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光耀手贴着裤边握成拳。
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小小年纪,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从她进来到现在,所有的话题,全部被她占了主导。
真让人受不了。
但目的没达到,只能耐心。
仲光耀:“老物件都丢了?为什么丢?很多东西应该都是我父亲留下了的,怎么能丢!”
茹玥:“怎么不能丢?根据仲宸和仲婉两人的说法,房子是您父亲留给仲宸的,当然,也包括了房子里的东西,可有的人非要拿法律来说事,那仲宸也没想和人争,还呗。不过,据我所知,法律只保护有价的东西,一些老人丢下来的杂物,只有情感价值,没有实际价值,丢了也只能丢了。”
仲光耀看着茹玥那张理直气壮的脸,真的是忍了又忍,才忍住没伸手打上去。
丢了只能丢了?
那么重要的东西,那么宝贵的东西,难道也会拿去丢了吗?
真是败家子!
小时候没打死那个败家子,真是失策!
仲光耀深呼吸,似乎在寻思接下来该怎么说。
茹玥也寻思着,是不是可以从仲光耀嘴巴里,了解一些灵髓珠的秘密。
能让人念念不忘的,肯定是好东西,她得帮仲宸好好留着。
“仲主任,我是生意人,凡事都以和为贵,并不希望您和仲宸争吵。您要是能写得出您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样的,我能帮您找找,不然您自己去工地找也行,除了这个事,您还有什么事吗?要没有,我真得走了。”
仲光耀虎着脸,在沙发上坐下,拿出四个口袋上面的笔。
茹玥配合地递上纸。
但仲光耀拔了笔帽,手停在半空,半天也没有落下去。
最后,他把笔重新收了起来:“不写了。我只要一样,你帮忙好好找找,那是仲宸奶奶留给我的,是一颗珠子。”
“一颗,珠子?”茹玥着重在“一颗”这个字眼上。
奇怪,不是两颗吗?
但仲光耀的回答是:“对,珠子。我老母亲娘家那边带过来,只留给我的,是个纪念,你一定要好好找。你找到了,我可以放弃那个老房子,给你们,即便房子拆了,不还有地基吗,给你们结婚用。再怎么样,仲宸也是我儿子,我没有放弃他。”
呵呵!
这么看来,其实仲光耀压根就没有见过真正的珠子吧,不然怎么数量都不知道。
还试探着用房子和结婚的话题做诱饵,真是把别人当傻瓜。
茹玥:“原来这样啊。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确实该找找。那珠子是啥样的?大概是多大,用来做什么的?您知道大概会在什么地方吗?我寻思着这种东西,我也不好找啊,您得给我说说,我好有个方向。”
仲光耀抿着嘴想了半天,才说:“黑色的,直径大概一公分,材质……不是什么贵重的,就是个念想,所以究竟放在哪儿的,我好多年没住老房子,我也不知道,反正你怎么都帮我找找。”
茹玥心里是震惊的。
要按照仲光耀这个说法,他又不像没见过,那怎么说是一颗呢?
这里头到底是什么故事?
茹玥假装皱眉:“直径一公分的珠子?那么小,让我上哪儿给您找去?我说仲主任,您怎么没早点跟仲宸爷爷拿这个什么珠子呢?现在找的话……难道我去垃圾堆里翻?”
仲光耀脸色越发难看了:
“当年因为一些事,我跟仲宸爷爷关系不是很好,所以我没有及时的拿回来,但现在年纪大了,渐渐也觉得,很多事该放下了,也更加怀念以前的东西,所以才想要回到老房子。要是仲宸好好跟我商量,那我也只是回去住住,一家人共享天伦不好吗?他竟然给我把房子拆了!拆之前他也不说一声,这个混账东西!现在东西有可能找不到了,我真是……”
仲光耀握拳深呼吸,似乎这时候仲宸在的话,他会一拳挥过去。
茹玥撇嘴:“仲主任,这东西再怎么是个念想,您不也不管不顾很多年了吗?那跟您丢了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我明白,在您眼里,儿子比不上珠子,我懂,但您这么骂仲宸,东西还是您自己去找吧。”
“你还挺护着仲宸的啊,我说一句都不行。”
“当然,他是我未婚夫,我肯定护着他。”
“茹玥,我看你还不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或许,可以让你重新考虑和仲宸的关系。”
“秘密?什么秘密?”
“仲宸他,有病,并不适合结婚。”
***
茹大涛特意骑着自行车到的乡下。
江南的十一月末,天气不算太冷,但这么一路吹着西北风过来,茹大涛的脸上就被吹出一层想要皴裂的霜,鼻子冻得红彤彤,清水鼻涕都要出来了,看起来有点狼狈。
农村倒是闲下来了,田地里没什么人,老茹家的门大敞着,能听见茹大江在院子里大声地说话:“吃吃吃,又吃!你这一天天的吃多少了,还吃!玉米都碾了吗?没碾好不准吃!”
听着声气,还以为茹大江骂孩子呢,可茹大涛进去一看,茹大江手指指着的,是他们的老娘,李余粮。
茹大涛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而李余粮倒是见怪不怪,手里还捧着个红薯咬着,说:“好了好了,碾好了,儿子,天冷,再买点肉吃吧,我的钱可都给了你,你不能肉都不买一块。”
“就你那几个钱,还想天天吃肉,闭嘴吧你!”
茹大江嘴里骂骂咧咧的,一转身,看见茹大涛站在门口。
他打量了茹大涛一眼,马上把手里的一包烟以最快的动作塞回口袋里:“你来干什么?是要把老娘接走了吗?要不是,你来干什么!”
茹大涛并不抽烟,但他可不是不懂烟,刚才茹大江手里捏的可是“牡丹”!干部才抽牡丹呢,茹大江竟然也抽上这个烟了,可见的他们的日子是不错的。
可是,他原本是要把烟拿出来抽的,看见兄长来,却连客气的递根烟都不舍得。
就算茹大涛再是心软的人,这时候的感觉也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