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 40章

疼!好疼!

身子被粘网缠住,只一刻,就已经动弹不得。刀梢划破了衣裳,倒刺也扎进了皮肤里。子雷连忙停下动作,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就又潜了下去。

就算是三道网也难不倒他,他自小就在水乡长大,区区几道水网还能对付的了。

花费了三刻时间,松开了粘在自己身上的粘网,将它扯了开了个口子,生生的把扎进肌肤的倒刺拔了出来。

小小的刺口疼的厉害,鲜血也从浑身数不清的伤口里一点点的涌了出来,十一月的湖水冷的刺骨,却比不上心冷。刀割钩刺,却远比不上绝望的疼。。。。。。

子雷登上岸,乌黑的头发披散开来,雪白的袍子已被刀梢割的破烂,星星点点全透着血渍。肌肤无一处完好,全都是倒刺勾伤的血口和刀梢划破的深痕。

冰晓阁上的小兰使劲的呼喊着他,可子雷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便飞身出了院墙,向东前行。

小绢在哪?在哪?他要看她,要和她在一起!

再也不和她分开,再也不负她。。。。。。

天,为什么他做错的事,却让小绢来替他承受结果?为什么不索了他的命,却要苦苦的折磨小绢?

苏玉予,你好狠的心!

冷风拂面,吹的脸生疼。在西郊的草场上找了匹马,也不管它有没有马鞍,子雷飞身上去,抓住马鬃一蹬马肚,骏马登时嘶叫一声飞奔开去,带起马道上一阵黄叶飞扬。

风有多快,马又多快?

心在哪里,她在哪里?

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拂过眼前的,全都是她昔日的音容笑貌。

那单纯明媚的笑脸,那清美甘甜的声音,她曾笑哈哈的抱住自己,叫着自己";子雷哥";。

一个";哥";字,已含了多少期望、多少情意,可自己却没能保护她,让她一次次的受伤害!

快马飞驰,超过马道上正行着的一帮人,继续向前。可被超之人却大惊,登时吼了起来。

";魏子雷!!!";

他应该在冰晓阁上,怎么会在这里!

苏玉予先是一惊,随后大呵了一声";驾";,催马追了上去。前面的子雷听到了他的声音,也稍稍回神,抱住马的脖子让它稍减速度,翻身从马上跳下。下一刻,苏玉予已来到他面前,也从马上跳了下来,还没等他发怒,子雷已猛的扑了上去!

";唔!";脖子被卡住,强大的惯性让两人摔在地上,苏玉予瞪大了眼睛,看到的却是腥红了一双眼睛的子雷。

那失去了理智的双眸如残兽一般,满是血腥与危险,漂亮的虎目已瞪到眦裂,浑身透出的只有杀气和寒意。

";三少爷!";一见此境,马上的适菱大惊,登时向子雷打出一支飞针,可子雷躲也不躲,落在身上的飞针好象打的不是他一般。适威飞身下马,一拳打在子雷的胸口,才将他震的朝后倒去,借势将苏玉予扶了起来。

苏玉予咳了一声,脖子上已被掐出一道青紫,若适威再慢一步,想是他已见阎王了。

倒地的子雷站起来,愤怒的浑身颤抖。原本想发脾气是苏玉予看着他一身蓝缕的模样,再瞧他满身的血迹,立时知道了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魏子雷,我倒是小看你了。。。。。。";之前以为定是有小兰的帮忙,没想到他竟不要了命,那般要命的水网竟也困不住他。

子雷狠狠的瞪着他,忽然暴呵一声,铁拳直出攻了出去。苏玉予挥退左右,微向右斜躲了过去。

拳风大的吹动他的头发,那闪电一般的速度也叫他诧舌。

子雷已说不出话来,他的眼中漂浮的都是小绢的影子,可此一刻,他只想杀了苏玉予!虎虎生风的铁拳因为攻心的怒意更添威力,苏玉予抵挡不住,半挨了几拳,已觉得被捣的地方疼的厉害,骨头好象断了一般。若真是十足的挨了着,怕是连内脏都要被震裂了。不敢再小窥子雷的招数,苏玉予皱起眉头认真起来,却已明白了子雷为何有此行为。心下里不想伤他,连躲带挡几十个回合后,趁他不备时点了他后肩上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这绝不是比武应有的着数,可此时他们不是比武。

";苏玉予!!!";子雷怒呵,恨不得将他生生吃了,可苏玉予不在意,只绕到他身前看着他,好半天,叹了口气。

";你都知道了?";

