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魏子雷?";蒋烟亭稍稍蹙眉,笑了起来,";三少爷到俯上已多时,想是也等累了,不如让老朽进地主之谊,先去用饭可好,稍做休息。";
他堂堂一个刑部尚书,朝事一身,怎么可能知道个刚刚调来的小小的衙役,当然得给他时间调卷宗才行。苏玉予当然也明白里面的道理,便笑着答好。
待到一个时辰后,午饭也用完了,二人转到茶室里闲聊,魏子雷的卷宗便也从刑部那边送了过来。蒋烟亭拿在手里大致翻阅,倒也没看出什么特别。
";这魏子雷一家乃是苏杭人士,他爹爹魏震和哥哥魏子擎都曾是江南的神捕!不过……四年前相继在追捕要犯时失踪,此后便再没了音信。这魏子雷是三年前做的捕快,在江南一带也是小有名气的捕头。因为办案了得,又捐了钱,不到一个月前由杭州调来京师,准备规在九门提督管下。不过九门正在改丛编制,他的卷宗就暂交到了刑部,不过是挂名的衙役,实际是正七品的总旗,过几日就要调走的。不知……三少爷怎会问起此人?”刚刚到京,竟被苏三少爷登门询问,不会是初来乍到开罪了他吧。一想到魏子雷很可能开罪了苏玉予,蒋烟亭这老狐狸眼睛一转,连忙想开口把他推给九门提督。
“何来开罪。他一家人正住在我家的东林猎场里,恰巧和我的人过了手,我见他身手不错,想要他做我的护院,所以才找到蒋大人这里。原以为他只是个小役,没想到竟是正七品的总旗。”那日在林场就猜到,那样的身手和容貌,绝不会是个普通角色。
“哦,这个,”蒋烟亭立即赔笑,眼睛一转便答应了下来,“若是三少爷开了口,将人带走便是了。虽是七品总旗,可宰相门前三品官呐,进了苏府给三少爷当差,强过在九门做事。”既然是帮忙的事,也就不劳烦九门提督了。
“蒋大人莫要说笑了,苏家不过是普通人家,怎可和相府相提并论。到我家当护院,恐怕是屈才了,那人不一定愿意吧。”苏玉予嘻嘻一笑,单凤细眼便眯了起来,眸子里流转的都是阴谋。
不能相提并论,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谁不知道就算是相府,也开罪不起苏家。
“哪里的话!他若能跟着三少爷,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会不愿意呢。”
“我看这事,大人也不一定能说服他。”
这话岂不是直扇蒋烟亭的耳光。果然,听苏玉予这样说,蒋烟亭腾的站起身,脸都皱了起来,“三少放心,待三日内我处理好,便将人交到三少爷的府上。”
“那一切就有劳蒋大人了,”苏玉予站起身,笑着和蒋烟亭抱了抱拳,“我这里有样礼物,劳烦大人转交给他,也算我诚招他的一点心意。这事若大人办不成,也不必强求。”说完,便翩翩离开了蒋府。
蒋烟亭瞧着苏玉予离去的背影,兀自嘀咕了起来:“若是能将女儿嫁给这等的皇亲国戚,岂不是甚好。”一想到和苏家攀亲,眼睛便眯的更深,哪里等的了三日,马上差遣手下将魏子雷招来,可他哪里想得到一个小小总旗,会有那么拗的脾气。
在他这个刑部尚书千说万劝之后,魏子雷居然只是抱拳说道:“大人,恕我不能从命。”
“你!”蒋烟亭拍案而起,气的胡子都立了起来,真想把魏子雷推出去活活扁死。任他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他居然毫不动摇,只甘心转到九门做个捕快头子。若换了别人,能进苏府,不知得乐成什么样子。
苏府是什么地方,是能接圣驾的官邸,相府尚不可比,别人挤破了头都进不去的,哪怕只是在里面做个砍柴烧火的小工,待遇都不知比别处好上几倍。可眼前这个木头竟然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苏家的贵气他是一点都不看在眼里,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傻子。难怪苏玉予说他脾气拗,看来他拗的果真不一般!
