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春一直保留土葬习惯, 直到十几年前政府出手,才得以改为火葬。”

柳相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发消息, 前前后后发了十来条,看过的齐天回他一个阅字,这个时候柳相也没空调侃齐天拿官腔的臭毛病。

他不停地翻看着古籍, 旁边的老乌龟带着花镜, 伸长着脖子, 手指一行一行地读, 柳相在旁边看得都急出汗来了,催促老乌龟快点。

“不要急。”老乌龟说话也是慢吞吞,在他说话期间, 柳相已经翻了四五页书了。

“边春是个好地方啊, 得天地恩泽,上古就生出人族。”

柳相翻书的手一顿,一把握住老乌龟的领子, “你知道什么?全都告诉我!”

楮墨忙不迭地跑去边春,齐天紧跟着过去,隐约还听到楮瘟神不见了, 就留下个报信的有莘衍, 柳相深觉此事非同小可, 只要有关的消息, 他一点都不想放过。

老乌龟哆哆嗦嗦地让柳相放人,不然一个字也不肯说,柳相气急败坏地松开手, 催促老乌龟快点。

老乌龟被他弄的涨红了脖子, 咳嗽了好几声, 才不满地瞪着柳相教训道,“尊老爱幼,尊老爱幼,老朽一把年纪了,经不住折腾,你再用力点,我就好转世投胎了。”

柳相心急,却只能先应付老乌龟,好言道,“是是,我错了,我这不是着急吗,有人等着救命呢。”

“谁的命这么值钱,让你对我这个老人家动手。”

柳相自然不肯说出是谁,妖管局四分五裂,眼前的人不一定站在哪儿个阵营呢。

“人族的命,咱辛辛苦苦的不都是为了保卫人族。”柳相敷衍道。

“唉。”老乌龟深深叹了口气,摸了一把不存在的长胡子,拿出讲故事的势头。

“都是人族啊,这远古时期,有一件事就是因人族而起,和边春也脱不了干系,当年应龙神砍下魔主幽头颅,前往北寒之地埋葬,可那魔主的血滴落在大地上,多年后滋生出不少妖魔,有一滴滴落在边春。”

柳相对魔主幽的事知之甚少,可只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他立刻打齐天电话,齐天那边也忙地不行,接通后就一个字。

“说。”

“魔主幽头颅滴落的一滴血落在边春,那边出了影妖,恐怕还有别的,幽不死不休,他的血滋生的怪物怕是都有这个特点,你们这次,多加小心。”

“艹,我正郁闷呢,你就给了我这个好消息,每逢初一十五,楮瘟神就吃斋念佛,也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真被吃了。”

柳相的脸瞬间苍白,每逢初一十五,楮墨就得闭关,谁也不知道他闭关干什么,反正这个时间谁也见不到他,齐天和柳相都是极聪明的人,早就猜到,楮墨这两天八成会失去战斗力。

挂了电话,齐天一手拍向座椅,说实话,有莘衍打电话的时候,他内心并没有那么焦急,只是一再嘱咐这傻小子别乱跑,直到他想起来今天十五,楮瘟神不杀生的好日子。

到底在乱跑什么,不能过了今天再说吗!齐天郁闷地一脚踢向前面的座椅,生生把座椅踢出一条裂缝来。

*

姬月背后有一道疤,正是拜魔主幽所赐,而这次她又被打了同一个地方,伤口足足七八厘米,触角一样的尖刺在她体内生根发芽,姬月在第一声怒吼后就死死咬牙,一只手背到后背,要把那刺刀扒出来,她越用力,尖刺就长地越快。

她用力拔,仿佛要把自己的后背活生生扯下来。

“幽!”

姬月几乎是咬牙切齿,她的后背仿佛烧了起来,若是她不能立刻□□,那尖刺就要在她的肺腑生根发芽了!

“好久不见啊,庚辰。”

幽的声音像是从姬月体内发出来的,姬月顾不上说话,就算把自己拆地七零八碎,也得把幽弄出去。

幽的根刺再次伸入,几乎就要碰到姬月的心脏,可根刺似乎碰到了可怕的东西,瞬间不敢再向前一步,而被刺入半个身体的姬月也在此时,猛地用尽力气,身体烧起火来,同时一双巨大的五彩羽翼出现在她背后,流光溢彩,展翅足有七米,应龙神的五彩双翼再次现世,瞬间照亮山顶。

带刺的触角被真火烧地一干二净,姬月再次怒吼,这次不再是女孩的声音,而是龙啸声,她挥舞双翅,转身掐住那只透明的手。

那仿佛只是一只手,可姬月却硬生生掐着手腕,将手后面的身体破空拽了出来。

透明的身躯,从分类上来说,是影妖无疑,可姬月知道,这是魔主幽借着影妖的躯体复活了。

“看来你也是走投无路了,屈身于小小影妖,幽,你不是最瞧不上这些不入流的妖怪吗?”