";苏玉予,你还我妻子命来!";子雷大吼,动弹不了的身子竟因惊动而稍稍向前移动,可一听到他说妻子二字,苏玉予登时皱紧眉头哼了一声。

";若她不是你的妻子,就不会死!";

";苏玉予,我逼我娘亲害死我妻子,我要杀了你!";

";是她自己上吊的,不是我要她死的。";

";狡辩!";子雷红着双眼,已将牙齿咬的咯咯做响,";她是我的妻子,怀了我的孩子,你竟逼她嫁人!。。。。。。苏-玉-予,你的心肠居然如此歹毒!";

";够了!";

";啪";的一声,苏玉予狠狠的抽了子雷一个巴掌,浑身亦激动的发抖,

";我告诉你她为什么会死--因为你让她成了你的妻子!。。。。。。若你当初没有抱她,我也不会为难她,可你抱了她,我便要她死!";

";。。。。。。啊!!!";子雷扬天长啸,痛苦的哭了出来。这一切本不是他的错,但不可否认的,正是因为他,所以才连累了母亲与小绢,让她们走到了黄泉路上。。。。。。

被点了穴道的身子动弹不得,心已疲累的再无力量。到底,该怎样才能解脱。。。。。。

";公子,我知道你疼,你哼一声吧。。。。。。";小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努力的朝着子雷笑笑,可他双目无神,对她说的话毫无半点反应。

这样的伤,怎么会不疼--倒刺扎进肉里被他生拔出来,嫩肉已然翻了出来;刀稍留下的伤痕,也因为他在网中挣扎时割的格外的深。如此残破的肌肤,被酒杀过,他竟叫也不叫,呆呆的任她上药,好象这伤都不是伤在他身上一样。

";公子,公子。。。。。。";小兰捂住嘴不停的哭着,不敢碰他的身子怕触动他的伤口,可无论她怎么叫,子雷一声也不回她。小心的处理了他背上、腰上、腿上的伤,小兰看到那套在他脚上的一双铁鞋时,捧住胸口,心,疼的厉害。

三少爷不想他再逃,硬是给他穿上这铁鞋!不要说是逃,就连平日里走路都办不到。比脚小的鞋子禁锢着所有的脚趾,每走一步,必疼到钻心。

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背上、手上。。。。。。浑身都像是*一般,可自己毫无半点感觉。

子雷呆呆的坐在床边,回想着一家三口在江南时的快乐时光,心如刀绞。

人一生都不能做错选择,而自己的错,就是遇到苏玉予。

祸因己起,怪不得别人。若是自己当初不坚持北上,那么今天全然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便是天命。

良久,感觉到腿上一片湿热,一直呆楞的他才稍稍一动。原来是伏在他膝盖上哭泣的小兰染湿了他的膝头。

";小绢,你为何哭?";心疼的问了一句,子雷小心的拉着她的胳膊让她站起来,轻轻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公。。。。。。公子。。。。。。";小兰不停的抽泣,惊的瞪大了眼睛,";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绢,你告诉是我谁欺负了你,子雷哥会保护你!";

";公子!";小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大叫了一声,却只见着子雷的双眸一片死灰,根本认不得她是谁!

";你看清楚啊,我不是小绢,我是小兰!我是小兰!";拼了命的摇晃他,眼泪已扑簌的停不下来。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折磨他?

身上的伤被她按的生疼,猛烈的摇晃让他稍稍清醒。

轻吐了口气,子雷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哭到心碎的小兰,有点不解。

";小兰,你哭什么?";

";公子!";小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失声痛哭,";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啊!绢妹妹她死了啊!";

";。。。。。。我知道。。。。。。";子雷点了点头,微抖着肩膀苦笑了起来,";我知道她死了,我都知道。。。。。。";

眼泪是苦的,是酸的,是麻木的。不管它怎么流淌,都不能减轻心中的罪孽。

柔软的心脏像是被谁纂在手里,他只要轻轻一捏,自己就会抽搐。。。。。。那种压抑,是无法形容的。

天气一天天的冷下来,风雪封天地,北国的雪,是他少见的。

屋子里的炉子点的旺盛,木柴有空隙,不时的‘噼啪‘作响。如此宁静的午后实不多见,子雷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天上鹅毛般的雪片慢悠悠的飘落下来,铺满了湖面,画出银树万株。

