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发生太多太多忧心的事,左云回到厢房,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但仍是什么也没有对两个丫鬟**。

她们在王府与其他丫鬟婆子打交道也不容易,不能让她们时时刻刻为自己提心吊胆。

金钗看出了主子的劳累,不声不响地点上安神香。

“小姐,今日龙舟赛可有趣?”银玉端出早就准备好的冰凉红豆水,边给左云捶背边问道。

“挺好看的。”左云一脸满足地细细啜饮红豆水,突然一拍脑袋,从暗袖口中掏出一张表面附有油膜纸的锃亮地契。

“这几个月来最大的收获!”

银玉、金钗不识字,但从这张纸的外观和小姐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它很珍贵。

“这是什么?”

“万念输给我的,万华街的首饰铺子。”左云两眼亮晶晶,继续解释道:“那条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许多达官贵人想在那盘一间铺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小姐真厉害!”银玉手中按摩的动作加快了许多。

“其中会不会有诈?万小姐一向对我们不善,怎会轻易将上好的铺子输给您?”金钗忧虑道。

“你说得有理,我日后行事还是得小心为上。”左云握着两个丫鬟的手,开心道:

“这间铺子只是个开始,后面赚了钱,有了银钱,再也不用仰人鼻息,自然无人敢再随意欺侮我们。”

想起小姐受的欺辱,金钗擦了擦眼角的泪:“我们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夜色渐浓,左云手指摩挲了好久店铺纸契,微弱的月光照射进来,她终究微微叹了一口气,将纸契放在小木盒中锁住。

恐惧往往在深夜人们的梦中悄悄蔓延开来,只是做了一夜的梦,左云在梦中却似乎过了整个余生这么多场。

梦里很痛苦,很漫长。

山洞的男女秘密不知为何惹得全天下皆知,王府上上下下连丫鬟见了她都明里暗里指指点点,戳她脊梁骨。

他们嫌弃她住在王府玷污了康定王府几代人打下的威名声誉,这股嫌弃鄙夷终于有一天忍不住爆发了,他们偷偷打晕左云。

用猪笼困住她,四五个家丁抬起猪笼扔进柳树荫旁边的大湖中。

梦中的恐惧害怕是真实的,她用尽力气尖叫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湖边站着面无表情的金钗银玉,左云朝她们挥手。

“原来主子早已经和外面的男子不清不白了——”

“亏我们还担心她受到欺负——”

她们讲话隔得很远,但湖里的左云仍旧将他们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左云的手顿住了,她一点一点地看湖水从脚踝浸没到小腿、大腿、腰部、脖子……

她呼吸不过来了。

每一次呼吸,鼻腔都被堵住了,很难受很痛。

她晕过去了,再次醒来,她被扣押在一间黑乎乎的牢房中。

老太太对她彻底失望了,任由王府的人随意安置个名头给她。

很快,她压在牢车中,以不贞清白、伤风败俗的罪名当场游街示众。

街上人山人海,全部都是来看她笑话的。

他们提着菜篮子,篮子里面是他们精心挑选的烂菜叶子烂果子。

左云披头散发,十分狼狈。

一颗烂苹果砸在她头上,很疼,很想哭。

她一掉眼泪,周围人看热闹的更起劲了,头上噼里啪啦的,太多东西砸过来了,她脑袋疼痛感渐渐麻木。

恍然之间,人群之中,倏然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

萧遮年!

他会救他吗?

她不知道,好多次他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她胡乱地擦干眼泪,即使被世人唾弃,她也不想获得他的一丁点同情。

牢车路过萧遮年,擦肩而过。

那双丹凤眼比以往都要肃穆森严,充满了无尽的嫌弃。

同时他的嘴角勾着嘲讽。

左云压抑许久的心终于一点一点凉透了,在他眼中,她早已失了贞洁,却还义正词严的拒绝给他做妾。

装清高呢。

她又重新回到了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只有一面高墙上留有一丝缝隙能窥见阳光。

萧遮年不知何时来的,带着他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傲气和怒意,在牢房中强制占有她。

甚至没有霸道的亲吻,直接利索地进攻,不管她的死活。

她许久未见她的娘亲,久到她都快忘记娘亲的长相,但梦里她出现了。

只是,眼底全是对她失望和愤怒。

娘亲虽然没有说话,但她肯定也在责怪自己没有守护好贞洁,成了任人欺侮的风尘女子。

欠债不还,不讲诚信,这也是娘亲最讨厌的,何况是二百两黄金如此大数额。

一桩桩一件件,铺天盖地的指责和嘲讽,压得左云快呼不过气来,她内心的辛酸苦楚慢慢积压在一起……

左云猛然睁眼,抱着被子坐在床边的最角落,摸了摸头,才发现自己被惊得一身冷汗。

白日。

左云恍恍惚惚地,呆坐在东厢房门前发呆出神。

她有些畏惧在王府其他地方走动,生怕遇到萧遮年。

梦里的萧遮年就像一个阴霾,渐渐笼罩住她,挥之不去,令人惊恐。

那边的杨氏坐立不安。

“夫人,是否这几日掌管府上事务劳累心神?感觉你一整日魂不守舍。”萧哲民练枪回来,满头大汗。

杨氏嫌弃地看向自家丈夫,若不是当年贪图康定王府三夫人的名头,她绝不会听从父母旨意嫁给一个臭汗味缠身,整日只知练武不知文墨的莽夫。

奈何她从小悉心教导承泽,还是没能阻止他越来越像他爹。

没关系,她拿到了当家主权,利用这个机会好好与外头的达官贵人夫人们结交,定能为她儿谋个好官职。

想到萧遮年那日同她谈条件,给她当家主权,前提是安排萧承泽物色女子。

老太太太久没听到喜事了,整日在他那催婚事,如果三弟要成亲,老太太一时半会就没那闲暇工夫盯着大孙子。

杨氏欣然答应。

自从他知道儿子对烟地那位左大姑娘有意,她是每日每夜睡不踏实。

“叫三公子过来,我有话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