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乃二房黄氏一手布置安排。

凌雪今日这身浅蓝色锦琢花衣裳事二夫人三个月前亲自去京城最有名的雪锦衣铺找掌柜的定制的。

吃食甜点品种精致又齐全,让人看了眼花缭乱。

二夫人对凌雪,面子给的足足的。

不过说来凌雪是二夫人亲外甥女,老太太喜欢姑娘,对凌雪也如亲生孙女一般,凌雪在府中常常被称作二小姐。

左云捋着府内关系,寻思黄氏隆重大办凌雪生辰宴,多半是为了给凌雪找门好的亲事。

瞧瞧这满院子的大好儿郎,她的心蠢蠢欲动。

她借一下凌雪的光,顺道多结交一些京城贵胄世家子弟,对日后行事有利无害啊。

“这是左云妹妹。”萧月之落落大方地向周围的世家小姐介绍道。

世家小姐纷纷惊奇了眼,能住在康定王府的另一位表小姐究竟何人?

“左云妹妹生的如此标志,家乡是何处?”说话者是户部尚书之女万念。

有名的世家只要一听地名多少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我来自烟地。”左云脸上并无半分害羞,清秀脸蛋沉静平常,漆黑的眼眸澄净清幽,甚至看不出一丝涟漪。

举手投足,礼仪姿态,更胜京城世家小姐三分。

烟地?

万念方才灿若阳光的笑收敛下来,原先围在左云旁边的小姐们眼神也变得怪怪的。

烟地在大周朝的边境处,鱼龙混杂,世家家族根本不可能驻扎在那。

左云似乎要已经预料到她们会有如此反应,举止仍旧不慌不忙。

万念感觉方才的客客气气瞬间喂了狗:

“月之,不是我说,凌雪妹妹生辰,好歹是王府一大盛事,宴请的公子小姐好歹有头有脸,可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请。”

萧月之没好气道:“左云妹妹是我祖母请来的客人,万念,还请你放尊重点。”

身后的左瑶听着极为开心,也不管对方话中是不是在贬损左家,反正这位叫万念的人不喜欢左云,还当面阴阳怪气她。

敌人的敌人就是她左瑶的朋友!

其他贵女没再说话,不过后面玩乐赏花都有意无意地冷落左云。

左云倒也不恼,坐在两棵桃树之间用藤蔓搭建的秋千上,静静看她们说笑。

她样貌实在出众,即使萧遮年闭着眼,他仍能听见周围的公子哥们在议论。

“要我说,秋千上坐着的人儿,是整个花园姑娘里最好看的!”

“究竟是哪家姑娘?”另一个公子小心问道。

得先问清楚身世,万一一不小心得罪了某个大权贵的掌上明珠,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据说是小地方来的,具体哪里忘了,反正当个小妾没问题!”

萧遮年倏地睁眼,丹凤眼冷冷扫过说话的几人。

那几人顿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转眸一看,萧世子那眼睛就差拿了一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了。

萧遮年在京城有一个名号,小将军,不仅因为他骑马打过仗,还因为他十五岁那年提着西域将军的带血头颅归朝。

这个场景对从小浸泡在蜜糖的贵胄子弟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京城老少全都怕他。

方才还在议论的几人一眨眼的功夫全溜走了。

萧遮年这才感到耳根子清静些,他目光不经意间瞥过公子们口中的秋千少女。

左云精巧的下颌线一路往下是雪白色玉酥,时不时随着她的侧身一展风情。

他燥热烦闷的很,今日众多公子哥在,她如此穿,无异于兔入狼窝。

“云妹妹,来玩投壶!”萧月之一蹦一跳地过来拉她的手,往前院中央的大湖旁走。

康定王府的奢华之处在于,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它能够在每处大别院里打造一个湖,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每个湖都是要通水流的,否则会发臭腐烂。

其中前院的湖是最大的,唤作翠绿湖,因为湖边种了许多柳树,整体看上去绿意盎然,故而得此名。

据说此湖深不见底,当年挖采时的工匠们也未仔细丈量过。

湖水平静,偶尔掀起涟漪。

柳树荫下,带头三位公子哥容貌晴朗端正。

“二哥,三哥,秦朗!”萧月之凑过头去打招呼。

她和秦朗打小也认识,他比她大一岁,小时候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朗哥哥,但长大后却从未叫过他哥哥,都是直呼其名。

“月之妹妹——”秦朗嘴角带着微微笑意,随后看向她身后的左云:“你们也来试试吧!”

“当然,你不让我来我还不乐意呢!”萧月之又拉上凌雪妹妹一起。

此时三女对三男,人数上旗鼓相当。

秦朗常去玩乐之所,对游玩之事向来在行,突发想起道:

“若单单玩投壶,那就太没意思了,不若我们增加点别的乐趣。”

萧月之迫不及待道:“快说快说!”

“投壶次数不限,投中最多的那人算作赢家,其余输家送一件礼给赢家,如何?”秦朗手指捏起箭矢,胸有成竹道。

“来就来,谁怕谁!”萧月之小孩子气道。

萧遮年喝了一口酒,墨发披在身后,随意而坐,一双浓眉下的眼瞳看向柳树处的男男女女。

湖边的风吹得他风衣珏珏,脸上的笑意若有若无,远远看去,有种翩然公子的韵味。

这可迷坏了围观的贵女们。

康定王府权势滔天,若嫁给世子妃,日后当了王妃,该是何等的风光!

可这位世子似乎对她们都不感兴趣,从前也不是没人试过搭讪,可他最多点头示意,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贵女们脸薄,几次搭讪下来对方都对自己无意,也不好意思再接近。

投壶开始了。

萧月之在第一位。

她圆圆的脸蛋鼓鼓的,举着箭矢,闭上一只眼睛,那手在另一只睁着的眼睛前面疯狂比划。

也许是太阳出来了,萧月之侧脸出了沁沁微汗。

第一杆投出去了!

没中……

萧月之丧气地耸耸肩。

萧承泽不忍妹妹如此,上前两步想亲手教她再来一次。

可秦朗开口道:“输了就输了,月之妹妹没什么好怕的,对吧?”

萧月之抿抿唇,嘴上不服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