小兰推开门,端着一盅热腾腾的莲子金枣粥走了进来,连忙把它放在桌上,搓起冻的通红的小手。

";公子,你吃一点暖暖身子吧。";他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此时应该会饿一点才对。

子雷回过头来,慢慢走到桌边坐下,打开食盅吃了两口,就把勺子放下。

他不饿,只是不想叫小兰伤心为难。小兰叹了口气,幽幽的瞧着他,不由的心酸。

昔日那个英俊挺拔的魏公子已不在了,自绢妹妹死后,子雷不肯说话,身型消瘦,像个活死人一般。

";公子,你冷不冷?";看着他英挺却太过单薄的身子,小兰拿起件貂皮大衣披在他肩上,握上他的手,才发觉那双手异常的冰冷。心里难受的厉害,小兰别开头忍住了不让眼泪流出来,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又将头转了回去,用自己的手暖他的手。

";公子,你自小在江南长大,一定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吧?觉不觉的很漂亮!";

";干净。";子雷淡淡的说了一句,安静的厉害。

小兰将头转向窗外,确实,如公子所说,大雪一落,把什么都盖住了,让这世界格外的干净。

";公子,江南也会下雪吗?";

";很少。";

";。。。。。。那南国的冬天是什么样子?";

";。。。。。。";子雷不说话,只静静的瞧着窗外,好半天,忽然微微笑了起来。

";做捕快,天南地北都要去,她不曾见过大雪,我回去说给她听,看着她惊喜开心的样子,自己也开心。";他想起了小绢。

小兰把目光放在他神情平和的脸上,忽然伸手摸上了他消瘦的脸旁:";公子,你说小时候的事给我听好不好?";

子雷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兰,一瞬间有点失神。

炉子里的木柴依旧‘噼啪‘的响,让这好似静止的空间逃避不了流逝。

她也曾这样依偎在他身边,缠着他说一些个趣闻。

";说什么?";

";是公子的事,我都想知道。比如魏震老前辈的事,你哥哥的事,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对你怎样?";

子雷走到椅子边坐下,小兰便在他腿边蹲了下来:

";爹爹是个严肃的人,对我们向来严格。哥哥最温柔,一派儒雅书生的样子,功夫却厉害的过分。小时候我和他比试,哥只一只手就能把我举起来。爹与哥都是捕快,常年不在家,每一年只回来几次,可仅几次,已叫我开心的不行。那几天里,爹爹会看我武功有没有长进,哥也会指点我,还说好玩的事给我听。。。。。。";子雷微微扬起嘴角,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小兰没想到他没拒绝她,还真的讲出来给她听。

";有一年冬天,爹爹受了重伤回来--后背上被人砍了深深的一刀,几乎要将背骨砍断。我从来不哭,可是那一次,不管我怎么哭他也不醒。哥哥把我抱住,告诉我,爹爹不会有事的,等到春天就会好了。等到了春天,爹爹果然好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一直想着哥哥的那句话--等到了春天就会好了。";

说完,子雷收紧手,拉紧了握着自己的小兰。小兰也将手握紧,把头伏在他的腿上。

";公子。。。。。。";

";可惜他们都不在了。爹爹死了,哥哥死了,嫂嫂也在哥哥失踪后落水而亡,连尸首都寻不见。如今母亲和小绢也走了,竟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眉头微微蹙起,子雷露出疑惑的神情,好似在询问谁一般。他不信不觉间所有的亲人都离他而去,惟独留他苟活人间。

小兰说不出话,陪着他静静的发呆。

自从那次公子被三少爷抓回来,三少爷就再也没来过,已经二个月了。

之前公子被逼穿着铁鞋,一步路也走不了,每天只能与床为伴,即使这样双脚也会破皮、溃烂。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双脚说什么也禁不起那般的桎梏了,苏玉予这才叫人除去了他的铁鞋,在屋子里打造了无坚可摧的南洋锁链把他栓起来。虽然链子十几米长,可以在屋里随便走动,可";哗啦啦";的锁链声和那双细瘦的脚腕,让人听了、见了好不心疼。

不,其实苏玉予来过,这两个月他一直有来,只是小兰不知道罢了。

他只在深夜里来,待子雷睡了才进屋来,然后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他,快天明的时候便走。

有时外面下了雪,他坐过的地方,早晨时都会留下一片水迹。

他以为子雷不知道,却不知子雷从未好睡过,所以那一夜夜,子雷只是不睁开眼睛,却在心里看的分明。

二月天,冷的厉害,年时已过,天气就要慢慢变暖了。

小兰皱着眉头在屋子里翻找着,让坐在桌边喝茶的子雷不由的发问:

";一早你在找什么?";

";剪刀啊,不知道放到哪去了,又找不着了。";

";再去拿一把不就好了。";

";说的是,可到底放到哪去了?";小兰皱了皱眉头,实在寻不见,只得回自己的屋子又拿了一把来。她要给公子做鞋子。

正是正月里,苏庄上下都是一派喜气,想来也只有这冰晓阁没有过年的气氛,该怎么还是怎样。虽然贴了窗花,挂了红灯,终究是冷清的过分。不过冰晓阁里住的人一点也不介意,冷清点对他来说反倒是好。

虽然这样的日子并不好过,但三个月来苏玉予都未曾碰他,却让他心里轻松不少。

小兰拿回了剪子,坐在屋子里纳鞋底,子雷便安静的看着她穿针引线。母亲和小绢都曾给他做鞋,动作和小兰的一样,又快又利索。看着小兰认真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又将小绢的影子套在了她的身上。

心下里一阵难受,子雷别过头,站起身走到窗边把窗打开,扯的铁链哗哗作响。

";过阵子就是春天了。";

";是啊公子,过了年,马上就是春天了。怎么想起问这个?";用牙咬住线绳将它扯紧,小兰不禁有点不解。

";没什么,只是觉的天气要暖了。";子雷笑笑,又把窗子合了起来。现在他也只与小兰说话,更是只有小兰才能看到他的笑容。

走到书架旁拿了本诗集来看,他原是一介武夫,虽然父亲和哥哥有教他念诗,可他那时对这些个辞藻实在没有兴趣。傻呆呆的念什么书,怎么比学上一套好刀法有趣!可如今没别的事做,讨厌的诗文竟也成了消遣,看的多了,有时吟上两句,竟也有点自己是";读书人";的感觉。

外面的事情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小兰偶尔说起。不过国运兴盛,没有大事发生,所以日子多是清净的。可太清净了,让他有点恍惚。。。。。。在这好似与世隔绝的冰晓阁里,时间像是静止的一般。因为是静止的,所以让他不由的遗忘。。。。。。快乐的,悲伤的,统统都要忘光了。。。。。。

都要忘光了。。。。。。

第四十章

湖水慢慢的开化,湖上的碎冰已一点点的消逝。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抹去了冬日里凛冽的冷风。

此时春风拂面而过,虽然还带这几分寒意,但到底不是那般的彻骨了。

冰晓阁给湖水围着,春天也比别处来的晚了几分。屋子里潮气重,加上初春的天气又不好,不由的多了几分阴冷。

壶里的茶水凉了,小兰便捧着出去换热的。子雷挫了挫微寒的手,披上件貂皮袍子,从窗边换到桌边的炉子旁,继续看他的书。

房门";吱呦";一声被推开,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子雷没有回头,嘴角边微挑起一抹笑容:

";小兰,这么快就换好了?";

进来的人没有回答他,不由的叫子雷生疑。回头看去,登时猛的站了起来,袍子和手里的书也都滑落到了地上!--除了他还有谁,苏玉予。

自己多久没见到他了?

自从十一月开始。。。。。。已快半年了吧。

虽然之前多少了个夜晚,他都悄悄的潜进来在黑暗中陪着自己,可这样面对面的站着,却从未有过。

自从那日自己被他押了回来,就没在日光下见到过他。

如今他忽然来了,叫子雷顿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苏玉予静静的瞧着子雷,从上到下的将他打量了一番--子雷依旧是那么英俊,只可惜消瘦的厉害。少了几分刀剑气,平添的几分书卷气,线条也柔和了不少,让他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迷人。

倾身上前一步靠近子雷,子雷立即本能的后退一步,扯的足下的链子";哗啦哗啦";地响了起来。苏玉予低头盯着它看,好半天,才想起是自己把他栓住的。因为自己怕子雷离开,所以才这样束住他。可自己又为什么这样做,自己爱的,明明是济慈。但是,脚步却不听他这个主人的话,再次迈步向子雷走去。

子雷看着苏玉予停了下来,可下一秒就又向他走来。心里本能的大喊着要逃,可身子却生生的僵在了原地,脚下如生了钉一般的动弹不得,眼见着他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把两人间的距离拉到少于一尺。

";你。。。。。。";悠悠的开口,苏玉予直盯着子雷,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设想过很多见面的情景--子雷大概会不理他,会对他面无表情,也许还是会对他暴怒,恨不得杀了他。可是,如今自己来了,他却是紧张。明明是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可紧张的竟是子雷。

还是说他并不紧张,只是厌恶他,讨厌他,所以才有这种反应?

