屋子里面。
毕竟是在道观,茹玥不敢大呼小叫,只小心地往石屋走去。
石屋里物品简陋,只看见靠窗摆着一张低矮的茶几,有个人对窗盘腿坐着,仲宸在窗边默默站着。
茹玥还没适应光线,只看见仲宸的面部轮廓很是刚硬严肃。
这个坐着的人是谁?
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这么个地方?
茹玥揉了揉眼睛,再睁开,已经能适应木屋的昏暗光线,便看清那坐着的,是意想不到的人——仲光耀!
一年多没见过,仲光耀瘦了许多,也老了许多,但茹玥还是一下子认出了他。
老仲昔日的大背头还没长到挽发髻的地步,但也足够扎起来,透出两鬓的斑白,他垂着眼,沉默,竟然有了些修道之人的骨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