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玥:“宸哥我提醒你哦,你的胡子特别有型,你看好了,现在香江电影都开始播了,里头留胡子的男人很火的,会有很多姑娘喜欢这样式的哈,你挑战很大哟!”
这下,连茹大涛都觉得不对了:“哎,小玉,你说那些干什么?”
茹玥笑得很开心:“嘿嘿嘿,爸,人家常常帮我们,咱也帮帮人家嘛,不结婚就要有不结婚的样子啊。”
“你这孩子!人家那是气话,你别瞎说八道的。”
“气话?为什么是气话,谁惹他生气了?”
“呃……”茹大涛语塞。
茹玥苦笑:“爸,以后不要再和宸哥说什么对象不对象的话了,咱们不过住一个月就走,对不对象的,咱们不说比较好。”
茹大涛挠头:“唉,我是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嗐!也对,我家小玉这么好,我还是喜欢将来的女婿是个会哄人的,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不提了。”
晚饭仲宸没过来吃,人影也不见。
茹大涛和茹玥对坐着吃饭,黄毛狗趴在地上,看着碗里的菜不动。
茹大涛:“哎,仲宸没来?不会是刚才你说了那些,他生大气了吧?我可是说了请他吃饭的。”
“生气就生呗。不然……”茹玥夹起一筷子黄黄的青菜:“爸,就您这手艺请人吃饭,人家吃还是不吃?会很为难的。您看,小狼都不吃。”
茹大涛低头看看黄毛狗,自己都笑了:“哈哈哈,我在山上用小酒精炉子的多,好久没用这种煤球炉子,都不习惯了。下次,下次就好了。”
茹玥也笑。
跟父亲在一起,没有唐自红动不动跳出来骂人,没有所谓的弟弟妹妹横眉冷目,这样的氛围才是家呢:“好,爸,那明天早上我们起来烙葱油饼吧,您给我揉面,翻饼!”
“成!”
吃完了晚饭,茹玥找了个借口:“爸,吃得挺饱,我出去遛个弯。”
茹大涛已经打开了录像机,继续第三遍《醉拳》,便摆摆手:“好,早点回。”
茹玥便带着黄毛狗出了门。
她倒想看一看,茹新到底是怎么就不能在那个新家呆着的。
毕竟一直让一个七岁的孩子流**在外,不是一件好事,要是茹新出了什么意外,她心里也会过不去。
小县城的晚饭都挺早,茹玥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是暖暖的橘黄。
因为吊着手臂,一般的衣服扣不上,茹玥就披了一件父亲的旧衣服。
藏青色的中山装把茹玥包裹得臃肿低矮,再加上一条深色的头巾,不仔细辨认,都认不出她是个年轻姑娘。
她在巷子里穿行,尽量绕最近的路,大概三十分钟就到了蔡家所在的大石头巷。
大石头巷很狭窄,算得上小县城最差的住所了,如果在巷子里走,都能听见两边人家的说话声,何况这蔡家是在争吵。
茹玥放慢脚步走了两三回,基本上听清了主题。
一个陌生年轻女人的声音:“……你有儿子我没有儿子?他打了我儿子我不能教训他?呸,摆什么嫂子的款呢,你一个二婚头的配吗?我告诉你,你儿子要再敢打我儿子,我折断他爪子!”
唐自红的嗓门就响了起来,和以前骂茹玥的时候一样尖厉,但气势上听着比较弱:“臭女人你讲不讲道理?要不是你儿子推我家小宝,他会打人吗?你怎么不怪你儿子!”
然后就有那个蔡老流氓的声音传出来:“别吵了,天天吵,有什么好吵的,饭不吃了是不是?吃饭吃饭,妈,怎么就煮这么一点饭,这么一点够谁吃的?”
这话,捅了马蜂窝了,马上有个沙哑的嗓音喊了起来:“嫌少?嫌少你拿钱出来买啊!一下子多了这么几张嘴,还一个个就知道吃,你干脆把我这把老骨头吃了吧!你看看你,说结婚就结婚,还找个没工作的,你这还不如打光棍呢!”
唐自红又出声了,还是尖厉中带着憋屈:“妈你这算什么话,要不是我生了小宝,我会没工作吗?要不是你儿子撩拨,我会到你家来吗?你吃了我多少东西,啊?十全大补膏多贵,还不是我拎来给你了?现在才吃你几口饭你就这样!”
沙哑的嗓音一丝没让,反而更响了:“还不是你自己下贱!”
“你!老东西你说什么?我下贱?要不是我下贱,你儿子都没孩子呢!”
“那可用不着你操心,喜欢他的女人多了!也就你个下贱东西,自己有家有口的还招惹他,不然他不定娶个黄花大闺女呢,臭不要脸的,你要真觉得是为贵根好,那你把孩子留下,你滚!带着你的赔钱货滚!”
“你个老东西你可太不要脸了,你倒骂起我来了!都是你儿子招惹了我,我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本来我日子多好,一个月有七八十块养着我,我天天的吃肉喝汤,到了你家啥也没有我也没嫌你,你倒嫌起我来了,你个老不死就不怕天打雷劈!”
“你敢骂我?你现在住的这房子还是我的呢你敢骂我?滚,你滚,带着你的拖油瓶滚!”
然后屋子里就传来了霹雳啪啦的声音,听不清是砸东西还是打人。
很快,那扇很旧的门“哗”地被拉开,茹新尖叫着,被一只大手推出来:“啊!不要推我,不要推我,妈!妈!救我!”
门“啪”的又关上了。
里面争吵声依旧。
茹新拍了几下门:“妈,妈,帮我开一下,妈,我书包在里面,妈!”
没有人应她。
茹新倒也不再喊,靠着门坐了下来。
她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很小一团,神情呆呆的。
茹玥躲在房屋和房屋的夹缝里看着,不禁眼眶酸涩。
除了看见茹新的遭遇心里难过之外,更多的是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唐自红也常常把她推出门,说你今天又做错了什么什么事,不给饭吃。
而如今,一切又报应在了茹新的身上。
唉!
她该拿茹新怎么办?
“坏女人的崽子,不用管她”,这种话说说容易做起来难,她终究不是唐自红那样的人,而毕竟,茹新也只有七岁。
让七岁的孩子来全盘承担她母亲的过错,这,是正确的吗?
茹玥心里一阵挣扎,一旁跟着的小狼似乎也在挣扎,还用狗头蹭了蹭茹玥。
茹玥和狗眼对视,狗狗竟然低低地“呜呜”了两声,似乎在问,是不是要过去看茹新。
茹玥暗自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悄悄地从夹缝里退了出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