姬月额头上生出龙角,让她无端生出几分端正,应龙宝象,慈悲祥和,她虽为战神,却不弑杀,平时又和气,总让人觉得这是一位宽宏大量的神祇,可熟悉的人都知道,姬月实在是小心眼,有仇必报。

那钩刺虽然被烧成了灰,却还是让她肉疼,要不是疼到极致,她也突破不了桎梏,重新生出双翼。

幽身躯魁梧,姬月腾空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吊起来,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庚辰,你如今也如此脆弱了。”被掐住脖子的幽丝毫不见怯弱,他神情悠然,好像根本没有落入败地。

“杀你足够了。”

姬月此时已经知道影妖与焦尸的来源了,杀了罪魁祸首,一切一了百了。

她扇动翅膀,烈焰凭空而生,瞬间引燃自己的手臂,包括被她掐住命脉的幽。

烈火烧身的幽,发出一阵笑声。

“一个分身罢了,送给你了,庚辰,我们会再见的。”

影妖死后,都是一滩灰烬,幽也不例外,姬月死死盯着地上的灰烬,确定不再有威胁后,才安心地闭上双眼。

姬月的身体如同失去支撑一样,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吉!”

阿秀匆匆跑过去,抱起姬月,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姬月,确定姬月真的昏迷后,嘴角突然扬起一抹浅显的微笑。

“吉,我等了你好久,我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说着,手放在姬月的大动脉上。

*

有莘衍在挂了电话后,就去敲了老乡的门,问清楚工厂的位置后,撒腿就往山顶跑,他刚跑到半山腰,就看到一道五彩流光闪现整个天空,只是一瞬,却美的美轮美奂,有莘衍不禁呆住,那一瞬仿佛出现在千年前,上古大地,一片祥和,人神共处,灵气充盈,让人迷醉。

有莘衍还没反应过来,一席黑色飓风飞过他的头顶,速度之快,犹如流星,这倒飓风夹杂了太多杂质,极度黑暗,极度寒冷,仿佛带着地底最深处的罪恶,与刚才的五彩光芒形成鲜明对比。

呆滞了两秒的年轻人深吸一口气总算认出了这是谁,挥舞着手臂,对着飓风喊道。

“楮局!楮局!”

阿秀透明的手生出指甲,身体一步步生出血肉,片刻后竟然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应龙神君,你真的太对不起阿秀了,死了那么多族人,你却又偏偏带来魔血,死了生生了死,来来往往,没有终点,求死不能,从上古到如今,恐怕已经十几万族人了吧,他们生前被寄生,死后被奴役,都是,拜你所赐。”

指甲猛地生长,就要切开动脉,一把铁索倏地困住他的手腕,再一拉,将阿秀的身体甩出数丈,而姬月落在了楮墨怀中。

四点过后,楮墨才从那片虚无之地回归,他的身体疲惫不堪,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受尽了折磨,他的大脑处于一片空白,久久无法感知外界,努力睁开眼,眼前模糊一片,他还没来得及适应,就看到一道五彩流光划破夜空。

意识不清的楮墨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他几乎立刻清醒过来,脑子还没反应,身体却抢先一步行动,不顾身上的伤痛,楮墨第一时间冲向山顶。

这道五彩流光太熟悉了,楮墨说不清它的来源,只知道这道光束对他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迫不及待地赶过去,如果晚了就看不到了,如果看不到,他会后悔终生。

不知道从何处生出的复杂情愫悉数涌进楮墨的脑海里,楮墨来不急分辨它从何而来,只是一味地接受情绪的裹挟。

重刑之后的楮墨此时超过了他精力充沛时的速度,从山脚到山顶几乎是刹那间。

当楮墨看到姬月时,既意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大约只有上古真神才能发出那样耀眼的光芒。

他望着怀中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姬月,心脏仿佛被人揪起来,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是你!”