";你。。。。。。好吗?";

子雷看着苏玉予,没有说话。

他好吗?s

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他会好吗?

而且仇人就在眼前,自己竟没了当日的那份仇恨之心,他会好吗!

理智、感性、道德。。。。。。全都搅乱了溶在脑中,生生的折磨着他,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好。

";子雷。。。。。。";苏玉予吞了口唾沫,微微伸出手,却又僵在半空里,不肯接触子雷。子雷直盯着他,既无感情,也无畏惧,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让苏玉予心里一阵阵的刺痛。哪怕子雷骂他也好,要找他报仇也好,但不要这样看着他。

";呵。。。。。。";子雷的面颊忽然**了一下,脚下踉跄的后退一步,痴痴的笑了起来,";三少爷问的好生奇怪,我魏子雷被你害得丧母失妻,如今你居然来问我好与不好?";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苏玉予摇了摇头,却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确实,子雷所有的痛苦都是他给予的,若不是当初他一时兴起看中了东林猎场里的子雷,想必今日的子雷应该是妻合母笑,甚至儿乘膝下才对。

但是,今日再说这些又有何用?事情做都做了,如今自己也不想放子雷离开,再翻前帐,根本也是无济于事。

";是我害苦了你,但你应知道我还是不会放你离开。。。。。。你若找我寻仇,我此时就在你眼前,你伸手便能杀了我。";

";哼。。。。。。";子雷苦涩一笑,转开了放在苏玉予身上的目光。

自己若是想要杀他,早在他进门的那一刻就出手了。。。。。。可是看到他,竟想不起要向他报仇,竟不想对他下杀手!原来自己竟是这样不忠不孝之人,仇人近在眼前自己竟还觉的喜欢他!。。。。。。可悲竟到如此地步。

";子雷。。。。。。";苏玉予慢慢的伸出手,刚刚触及到子雷的胳臂,立即感的子雷浑身一颤,触电般的大步后退。可抓住子雷袖子的手指竟没半点松手的意思,随着子雷的猛然后退,自己便一步步跟前,直至子雷退无可退,自己也才停了下来。

瞧着子雷因愤怒而涨红的面庞,看着他那微微湿润的眼眸,还有因过度用力咬破的下唇。。。。。。一丝血液,染红了稍显苍白的嘴唇,竟让自己看的入迷,惊觉这样的子雷是那般的性感!

待到回神之时,自己已猛的吻了上去,铮铮的把子雷压到了墙上。

";唔!";子雷惊喘一声,没想他会突然吻上来,伸手想要将他推开,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他掐着,死死的按到了墙上。头颅被他定在墙上,脖子硬生生的想要扭开却动作不得,那软滑灵巧的舌头探入他的口腔,毫不留情的与他勾逗,舔弄着他的上膛。

后腰本能的泛起一阵酥麻,子雷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只一个吻,自己竟被逗弄的兴奋起来!被这样的感觉吓到,他不由狠了命的合上口腔,却被苏玉予一把钳住了下颚,不让他反抗。

舌头被苏玉予卷起,吸入口中慢慢的抚摩,那股暧昧情色的味道直接刺激着脑部神经,让被吻得大脑缺氧的子雷阵阵的迷糊,双腿也软了下来。

";子雷。。。。。。";苏玉予放开他,看着子雷微红的脸旁,又吻了下去。

";恩。。。。。。";子雷迷糊的哼了一声,原本反抗的双手此时已失了力道,从原本被高举过头的位置换到了苏玉予的肩膀上,不觉时竟成了紧勾着苏玉予脖子的模样。

苏玉予微微一笑,分开子雷的双腿,将身子挤了进去,大手也扯开子雷的前襟探了进去。

一双红萸因之前的逗弄变的硬挺,此时被苏玉予捏在指间玩弄,不由的轻颤起来。苏玉予啃咬着子雷的颈子,用大腿将他顶起,拉下他的裤子急急的寻找着那让他日思夜想的菊穴。。。。。。

耳边听到的,是簌簌的雨声,子雷张开眼睛,只见窗外一片漆黑,想来是子时吧。

身后的苏玉予紧紧的抱着他,肌肤相贴,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自己的后颈上,还能听到他强有力的规律心跳。