一口闷气憋在胸口,蒋烟亭骂也骂不出,说也说不通,气的一屁股跌坐椅子里,喝了一大口茶暗暗的喘粗气。
眼见着这蒋大人在自己眼前一副想杀人却又不得发作的样子,魏子雷皱了皱眉,不晓得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花样。堂堂一个刑部尚书,好好的干吗非要他到苏俯去当奴才?虽然苏府更比相府,但说什么三少爷对他赏识有佳,根本说不通吧……东林猎场那次碰面,虽说不上得罪了苏玉予,自问也绝没有让他赏识自己的地方!况且富家公子们一向记仇,如今那苏三少爷设法招他进府,可见嫌隙,自己此时若答应岂不是羊入虎口。何况自己虽在江南捐钱,为举家调来京师,目的却另在他处,可不是为了攀附权贵。再者说,那苏家三少爷虽小小年纪,做事却格外狠辣,在京城里喜好龙阳的癖好,自己也是有所耳闻的……
思及此,魏子雷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对蒋烟亭抱拳说到:“蒋大人,小的真的只想做个捕快而已。虽然苏家富甲天下,可魏某结交不起。”
蒋烟亭虽贵为尚书,自己却好歹也是朝廷正七品的总旗。如今他暗地里勾搭苏家三少爷,做这皮肉上的勾当,自己万死不从,想是他也不能强来。
蒋烟亭确实无法强来。
看来早上苏玉予那句“要是办不成,也不必强求”的巴掌还真是结结实实扇到了他脸上。没想到讨好苏三少爷的一点小事,想办成还真难。盘算着是威胁、利诱、还是动之以情,脑子里转了一圈,一时又真想不出好办法 。
办不成,也太叫苏三少小瞧了,以后还如何再想攀关系?用强的,这也是苏三少爷想要的人,若是得罪了,许日后又少不了麻烦……真是棘手。
“来人呐,来人。去把三少爷早上留下的东西取来。”一时也想不出办法,蒋烟亭端起茶杯头疼的喝了口茶。看见魏子雷露出疑惑的神情,开口道,“一点小玩意,苏三少爷走时留下的,说是诚招你的心意。这事不管行与不行,他留下的东西我到底是要交给你的,日后也不能说我私藏了。”
就算是万两黄金,他私藏了也无妨。反正魏子雷是不打算要的。
不大时候,下人就端上来一个盒子,看尺寸有一臂多长,盒子也很普通,不知道装的什么。走进来,就直接送到了魏子雷眼前。
“你且打开看看。”
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然也不会由蒋尚书转交。魏子雷不太在意,打定主意不投苏府,不管苏三少爷送的什么,只此时碍于面子,便接了过来。
掀开盒子,没有什么贵重的,不过是一把系着红缨的刀……
金鼎刀。
“他在哪里!”只看了那刀一眼,魏子雷仿佛被利刃戳中,猛的弹跳起来,连身后的椅子都被撞倒在地发出巨大的轰响声,“我今日就要去苏府!”
“咳,咳咳!”原本在啜茶的蒋烟亭被他吓了一跳,一口茶呛住狠狠咳了起来。这是怎么了?自己千说万劝他都不从,此时一把刀,倒真的把他诚招了。要说贵重,早上自己也瞧了,刀虽好,却不是什么名贵兵器。
“此话当真?”蒋烟亭兴奋的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管他因为什么,只要魏子雷答应了,自己这个顺水人情,便算是送到了。
那握着金刀的手不住颤抖,一双俊秀虎目也睁的极圆,魏子雷狠狠咬着嘴唇,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可我今日就要见他……”
“好好,”蒋烟亭连连点头,“苏三少爷走时交代了,你带着这把金鼎刀前去苏府见他,保证一路畅通无阻。
“蒋大人,恕在下先行告辞。”
“好,魏总旗,我这就不远送了,日后若有用的到的地方,烦少不了还要麻烦你呢。”
看着他那双老奸巨猾的细眯双眼,早已盘算着日后的打算,魏子雷只觉得一阵恶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施礼告辞了。
待到他带着金鼎刀走进苏府,绕过那长长的走道到达中庭北院,站在苏玉予面前,被那双细细凤眼盯住打量时,却不知自己直直掉进了苏玉予一早设好的陷阱里,也更不承想自己今日一时冲动的决定,会给日后留下了大患……
“啧啧,你来的倒是真痛快。” 看着如期而至的魏子雷,苏玉予坐在书桌后面掩面而笑,一双凤眼上上下下打量着这几日来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刚毅脸庞,“你可知从今天起,进了我苏府,你就是我苏玉予的人了。总旗大人,今日开始,你就是我的贴身护卫,不论什么时候,都得在我身边不超过三尺的地方。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我半步,我说什么,你便要做什么,你可懂吗?”