楮墨看向阿秀,眼中掀起万丈风暴,誓要将伤害应龙神军之人碎尸万段。

阿秀的眼睛再次变为无机质的玻璃状,清秀的脸上闪烁着罪恶的笑意,诡异地让人毛骨悚然。

“你一个魔族,为什么帮她?”他抬起一条手臂,指向姬月,动作有些像提线木偶。

“你眼瞎吗,老子是人族。”

楮墨将姬月放在地上,双手一抖,甩出两条铁索。

粗壮、可无限延伸的铁索如同巨蟒一般扑向阿秀,两条巨蟒吞吐着黑色烟雾,似乎瞬间穿透他的身体。

阿秀发出咯咯的笑声,那铁索从他肋骨下穿过,他却浑然不在意。

他平举双手,身体被铁索甩到空中,用那双毫无生机的眼睛注视着整个边春,嘴里突然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一连串的咒语从他嘴中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楮墨从来没听过这种语言,第一反应就是转身抱住姬月,捂住她的耳朵。

那不知名的咒语犹如钻心咒一样,从耳朵冲进大脑,楮墨立刻感到头痛欲裂,脑海里每一根神经都跳动起来,仿佛在蹦迪。

那咒语的声音不大,却跟长了翅膀一样,飞向远方,覆盖了整个边春。

翠绿的小草迅速枯萎,参天大树也瞬间衰老,厚重粗糙的树皮变得苍白无力,隐藏在树林中的飞鸟猛地冲向天空,却又被一股力道吸回地面,身体迅速干瘪。

依附在活物之下的影妖,纷纷冲出地面,他们透明的身躯重新生出骨血,他们的身体仿佛恶魔的器皿,汲取着一切活物的生命力。

有莘衍作为一个活物,他的生命力也开始向外流失,他奋力地趴在地上,手指伸入土地,紧紧地扣住泥土,企图对坑那几乎要把他吸干的力量。

不,他不能死在这!

年轻的有莘衍即使在面对死亡也和成年人不同,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思考了无数件事情,身体被抽干,大脑却运转正常。

楮墨和姬月在哪儿,死了没有,齐天来不来记得急救他,他喜欢的校花收到他送的礼物了吗,他妈再过两个月就四十五岁生日了,他爸教给他的咒语怎么念来着?

分局的人赶到了,站在边春界限外,看到边春这幅诡异的模样,一时有些摸不准。

“头,咱们进去?”

“等等。”分局的负责人是一只金翅大鹏,金摇,名字女气,却是个纯爷们,金翅大鹏一族在妖界地位尊崇,他本人又务实能干,如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看起来三十出头,脸型方正,沉稳有力。

他举起一只手,阻止了要进去的救援队,伸手拔下身上一根汗毛,汗毛脱离他身体后就变成一根金色羽毛,他用力一甩,羽毛插进了边春地界,那羽毛瞬间枯萎。

金摇眉毛都拧一块去了,金翅大鹏一身正气,又跟佛祖沾亲带故,最不怕邪祟,什么玩意,能一口把他这金刚不坏的大鹏鸟毛给吸干。

“怎么办?”手下也不是傻子,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他们冲进去也是送死,哎,估计他们刚踏进去一步都被吸干了。

金摇发泄似地踢了一脚泥土,从腰里掏出手机。

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里面传来齐天的声音。

“找到人了?他们怎么样?你们行动可够快的。”

金摇沉默了两秒,他跟妖管局那帮子人不和,之前还和齐天挣过执行部部长的职位,后来离开总部,一是竞争失败,二是受不了那帮人乌烟瘴气地斗法,他来地方分局做一把手,也省的跟那些人打交道。

可看不上归看不上,跟救人绝对是两码事,金摇也是参与过无数大案的人,现在让他张口说,自己干不了,进都进不去,实在是张不开口。

齐天这个糙汉子面糙里不糙,一见金摇不说话,就知道要糟,声音也沉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说。”

金摇不能让手底下的人去送死,他到底是说了出来。

齐天立刻坐不住了,在那边扯着嗓子喊。

“什么叫进不去?里面除了楮局几个,还有几百号人呢,你们就在边上眼睁睁看着,啊?你这个局长的位子是真好坐!”

金摇比齐天沉稳,却也不受气,沉着嗓子反驳道,“那里面肯定是出了什么旷世妖魔,把活物都吸干了,里面的人估计早死了,你现在就是进去,也是送死,我劝你别在边春落地,到时候还得多收一具尸。”

齐天这一天得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一个小时之内,楮墨从失踪到尸骨无存,真他妈魔幻。

“楮墨他死不了,里面的人也死不了,你怕死就在外面等着,老子把他们救出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

金摇阴沉着脸望着边春,半响后,对一个手下说道。

“放傀儡。”

****

楮墨周身不停席卷着黑雾,他刚受了酷刑,原本就没剩多少精力,如今护着姬月,身上不是被拔了一层皮,而是无数张皮。

那股外力无穷无尽,誓要把一切吸干,楮墨将姬月抱在怀里,双手仿佛坠了千斤的重物。

阿秀脸上带着笑,全然不在意身上的铁索,他微眯着眼睛,虽是对楮墨说,眼睛却望着姬月。

“你是她朋友?”