大脑里有点混沌,慢慢屡清,才想起白天时的疯狂。

从地上做到**,一次次的求索与一次次的回应。。。。。。

然此时有的,不再是每次欢爱后的满足,而是噬骨的心痛!--自己不仅将母亲与小绢的仇忘了,竟还甘愿的倒在苏玉予的身下任他所求。

床单是干爽的,股间也不觉的粘腻,想必之前他一定给自己清洗过了。可脚腕上的锁链还在。没想到这种时候他也不肯暂时放开他。

一身的骨头像是要散架一般,酸疼不已。

子雷再次闭上眼睛,不愿再去想。再想,怕是自己现在死上千万次,也消不尽心中的悔恨。

晨时,几声清脆的鸡鸣让睡梦中的人儿一一醒了过来。

子雷张开眼睛,感觉身后一片清冷,回头看去,苏玉予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没待小兰来服侍他,他便忍着腰间阵阵的刺痛,慢慢的将衣裳穿好。

";公子?";没过多一会儿,端着水盆的小兰走了进来,却瞧见子雷衣衫整齐的站在窗边,不由的惊讶,";怎么没等我帮你!";瞧瞧公子苍白的面色,就知道他身子定然不舒爽,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等她就自行起来了。

子雷也不说话,见她进来了,便走了过去。

洗好了脸,漱好了口,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早饭没吃上几口,不管小兰怎么逼他,他实在是吃不下去,小兰没有办法,也只得将碗筷撤了下去。

穿过窗子,看着远处湖边的细柳,子雷忽然开了口:

";小兰,柳树抽芽了!";

";嘻~!";小兰一笑,依旧忙着手里的针线活,";公子不是一直盼着春天来嘛,昨夜下了春雨,今个早上庄子里的迎春花全都开了!柳树自然抽出了新芽。公子,是不是像书里说的那个什么--忽如一夜春风来,一万棵梨树花都开~!。。。。。。公子?";

若是在平日,自己说错了诗文,公子早就笑着给她订正了,可今日怎么连句话也不说?

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小兰起身走到子雷身边,才发现他立在窗边发呆。

";公子!";小兰伸手摇了摇他,他这才回过了神,";公子你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总问我是么时候立春吗,怎么今日。。。。。。";春天真的到了,他反倒是愁眉苦脸的了?

";没事。";子雷摇了摇头,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只是忽然看到,有点惊讶罢了。";

这话听来倒也自然,可不论如何,小兰就是觉的他不太对劲,可自己也说不出公子什么地方不对劲,只得乖乖的陪着他一起发呆。

晚上,子雷没吃东西,一直捧着书看,小兰叫了他一遍又一遍,可他都不回应。

没办法,小兰只得坐在房里陪着他,可不一会儿就瞌睡了起来。

";小兰,小兰。。。。。。";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到有人摇晃她,她这才醒了过来。

";公子。。。。。。";迷糊的揉了揉眼睛,看着天外漆黑的天色,不兰不由的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快辰时了。";

";辰时!";那不快天亮了嘛!

小兰站起身子,看着一桌的饭菜,不由的叹了口气--公子又是一夜未食。。。。。。

";发什么呆,去帮我热热饭菜啊。";子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立即看到小兰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公。。。。。。公子!你刚刚说,要吃饭?!";

";我又不是铁做的,饿了自然要吃东西啊。";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小兰手足无措,平日里的公子简直是虐待自己一般,往往都是不吃晚饭就看上一夜的书。今日里他竟然说饿了,要自己给他热饭菜!。。。。。。啊,这可是半年里的第一次啊。莫不是昨天三少爷来过,让公子的心性都变了?莫不是他们已经屏除前嫌和好了?

脑子里塞的满满的,小兰高兴的小脸都红了起来:";我马上就去热!";说完,便提着饭菜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热好的饭菜跑了回来。

子雷将一桌子饭菜吃的干净,让看着的小兰一阵阵的惊讶。

天边已微亮,子雷不由的打了个呵欠,对小兰道:";今日晚些叫我吧,我想多睡一会儿。";

";好好好!";小兰收拾好碗筷,便吹灭了烛火轻轻从房里退了出去。

莫不是公子失忆,将之前的旧事忘了?还是说这就是春天的伟大!

啊,不管怎么说,公子竟忽然那么的开朗,这是好事,绝对是好事。

端着水盆,特意比平时晚了两个时辰去叫公子起床。小兰嘴角边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连步子也轻快起来。

哎呀呀,能看到公子那般精神的样子,真是比给她一百两黄金还开心~!