原以为见着了,也就没那么想要了,谁知道此时被对面一双虎目盯着,竟觉得从背脊升起一阵快感,直冲后脑。见到了,比不见更想要。这感觉,还是前所未有的。
“谁答应了要做的你护卫。”口气冷冷的吐了一句,不去理会他暧昧的态度,魏子雷只皱了皱眉,轻轻将腰间的宝刀抽出刀鞘,将刀柄转过去对着苏玉予,“这金鼎刀从何而来?这刀,你是如何得的、从何处得的?刀上的字,你可懂!”
那是刀柄与刀身间,小小的一个刻字——敬。
“嘻~我问你我刚才说的话,你可都听懂了?怎的总旗大人如此没有规矩,尚不回我的令,就这般多的问题。”不理会他着急探秘的态度,苏玉予戏谑一笑,仰身往宽大的红木椅子里靠去,伸手撑住脑袋,目光变得更加**,仿佛已一件件,将眼前人的衣服剥掉了。
“谁要懂你的屁话!”
哐!
一声巨响,魏子雷竟突然翻转刀柄,猛然举起金刀砍了下来。
那金刀便狠狠的剁进二人之间的红木书桌上。
“三少爷?”
“三少爷!”
听见屋里动了兵刃,书房门顿时被撞开,几个护院持着兵器冲了进来。
“谁叫你们进来的?”看着魏子雷身后,一干冲进来想要把他生吞活剥了的家奴,苏玉予竟哈哈笑了出来,“都给我出去。”一声小令,语调里却夹带了阴狠狠的味道。纵众人不愿,还是乖乖的退了出去,重新合上了房门。
没想到这纨绔少爷,也有几分霸气……
魏子雷稍稍攥了拳头,突然觉得他不可小觑。这些许年来,官宦子弟的嘴脸他看了不少,也看惯了,不过是些个鱼肉百姓的废物,当真遇事,都是一个个吓的腿软。眼前这个苏三少,刚刚对着他的落刀,竟眼睛都不眨一下,自始至终连脸上的笑容都没变过。不,是变了的,是笑的更阴险,更猖狂了。
“我再问一遍,我刚才说的话,你可都听懂了吗?”
“哼,你当真以为我前来,是为了做你的奴才吗?”
“啧啧,什么奴才不奴才,总旗大人是自由身子,又不是卖给了我。”苏玉予哈哈笑了起来,从红椅里站起身,转过书桌走到了魏子雷身边。伸出手握住刀柄,稍一使力,就将金刀从桌子里抽了出来。
刚才那一刀砍的凶猛,怕是魏子雷想取出刀也要使几分力气。眼前书生般的苏玉予,竟似是没使劲,就轻松的抽出刀,从新递到了魏子雷眼前。
“你若是不愿意,大可拿着它走好了,就当我送你的小小礼物。不过,总旗大人追查了三年的事,我只花了半月时间就比你知道的还详尽,怕是大人这一走,日后再想回来找我问事,就难了~~呵”潮热的口气直喷到魏子雷脸上,近到连毛孔都能看见的距离,苏玉予笑的更肆意了。
那话中有话的语气,叫魏子雷脚下生钉般动弹不得。此时离得如此之近,气势竟完全被他压住,仿佛蟒蛇口下的青蛙,被压的动弹不得。口气,也不禁弱了。
“你明知道,没有答案,我是不会走的……”
那金鼎刀,正是四年前追捕要犯时失踪的哥哥魏子擎的心爱之物,刀上的刻字“敬”,更是自己当年亲手刻上去的,假冒不了。
四年前,爹爹与哥哥因追查轰动一时的江南黄金案结果下落不明,自己苦苦追查了三年的线索,当中总是有股莫名的力量在阻挡真相,好不容易得着一点线索刚刚摸到京师,而此时,苏玉予竟将金鼎刀直接交到自己的眼前!那口气里,更是仿佛知晓事情来龙去脉的模样。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多年来,不为这个,自己也不会风雨无阻追查大江南北,更不会追着线索捐钱举家调来京师。如今他要自己入苏府,若是回绝了,那话里已交代的明白——日后想要与他问事,难了……更怕是得罪了他,自己想要知道的线索,也会被他一并毁了。
“那就不要走啊,”湿热的口气靠的更近,原本戏虐的语气暧昧起来,更添了一份情欲,“这副相貌,这副身板,若伺候好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得。”说完,苏玉予伸手狠狠一揽,搂住魏子雷的腰将他猛贴向自己,那**的火热,已昭然若揭了主人的意图。
因为搂住他,金刀被苏玉予扔在地上,“哐当”一声,才将魏子雷从恶梦里拉了回来。
猛地推开苏玉予倒退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由脸上一阵青白。
“你,无耻!”
