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一个人的独白
101一个人的独白
赵国栋慢慢的把梅婶的衣服给放自己挖好的墓坑里面。“娘,您就在这里好好歇着吧,等我把我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带您去找四叔,还有狗娃。”
赵国栋一捧一捧的往坑里撒土,当最后一捧土将梅婶的衣服掩埋住的时候,赵国栋在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那份痛楚,“啊——!我的娘啊——!”
“国栋、国栋,好了国栋。”张大宝上前拉住赵国栋,“好了国栋,老太太已经安息了,你可以放心了,我们回去了啊,我们回去。你们看什么看,还热闹还没看够么?”张大宝指着看似古道心肠、内心却满是迂腐的村民,“都是你们这些人,守着你们的破规矩,早晚有一天,你们全都会死在这个破规矩的手上,从今天起,我张大宝不当村长了,我以后的子子孙孙都不允许当官,以后赵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我张家没有半点关系。”
张大宝的话掷地有声,所有的村民都愕然了,不明白这老头是不是吃错药了。
谁都没有错,赵国栋没有错,赵村的村民们没有错,错就错在这个世界已经将人情味削薄了,薄到已经透明了。
张大宝把赵国栋搀扶回去,让张俊去把赵国栋他们家租出去的地给收回来,还立下了规矩,张家和赵家的地谁都不能动,就是死都不能动,以后张家谁家的忙都不帮,也不需要谁家帮忙。
赵国栋拄着拐,看着眼前的这口棺材,这里面不是他的亲娘胜似亲娘的人,“您老人家大半辈子都在这赵村呆着,到头来也没落个好,不过也好,您看不到了,也就不心烦了。”赵国栋拍拍棺木,“我带您走,离开这个地方。”
赵国栋从张俊那里借来了一辆板车,还有两条绳子,在张俊的帮助下,赵国栋把梅婶的棺木抬到了板车上,然后用绳子给捆的紧紧的。
“国栋,你这是要去哪儿?”张大宝看着赵国栋忙活了半天也不明白赵国栋这是要干什么。
“我带着我娘去一个没有人管的地方,这些天麻烦您了张叔,还有俊哥,谢谢了,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就这个院子还是梅婶家的,现在梅婶不在了,就留给你们了,小颖子家里的那个院子,我不敢做主,还有地,都是些好地,都送给你们了。”赵国栋拄着拐,把绳子绑在自己的身上,准备出门。“对了张叔,我不是还跟村里借了一间房子么,现在也算是一并还了吧。”
“那间房子早还了,现在留给另一家住了。”张大宝说。
“那行,那我走了。”
“国栋,你要去哪儿,我跟你去。”张大宝也跟了上去,张俊当然也跟着的。
三个人,一个正常的人,剩下的两个不是残废就是老头。三个人拖着板车在坑洼不平的乡间小道上,走两步退一步的往前挪着,围着整个村子转了一圈。
“行了,张叔,您回去吧,都这么大年纪了,这些天也把您累的够呛,早点儿回去歇着,俊哥,把张叔带回去吧,马上就天黑了,路就更不好走了。”赵国栋他们走到村口停了下来,挂在车帮上的煤油灯也已经亮起来了。
“要不让俊娃跟着你,你的腿脚不方便,跟着也方便有个照应什么的。”张大宝知道自己在跟下去也是个累赘。
“不用了,张叔,您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俊哥带着张叔走。”赵国栋说。
“你一个人行么?”张俊说。
“剩下的路都是平的,你放心吧我一个人能行,在说了不是还有我娘跟着我呢么。”赵国栋摸摸板车上的棺材。
“你打算拉到哪儿?”张大宝问。
“拉到那儿都比呆在这个村子里强,只要是能满足我娘的临终遗愿,拉到那儿都行。”赵国栋说,“赶紧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路上慢点儿,不行明儿在走?”张大宝说。
“张叔,您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赵国栋拄着拐,然后把绳子跨到自己身上,调整了一下绳子的位置,把自己拐使劲往地上一戳,另一条腿用力,整个人的身体往前倾,等车子停稳了,赵国栋又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张大宝看着赵国栋拉着沉重的板车,一步一个坑的往前挪,浑浊的老泪在也忍不住了。