楮墨没有回答,他一直通过铁索暗中观察着阿秀的一举一动,此刻虽然阿秀没有表露出对铁索的在意,但是他知道,这铁索困住了阿秀,让他不能随意活动。

阿秀并不在乎楮墨是不是回答,自顾自说起话来,他太久没和人交流了,太久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了。

“她的朋友很多,飞禽走兽,人巫妖魔,和谁都能称兄道弟,可惜却没有心。”

“姬月朋友虽多,但是有原则,不是什么人都交。”楮墨冷冷地看着阿秀,“更可况,应龙神君的心放在苍生上,而不是作恶多端的邪祟身上。”

阿秀挑了挑眉,“盲目的崇拜,不过也是,应龙神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就算是她错了,也是别人的错,比如这满山的不死灵,就是因她而起,可我却还是不忍责怪她,不舍得杀她。”

楮墨没心思和这疯批妖孽交流,可对方这番话让他实在忍不住想反驳。

“你走火入魔成了邪祟,导致影妖异变,与姬月有什么关系?恶贯满盈的妖魔见多了,你这敢做不敢当的却是第一次见。”

阿秀大笑起来,几乎笑弯了腰,“原来你以为我刚才是要杀她,怎么会,我只是想把她变成同类,以便,永远和我在一起,千年前我就喜欢她,她也喜欢我。”

楮墨猛地想起一个人,他不假思索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秀,吉提过我的名字?”阿秀探究的眼神看向楮墨,期待得到肯定的回答。

姬月讲述的关于阿秀的事,他一个字都没忘,只是无法将眼前这个疯子,和姬月口中纯真开朗的少年联系到一起。

阿秀没等到答案便不再等,继续说道。

“吉很单纯,以为我是边春族人,生命只有短短数载,其实从我的名字她就该知道,我是不死民,不死之国,阿姓,甘木为食,在遇到吉之前,我已经活了很久了,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换个地方,也总归是没什么乐趣,直到遇到吉。”

阿秀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她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有趣的人,她讲的人和事,我都没见过,在她说话的时候,我是那么地向往,真希望能亲自看一眼,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漫长的生命不是那么地索然无味,可她却走了!为什么不能等等我!我能跟她一起走,高山河流算得了什么?我永生不死,什么都挡不住我!”

不死民阿秀太气愤了,他发泄般地四处点火,这里他那所谓的父母不过是他的养父母,他从来不认为这些人是他的亲人,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孤单地存活于世间。

阿秀受到刺激一般,猛地一把拽住铁索,汲取他人生命力的邪恶力量,顺着铁索向楮墨反冲了过来。

“反正我现在等到你了,你就永远留在这吧。”

吞噬力量冲过来的同时,一只手也猛地拽住铁索。

姬月惨白着一张脸,她的手不大,手指又细又白,就像古书上说的手如削葱根,十指不沾阳春手,并不像是一双有强壮的手,可那双手放在那,任何力量都无法撼动它。

她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一只手拽住那两条铁索,她的手险些无法握住,可即使这样,她提起铁索猛地一甩,那吞噬之力就被她甩了回去,反噬到阿秀身上,穿在他身上的两个洞瞬间又大了一些。

阿秀惊恐地望着姬月,魔主幽竟然没打伤她?

姬月没给阿秀任何思考时间,也没理会楮墨焦急的询问,她一把收紧铁索,又是一击,同时喊了一声收,楮墨在姬月出口的同时收回铁索,他没有思考为什么要放开阿秀,只是本能地选择了相信她。

紧接着,大地动摇,天和地几乎翻了过来,楮墨只觉得掉进了一个万丈巨坑,他没有慌张,只是抱着姬月的手又缩紧了些,大约五秒后,楮墨就进入了一个一片漆黑的环境,有点像他受刑时的虚无之地。

“怎么样?”楮墨手里抱着姬月,眼睛却看不到她,他甚至看不到自己。

姬月撕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她最重的伤在背部,血肉骨头一刀刀被切开的感觉。

“我想换个姿势。”姬月闷闷地说道,“你能把我翻个面吗?我后背受伤了。”

楮墨凭着感觉,慢慢地将姬月翻了过来,姬月那不大的胸部垫在他的胳膊上,因为看不到,触觉更加敏感。

这种异样的触觉让楮墨心里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亲近,甚至在想,如果一直是这样,只有他们两个,在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