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遮年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香包,白色的锦衣布囊上面绣着一只生动可爱的兔子,兔子正吃着窝边的草。
一看就是女子绣制的香囊。
“本世子没记错的话,京城闺秀所采用的针线手法并不相同,凌雪和我妹妹虽然是同一个秀娘教出来的,但是绣品之间也会看出不同。若有人怀疑我手上的香囊不是凌雪缝制,大可再叫传艺绣娘来辨认,她对两人最为熟悉。”萧遮年嫌弃地看了一眼手上的香囊,随手一扔,落到凌雪的脚上。
左云:“雪姐姐,你不是闻不得花瓣吗?你是如何将茉莉花放入香包的?还是亲手放,所以我真是好奇。”
“故意陷害呗。”万念眼珠子滴溜溜转,嘴嘀嘀咕咕。
凌雪突然大叫一声,猛地晕倒过去,一头撞到桌脚,额头边上渗出鲜红的血来。
左云毓秀阁大战凌雪一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晓了凌雪的真正面目。
一时间茶余饭后,谈论的主角都是——赫赫有名的礼部尚书一家子人。
毓秀阁也在那日之后一战成名,石榴簪子一天之内一抢而空,卖完全部五根簪子后,仍有许多贵女来询问。
而另一边玉意轩的生意日益惨淡。
“向南查到二夫人那边这些年私下添置了不少私宅,还不断地往娘家生意投钱,收了不少利益分红。”
“不只是玉意轩,还有秀云坊和红粉庄,这些都是二夫人娘家和她本人共同操持的店面。”
向北井井有条地汇报。
“好在主子你收权的手脚够快,二夫人的账目还有许多没有清理干净的蛛丝马迹,这些年应该伪造了不少账目,为了平掉账上的数目,她可谓费尽心神。”
“送到老太太房中,让她老人家定夺吧,后宅之事,先让他们折腾两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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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云压根没想过,温柔善良可亲的雪姐姐竟然对她有恶意。
她并非没有防人之心,只是之前从未认为她和凌雪之间会产生利益冲突。
无利益,则无冲突。
这是左云的生存之道,直到她送翡翠石榴簪后,凌雪明显不想和她有任何牵绊,她才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对方也许并不喜欢她。
她想到那日凌雪在萧遮年面前的娇羞,甚至比在萧子平更甚。
左云很快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尤菊悄悄跟上凌雪,她进了玉意轩一个多时辰,走之前还拿了不少店里的簪子。
康定王府二夫人的弟弟黄思远高高兴兴地拿着一卷簪子样式图纸往外跑。
玉意轩的工匠仿造技艺是一流的,因此当左云知道整个过程后,她赶紧前往城西档口,与余子瑜商量改石榴翡翠簪花的细节。
每一根由左云画出来的簪子背后,都会有一个‘云’字样。
余子瑜听完左云的猜测,不由得感叹:
“还好当时云姑娘细心,提醒簪子背后一定要做刻字处理,否则就算我们改了细节,若死死咬住簪子出现的时间前后,也难以辩驳。”
“只是没想到,用在了凌雪身上。”左云苦笑道。
如此前后一联系,她很快反应过来,凌雪极有可能是装犯哮喘。
她真正喜欢的人是萧遮年,也许她从哪些蛛丝马迹中得知他们的接触。
或许也可能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自己。
左云派人跟着凌雪的贴身丫鬟小芳。
小芳和凌雪在王府中总是前后出现,但是那日马球场上凌雪旁边的丫鬟明显换成了两个打扮精致,举手投足仪态大方的侍女。
于是左云留了个心眼,谁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尤菊救下要被拉去陈府给陈弘业当通房丫鬟的小芳亲妹妹。
原来凌峰上任,许多已久未结交的朝廷根基不稳固,为了在朝廷稳住脚跟,凌家想与丞相府陈府交好。
京中人皆知晓,丞相夫妇最疼爱的便是陈弘业这位老来得子的幺儿。
前面有两个哥哥疼爱,从小又在爹娘的蜜罐疼爱中长大,养得陈弘业好色又贪婪。
陈弘业再次见到凌雪,一下就认出了,对方出现过在马球场,当着两家父母的面,他直言想娶凌雪为妻。
凌府不能答应,但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是连夜送了好几个通房丫鬟过来,以解燃眉之急,过几日又送了几个,其中也包括小芳的妹妹。
小芳火急火燎地与妹妹团聚,从妹妹口中,她知道妹妹这些年过的日子非常苦。
凌家老爷夫人对朝廷有怨怼,但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只是情绪全部发泄在一路陪伴他们的丫鬟身上。
两姐妹抱头痛哭,而小芳心中对凌家的仇恨到达了顶峰,为了报恩也为了泄愤,她一五一十将所有陷害过程告诉了左云。
凌雪从小只是对花粉犯鼻炎,从来没有犯哮喘,只是刚进王府之时,为了让王府老太太和夫人们尽心尽力地照顾,故意谎称她对花粉过敏,从而捏造一个柔弱需要照顾的表小姐形象。
左云越听心越凉,曾经以为非常美好的情谊,在破碎的一瞬间显得付出真心的她如此可笑。
但对方已经做了,她就要想办法让对方付出相应的代价。
凌雪想要在毓秀阁开业的时候先下手为强,那她就等着那天到来。
只是想要凌雪彻底身败名裂,需要多个强有力的人在,才能更快增加闲谈人的信服程度。
这时候不得不厚着脸皮麻烦萧遮年了。
但对方肯定会趁机讨价还价,左云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但萧遮年在京城世家面前相当有地位。
只要他表态,一切都好办,而且还有香包作证。
毓秀阁开业那天赚了一笔钱,左云连夜拿出账本,分给两个贴身丫鬟各半两银子。
接着还了欠萧月之的银钱三十两,她欠了一屁股债,身上没有更多的钱给余子瑜打样式簪子,只能先向萧月之周转。
“小姐,世子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