“爸,要不您回去,我去帮国栋的忙。”张俊说。
“不用了,他有他的尊严,他这是在送老姐姐最后一程。”张大宝说。
“娘,您看记得前面那边树林么?”赵国栋喘了一口气就着黄豆大的煤油灯继续往前拉车,“那边树林啊,我和狗娃经常来这里玩儿,那个时候您不让我们来这里,说这里有野兽,孩子吗,就是好奇,我们两个在里面玩的可带劲了,偷偷摸摸的在里面搭了一间小屋子,就我们两个人知道。”
赵国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我知道您肯定知道我们在这个树林里有间屋子,要不然我们忘记在屋子里的衣服,怎么会在家里面晾着,那个时候我还跟狗娃打赌,狗娃说是大风刮过来的,我说是神仙帮我们了,其实这个神仙就是您。”
“那个时候啊,您尽给我们做好吃的,什么烧小鱼啊,烧螃蟹啊,蒸螃蟹啊,弄个什么泥鳅干什么的,不光我们两个喜欢吃,就连村子里的其他小孩儿也喜欢吃,我们哥俩就故意拿着螃蟹、小鱼、泥鳅干在他们面前晃悠,让他们嘴馋,然后让他们给我们骑大马,谁给我们骑大马,我们就给他分一点儿小鱼干,就这还抢着有人来呢,一个比一个积极,呵呵呵,那个时候我们哥俩可是没少整别人家的小孩儿。”
赵国栋把煤油灯从车帮上拿下来,往前走了走看了看,然后回来说:“娘,前边是一个小坡,不是很高,等一下估计会有些颠簸,您坐稳了。”
微风拂过好像是梅婶答应赵国栋似得。赵国栋往自己嘴里咬了一截绳子,又把自己身上的绳子给紧了紧,单拐撑地,另一条腿一使劲儿,车子就动了起来了,上坡了,赵国栋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尽量往前倾,还要保持自己的一条腿站稳,在用拐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的往上挪。
“不能下去,不能下去。”赵国栋的咬紧牙关,脸憋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撑着拐的那只手把拐攥的嘎吱作响,拐已经深深的陷进了土里,另一只脚也在死死的钉着地面,不想让板车滑下去,“不能下去,上!”
随着赵国栋一声爆吼,用尽自己身上的最后一点儿力气,赵国栋把板车拉上了小坡,“娘,咱上来了,歇会儿,您儿子是比不过您了,呵呵呵。”
“就跟您说的,不服老不行了。我记得小时候您挑着担子,一个筐里放着我,一个筐里放着狗娃,就这么挑着往田间地头走,我那个时候好像才是五岁吧,狗娃才一岁,一路上不停的哭,不停的哭,您啊就把扁担一晃,他就不哭了,不晃他就坐在筐哭。从那儿以后,您走哪儿都带着个筐,然后把狗娃装进筐里,只要他一哭,您就摇晃,别说这招还挺管用的。”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说,我长大了我要背着您走,可是到现在我还没有认认真真的背着您走一次呢,今天我就背着您走一次。”
赵国栋把绑着棺材的绳子给解开,然后打开棺材,把梅婶小心翼翼的背到自己的背上,用绳子紧紧的捆扎在自己的身上,拄上拐,拿起煤油灯就往前走去。
“娘,您说您现在的这身打扮,像不像您那个时候背着我的样子,我觉得像,不过都是我瞎猜的,我那个时候又不记事儿,您不常说我没脑子么。不过现在我可不一样了,我有您孙女帮我记事儿,她记性好,要不然回回考试能得第一名。”
说道这儿赵国栋停下来看了看路,说:“也不知道这个丫头在老吕那里过的怎么样了?”
我是分割线深夜。
吕方君睡在用凳子拼起来的简易**,小颖子在他的**睡着,中间隔了一道帘子,这孩子从来到他这儿就一句话也不说,什么东西都不吃,下午的时候睡着了,在梦里面还在哭着喊着。
“奶奶,奶奶你不要走啊,奶奶,你不要走。”小颖子又在哭喊了,吕方君赶紧跑过去看,小颖子只是在说梦话,并没有醒过来,吕方君拿过毛巾擦了擦小颖子脸上的泪珠,把小手放进被窝了,仔细的掩好,看到小颖子都伤心成这个样子,赵国栋又是什么样子?吕方君望着窗外,深深的担忧起来。
我是分割线“到了,终于到了。”赵国栋费尽了千辛万苦终于到了一个山顶,“娘,您不是说要在走的时候也要看到最好看的地方么,就是这里了,您小时候带我们来过这里一次,是来祭拜我的父亲母亲的,让您从这里上路最好了。”(去 读 读 .qududu.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