“无耻?”重复着他的话,苏玉予一挑风流眉角,再次靠了过来,“你当我招你入苏府为的是什么?为了切磋武艺吗。”
“你,你……”被逼的步步后退,明明可以转身就逃,可逃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怕是再也问不出了。眼看着那邪肆笑容在自己眼前慢慢放大,魏子雷却只能步步后退,直至退无可退,脚跟被身后的木阶猛的一绊,跌进了身后的软榻里。苏玉予迅速欺身压了上来,从上到下将他罩住。
“今日若你乖乖顺了我的意,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办到。莫不是你还怀疑我的手段?”
怀疑他的手段?
自己动用了一切能找到的关系,追查了三年父兄的下落,不过摸到一点蛛丝马迹。可眼前的苏玉予,上次见面到现在不过半月,已经将当年兄长贴身的金鼎刀找到交到自己眼前……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又还知道些什么?自己绝不怀疑他的能力。不求他能帮忙,只是怕若逆了他,许是原来想知道的事也会被他搅乱,那自己岂不是白来了京城……
为什么,为什么刚刚落脚,偏偏惹上了如此麻烦?自己到底前世造了什么孽。思及此,魏子雷握紧拳,狠狠咬住下唇,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
这刚毅脸庞上竟露出如此神情,更深深刺激了苏玉予的神经。一双软唇被那洁白贝齿咬紧的样子,好不诱人。见他低头迟迟不语,以为他是想清楚屈从了,苏玉予狡黠一笑,趁着魏子雷失神的瞬间吻了上去。
“唔?嗯!”
猛的被钳住下巴抬起头,双唇也被撬开,还没回过神来那软热就闯过牙关,狠狠的纠缠进来。瞬间后脑一阵发麻,虽刚刚有转瞬间的犹豫,可此时真的被个大男人亲了,身体还是快于脑子,本能的一拳挥了出去!
“啧!”早料到他不会乖乖就范,防备着他的苏玉予一见拳风,立即后退跳开了身,让魏子雷那结结实实的一拳落了空。可是碰触过了,忍不住更想要……刚刚那软热的丁香,还有那掌下结实弹性的皮肤,真是不由叫人醉了。
“到这种时候,总旗大人还犹豫什么~~又不会少块肉,若你乖乖听话,怕是快乐还来不及呢~~”
自己行走官场多年,什么样的勾当没见过,这样的事,以前也时常听说,只是不想京城此风如此之盛,更没想到会突然落到自己身上……
“你还在想什么,掂量这笔买卖值不值吗?你苦追了三年,也没得着什么线索,如今答案就在眼前,今天不剥了这层纸,不管你想要的人到底是死是活,怕是你今生也没机会知道了。”直截了当的断了魏子雷的念想,可别以为他今日跑了,自己以后不会从中阻拦。苏玉予勾起嘴角,笑容也变得冷酷起来,“怎么,用你自己的身子换父兄的下落,你觉得不值?”
“……只这一次,我应了你,我想知道的事你便会告诉我?” 若是真的能顺藤摸瓜找到父兄,又有什么屈辱是不能忍的……忍一次,又不会死。
试探的一问,谁知对面的苏玉予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只这一次?谁说只是一次,那你父兄的命也太轻贱了吧~~~我要的,是你今生做我的男宠!”
“白日做梦!”听到那嚣张言辞,魏子雷从榻里跳了起来,攥紧拳头恨不得过去几拳把他锤死,“谁会做你的男宠!”
就算答案已在眼前,就算今日之事会阻碍自己找到父兄,但不信除了如此就再没办法了。既然苏玉予可以查明,自己为什么不行?不过是多花费些时日,多花费些精力罢了,有什么了不得的!
想到这,魏子雷咬紧牙关,青筋暴跳的冲出了门。
苏玉予也不加阻拦,只是呵呵笑着,看着魏子雷一阵风的冲了出去。他早就预料到了,可这只不过是个过场,不让他痛快的走,他岂会死心的回~
魏子雷啊魏子雷,你能走到哪去?我倒要看着你再回来时,求我辱你!
等你再回苏府时,看你今生还能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