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叫嚣着,可还是乖乖的坐进了汽车,开始“叭叭叭”地乱按着喇叭,把车开到了停车区。
茹玥还吩咐门卫:“老赵,注意着点,不是我们工厂的人,决不能进入厂区!要是有什么食品安全问题,一般人担不起这个责任。”
然后就施施然往办公室去了。
一走进门,就看见一个大背头中年男人,穿着毛呢的中山装,端坐在她的办公位置上,貌似悠闲地看着报纸。
只是,他面前的玻璃杯里,茶叶已经发黄,水也已经见了底,而墙上的钟,已经指向十二点四十分。
男人装作没看见茹玥进来。
但报纸并没有阻挡他的脸,他的五官,有仲宸的些许影子,那表情,更是很威严很冷漠的样子。
茹玥隐约记得,她是见过这人的。
就有一次茹大涛在山上晕倒了,仲宸帮忙背着,而她在山下拦车,似乎拦到的就是这个人。
怪不得上次仲宸不坐这人的车呢。
茹玥想着上次救人的恩情,没出声,默默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还拿出一个笔记本来,认真的做新品发布的文案。
嗯,她产品多,这种文案,她能做几天呢。
于是,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任何有针对意味的情况,谁先开口,谁输。
茹玥打定了主意,今天她不先开口。
反正这是她的厂,她想呆多久就呆多久,你仲光耀能吗?
肯定不能啊。
这么安静了只半个小时,仲光耀深吸一口气,淅淅簌簌地收了报纸,冷声问道:“叫茹玥,是吧,这就是你的待客之礼?”
茹玥抬头,伸出手掌示意他所坐的位置:“仲主任是吧?仲主任您好,您占着我的地方,这就是您的为客之道?”
仲光耀的眼里,隐含着怒气:“我怎么也是长辈,坐在这里,没有问题吧?”
“哦,仲主任今天是作为长辈来的?请容我问一句,您是作为谁的长辈呢?”
“你!”仲光耀的手拎了拎领口:“你和仲宸不是定亲了吗?怎么,你们定亲通知都不通知我,你倒还有理了?”
茹玥微笑:“通知您吗?请问,您是他的谁呢?如果您是他的父亲,我跟他交往期间,就没有见过您作为父亲应该有的关心和爱护,我还以为他没父亲呢!”
仲光耀本来还算平和的脸色,立马铁青起来:
“你和仲宸还真是一丘之貉啊,毫无教养可言!你们做晚辈的没有做到位,从来都没有主动跟我联系,现在反倒指责起我来了?挺好!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仲宸不会是你好的选择,你会痛苦终身的!”
“您说得真对,我们俩,正好亲爹不疼亲娘不爱,当然没人教、养。”茹玥把最后两个字着重说了一下,脸上依然保持着礼貌微笑:“谢谢您特意来给我这个忠告,如果您没别的事的话,您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仲光耀深吸气了好几次,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忽然站起来,拍了一下桌子。
可正当他不知道想要骂什么出来的时候,他的肚子比他的嘴先发出了声音。
“咕噜噜!”
很响的一声。
茹玥差点就笑出声了。
此情此景,这人这样,真的很搞笑好不好!
但是也能理解,肖桂花都说了,这人从十点多就来了,这会儿都已经过一点了,能不饿吗?
茹玥脑子里转过无数的念头,但最终,她平静地从身前的茶几下拿出了一个托盘,把常备的几款食物摆了出来:
“但,来者是客。仲主任特意来我的工厂,不管为了什么,总要检查一下我们厂产品的,您来看一下吧,这是香江配方的干脆面,还有这个卤蛋,一向来供不应求,这款真空包装的粽子,我们已经申请包装专利了,都是在市场上反响不错的,请您试试,再给点意见?”
她站起来,表情非常的认真,伸着手邀请的也非常诚恳。
茹玥等着仲光耀大步的离开。
因为,现在这种情况下,貌似仲光耀只有离开或坐下吃的选择。
不然太尴尬了,不是吗?
她赌仲光耀离开。
结果,让茹玥意想不到的是,仲光耀只是离开了她的办公桌,一下子在沙发上坐下了。
而且,他捏起了一小块干脆面,很是矜持地尝了尝:“味道不错。”
茹玥仰头偷偷翻了个白眼,从善如流:“可不是嘛,您再试试卤蛋,味道真的是百吃不厌的,哦,需要剪刀的话,在下面,慢用。”
茹玥只管去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了,继续写自己的东西,任凭仲光耀淅淅簌簌地在那边吃东西。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古人诚不欺人,仲光耀这么吃了一通以后,再开口,声音还算和蔼:“唉!茹玥同志,我和仲宸……不管在哪种情况下,都是父子,这个是永远逃不掉的。”
茹玥停下笔,默默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仲光耀这个人,确实是能屈能伸、心思缜密的。
他既然能被茹玥说了那么一大通,最终却脸皮很厚的留下来吃东西,这只能证明,他今天来到这里目的还没有达到。
等着。
仲光耀自己去倒了水,喝了几口,以一种很放松的姿势,坐在沙发上,还翘起腿:“仲宸没少说我坏话吧?”
茹玥微笑:“不需要说。”你本来就坏!
仲光耀似乎听懂了这潜台词,自嘲地笑了笑:“这个小子,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在背后护着他,他能有今天?他个没良心的。”
茹玥不说话。
仲光耀看她一眼,开始像拉家常似的说陈年旧事:
“他小的时候,我确实不会带,这男孩子啊,特别调皮,我看得不顺眼,就骂他几句,他死倔,眼睛就这样瞪着我,屡教不改!”
仲光耀瞪大眼学仲宸的样子,因为脸型有点像,茹玥似乎能看见仲宸小时候那种委屈又倔强的样子。
她的手紧紧捏着桌子:“所以,你总是想把他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