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仍是一如既往地热闹，今日他们没有直接去万华街，而是去了京城最有名的美食街——长安街。

大街上人来人往，整条街都是来自大周朝各地不同的美食，小贩们推着一个美食小推车，卖力吆喝着。各色小吃琳琅满目，烟火气息十分浓郁。

“小姐，为何来长安街？这里离万华街得走好一阵子，回王府也不顺路。”银玉舔着一根冰糖葫芦，一口一个甜红色山楂，吃得嘴角到处都是冰糖黄色。

“子瑜大哥整日忙于铁匠铺，无暇分身吃点好的，好几回我去他家，见他吃的都是青菜炒白豆腐，想买些吃的零嘴儿给他，干活干累了刚好可以解解烦闷。”左云戴着面纱和斗笠，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的。

好在街上的人都忙着买吃的，没有多注意左云。

“原来如此。”银玉挠挠头，一眨眼的工夫就吃完手中的冰糖葫芦。

小姐整日待在王府，世子爷和三夫人整日欺负她，出来逛街似乎会让小姐的心情变好。

“子瑜大哥喜欢面饼，他自己在家有空闲的时候会烙两张饼，他偶尔提起过，很想念家乡的夹肉饼。”金钗走在最前面，眼神左看右看道。

“金钗，你可真了解子瑜大哥，观察真够细致的！”银玉像个小孩子一般围在左云身边转来转去，想逗主子开心。

“为了毓秀阁，为了小姐，我是得多观察身边的人。”金钗咳了两声，眼神不自在地看向别处，底下的脚步走得更快了。

“我们快些买完，否则日头升起来，小姐要晒到太阳。”金钗说道。

她们三人在不同卖饼的小贩摊子面前闻了半天，最后靠银玉的狗鼻子决定。

金钗熟练地同卖饼的摊贩讲价，各种不同的饼都要来一样。

“你家小姐是哪里人？”卖饼的小贩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三人的穿着。

“不是京城的。”金钗警惕地看他一眼。

她很难同陌生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建立信任，更不可能同一个贩子讲太多。

“噢——我说呢，京城人很少有公子小姐喜欢吃饼的，因为太干了，整日水润浸养的他们吃两口就觉得口干舌燥，要喝很多水，一般啊，只有离京城越远的地方，缺水缺粮的，才会在离家的时候想念这一口！”

也许是她们一口气卖得实在太多，小贩认为她们会再回头买，因而聊起天来格外卖力。

说了许多话。

金钗微微点点头，没说话。

“你们聊这么久，聊的啥啊？”银玉凑过鼻子来闻金钗手中带出来的大饼们，眼睛直勾勾的，垂涎欲滴。

“哦，他说，余大哥也许不是京城人？不过这一点都不重要，只要他的饼好吃，回头我们再来。”金钗揪着银玉的耳朵，“走了，小吃货。”

左云摇摇头，心生一丝疑惑。

既然余大哥不是京城人，为何他们多次见面，他从来没提起过此事呢？

也许是几年前他背井离乡的时候，家乡发生了他不愿提及的事。

出来看了一圈热闹繁华的街市，确实有利于心情恢复。

渐渐地，左云的注意力慢慢被分散，也短暂忘记了昨晚令人恐怖之事。

“诶，那不是廖妈妈吗？”银玉踮着脚，脑袋歪着看向前面街道。

由于人实在太多，银玉为了介绍大名鼎鼎的廖妈妈，用手指向她。

“就是那位穿着深蓝色衣裙的，脸上抹了许多胭脂俗粉的中年女子。”

见那妇女就要回头，银玉赶紧收回手。

惹得左云噗哧一笑，“你也知道手指着别人十分无礼？”

“哎哟，小姐不准笑，小的这不就是为了向您介绍这位廖妈妈的来头，一时间着急嘛——”银玉贴近左云。

“这个廖妈妈啊，是怡红院的话事人，她培养了许许多多名动京城的花魁！在以前京城可不止这一家青楼，什么羞花阁、揽月坊都有，有一段时间明明是三家鼎立。”

“可是，忽然有一天，京城有好几个公子哥染上那种不干净的病，死了！寻花问柳的病说出去当然羞耻，但是死了嫡长子的世家，也有些硬是吞不下这口气，调查儿子去了哪些烟花柳巷，结果就闹到两家门口去了。”

“这么一闹啊，其他羞于说出染病而死的世家都知道了，渐渐地，世家公子哥儿，不管好不好这口的，都对两家趋之若鹜，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其他两家青楼关门大吉，只剩怡红院一家青楼依然挺立。”

左云的双手放在跟前，手指头互相缠绕，思考说道：“如此说来，廖妈妈整治青楼是有些手段的。”

“何止啊！最近的花魁名气最大，最响当当的玉莲姑娘，也是她一手从八九岁就带在身边的，当时刚带在身边，周围不少人冷嘲热讽，玉莲姑娘小时相貌平平，其貌不扬，谁知道后面长开了，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脸！”银玉说着眉飞色舞，如同她亲身经历一般。

“这样，可惜我没机会见识廖妈妈的风采。”左云眼底带着笑意，对银玉捧场道。

“只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金钗对于这种事总是比常人要敏锐得多。

“是啊，廖妈妈手下很多，想要买什么零嘴，随便使唤几个小厮过来买不就行了，不至于亲自出来啊。”银玉说道。

“应该有要紧事要办，按照她这样的人物，随便站在怡红院门口招揽公子哥儿都是片刻之间的事。”左云说罢，抬脚拐进了另一条巷子。

街市的繁华吵闹声音慢慢越来越远，走了一段路，又能听见街市的人马车行声音。

是万华街快到了。

“余大哥，我们来了！”银玉悦耳的声音响起。

余子瑜那张五官分明却带着一些潦草邋遢，不修边幅的脸，出现在铺子门口。

“给你带了大饼，看看余大哥你哪样喜欢吃的，回头我再给你买。”左云攥着一大包油纸包裹着严严实实的饼，眼睛看向他。

“先进来说。”余子瑜敞开大门，三人进去之后，赶紧关停铺子。

“云小姐，你的脸怎么了？为何要遮住？”余子瑜第一反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