公子定是和三少爷和好了!那以后就又能看见他们在一起了,公子也不用被铁链子锁着了,春天到了真是好~!

想着,便已来到子雷门前,小兰轻轻扣了扣门,便推门走了进去。

";公子,你醒了吗?";

子雷没答她,小兰不由嘿嘿的笑了起来--睡的真熟呢。

顺着链子瞧去,只见它隐在了幔帐里。小兰走了过去,掀开帐子,便瞧见睡在被子里的子雷。

";公子,醒醒哦,太阳都要升到晌午了~";

子雷还是不答她,让小兰忍不住的伸手推了推他:";公子~。。。。。。公子!";触感不对!

小兰脸色顿时惊变,猛的将那被子掀起,除了枕头,哪里有什么公子!

";啊!。。。。。。";惊叫一声后退数步,小兰楞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对!公子被链子锁着,不可能逃的出去啊!

猛的返回床边拿起那条链子,才发现那链子早已被磨断。。。。。。

自己怕链子磨脚,特意给它包了一层厚厚的棉絮,没想到就是这层棉絮的包裹,让平日里的自己看不到链子上有磨损的痕迹。

";三。。。。。。三少爷!";猛然想起应通知苏玉予,小兰慌张的爬了起来,奔出了冰晓阁。

立于屋中,苏玉予手里拿着那条被磨断的链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绝不是用石头磨断的,而是利器!

但他身边根本没有利器。也不可能是小兰给他的,若是小兰帮他逃走,也不会跑到他面前来报告,小兰绝不会骗他,那么。。。。。。他到底是用什么将铁链磨断的?自己还真是有点好奇。

";三少爷,是否要我们现在马上去追?";

";不。。。。。。";苏玉予摆了摆手,冷静道,";这链子他弄断了,却不一定能逃的了。。。。。。适威,下水去查看水网有没有被弄坏,剩下的等适菱回来了再说。";除非他也弄坏了水网,否则,不可能逃的出冰晓阁!。。。。。。不过,他既然有利器磨断铁链,那么从水里逃走,也不是难事。

";是。";适威点了点头,便走出房去下了湖面。

不过一刻,适威从水里上来,适菱也回来了。

";三少爷,水网有一处被割破了,上面挂着碎衣衫。";

";马场上的人说,过了辰时马房起了火,马群惊乱,除了找回的外,失了三匹。当时好象是瞧见了人,骑了马向北跑了。";

辰时?不就是公子吃过饭,说是要睡觉的时候吗。。。。。。

苏玉予冷冷一笑,眸子里已拱起了怒火:";魏子雷,你想跑到哪去?。。。。。。给我追!";

";是!";

顿时,苏玉予为首,一屋子的人散了个干净,只剩下小兰一个人在屋里哭泣。

公子啊公子,昨个不是还好好的吗?你难得打起来精神,为何忽然就走了!

心口像是被压了块大石一般,小兰看着那掉在地上的链子,一阵发呆。好半天,她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匆匆的划船离开了冰晓阁。

诺大的冰晓阁,远离了之前的吵嚷,静的听不到一丝声音。

阁子下面的湖面忽然冒出一股气泡,";哧啦";一声水响,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然而有人从水里钻了出来!

魏子雷!

除了他还有谁!

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确定了没有人,他才又潜下水,从先前被自己弄破的水网处钻了出去,快速的游上了岸。

初春的湖水冷的彻骨,前几日冰还未曾化去。在里面泡了近一个时辰,一上岸,子雷已被冻得嘴唇发紫。纵使他水性好,也受不了这北方的低温。连忙提升真气暖了身子,连带的将衣服也弄干,他这才轻步飞身上房,施展轻功离开了苏庄。。。。。。

先前骗过了小兰,待她一离开自己就解了铁链,把被子弄好做成自己睡在里面的样子,再下到水里,费力的弄破了水网。

然后跑到马场去,点了把火,惊了马群,趁乱向北逃走故意让人看见。

等到跑远了,就将马赶走,自己则返回苏庄,潜回水里偷偷躲在阁子下,直等着小兰发现自己,然后看苏玉予带人去追,自己就可以轻松离开了。

现在回头看去,诺大的苏庄已经快成了一处黑点。

树林丛密,只是刚到春时还没有什么叶子,但脚下的青草已冒出了青芽来。

子雷停下脚步躲在树后,量定自己已逃了出来,没有任何人发现他,这才放心的停下来喘口气。

可等他歇够了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木然的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小。。。。。。小兰?!";她为什么会在这!为何自己竟没有听到她靠近。

";公子。。。。。。";小兰站在离他十米远的大树旁,满脸的悲哀,";你为何要逃走?";

紧了紧双拳,子雷松开咬紧的下唇,死死的看着小兰:";小兰,我为什么要离开,怕是你最清楚。。。。。。你认为,我会留在这吗。";

小兰一阵心痛,伸手捂住胸口,答不出话来。

她当然明白--三少爷逼死了公子的母亲,害死了他的妻子,以公子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留下来?自己竟还以为公子是转了性子,想开了。。。。。。

";公子,小兰不明白,你是怎么把那铁链弄断的?";

";。。。。。。";子雷半响没有说话,好半天,才别开脸去,道,";用你的剪子。";

";唔!";小兰脚下一步踉跄,她猜到了,只是不愿相信。

公子用什么把剪子弄断的?屋子里根本没有利器。三少爷带人离开后,她看着那断链才想到了自己丢失的剪子。可她不愿意相信!因为自己的剪子从公子刚刚除下铁鞋,换上铁链开始就丢了,这么说的话,公子从那时就已经打定了要离开的主意。

";小兰。。。。。。";子雷叹了口气,有点不忍。自己这样离开,日后苏玉予查起来,定不会轻易饶了小兰。。。。。。但是,他不得不走。

";对不起。。。。。。";对她道了句歉,子雷侧开身子,提步欲走,可";忽";的一声,原本在十米开外的小兰瞬间移到他的身前,惊的子雷大步后退,皱起眉说不出话来!

拳头本能的握紧,子雷盯着小兰,浑身都透的警备的气息--小兰毫不声息的接近他,他就应该明白她不是一般人。刚刚她瞬间就移到他眼前,更说明里她轻功厉害无比!

";小兰,你究竟的何人!";z

";公子。。。。。。";小兰湿润了眼睛,轻轻的摇头,";对不起,小兰受了三少爷的命令不能放你离开。。。。。。小兰就是,三少爷的五公子,适兰。";

";哈。。。。。。哈哈哈!";出乎意料的,魏子雷猛的笑了起来,笑的后退几步,恨不能笑出泪来。好半天,才止住了狂笑,失望的摇头,";小兰,我原本以为,这苏家之大,只有你与我贴心!没想到。。。。。。想来我当初入府之时,苏玉予就是叫你来监视我吧?我竟被你骗了这么久。。。。。。若不是我今日出乎你们意料的逃了出来,怕是还被你骗的深吧!";

";公子!";小兰咬紧下唇,也不愿意今日会是这样的局面!

";小兰求你,小兰不想与你动手,你和我回去好不好?";

";不可能!";子雷大呵一声,转身施展轻功跃上树去,瞬间就已走的远了。小兰没有办法,只得追了上去,拦在他的身前。

";公子,小兰再求你一次!";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带子,小兰再次开口。

子雷看的分明--那是青丝软剑,江湖上少有人用它。能够用青丝软剑的人,内力绝不一般。

果然,下一秒小兰就用真气灌注剑身,让柔软如带的软剑登时铿然做响。

这内力。。。。。。远在自己之上。

看了她的轻功和内力,子雷已清楚的明白了自己和小兰之间的差距。逃,她比自己快;若是战,绝赢不了她。。。。。。但是他已下定了决心要走,这次机会再失,怕是以后再没有能离开的时候了。

思及此,子雷大呵一声,将铁拳攻了过去。。。。。。

";呼。。。。。。呼。。。。。。";六十多个回合,小兰不愿伤他,只一心的压制他,可刚刚双掌相接,子雷被小兰远远的震开,登时吐了口血,跪在树边无力再战。

";公子,";小兰收起利剑,朝着子雷走了过去,";我带你回去。";

可就在摸到子雷衣服之前的一瞬间,她背后忽然袭来一阵冷风!

小兰猛的转身回掌反击,却被来人打的后退数步。

那人抓起子雷的胳膊,朝这地面扔下一记烟弹。

";轰";的一声,树林顿时起了一阵烟雾,稍稍散时,那神秘人已带着子雷离开。

小兰抬步便追,可追了几步,便又停了下来。

看着自己刚刚被打的通红的掌心,转身返回了苏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