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皇后明面上是要给郑儿做主,实际上是要利用郑儿,陷害高长恭。

上一世郑儿傻傻地以为胡皇后是为了自己好,一直到被陷害入狱,郑儿才明白,从始至终,胡皇后一直都是在利用郑儿。

郑儿那时候才发现,周围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

上一世被胡皇后和祖珽这奸臣利用,把诅咒高湛的东西藏在了杨雪舞的床底下,祖珽和胡皇后欺骗郑儿说那个东西能让高长恭不被妖女杨雪舞所迷惑。

结果,那东西竟然是诅咒高湛的!

作为帮凶,郑儿被贬为奴役,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没日没夜地干活,心思单纯的郑儿相信周围的每一个人,最后被害得差点死在那见不得天日的地方!

如果郑儿不狠一点,根本没办法活着!

胡皇后,她这是要把郑儿往死里逼呀!

“你的嗓子,算是废了,本宫精心培养你,不是想让你在兰陵王府里等死,没想到刚给你送过去几日,你便已经被折磨成这副样子,也罢了……”

胡皇后轻轻放下茶杯,在冯小怜的搀扶下慢慢靠近郑儿,“不要浪费了本宫让你练就的你这一身本事,虽然你嗓子坏了,但是你还会跳舞,还有一张漂亮的脸蛋,郑儿,本宫让你嫁给高长恭,全是为了你的未来着想,你切莫辜负本宫啊!”

(呵~为了我?若不是上一世经历了那么多,我现在应该对你感恩戴德才是!)

郑儿心里只觉得胡皇后说得可笑,面上依旧笑得甜甜的,给胡皇后磕了两个头。

胡皇后脸上带着笑,轻轻地扶起郑儿,“本宫现在问你什么也是问不出来的,不过本宫定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委屈,怎么说你也是本宫身边的宫女,从小看着你长大,本宫从未把你当外人,杨雪舞竟然敢害你,本宫必然会给你讨个公道!”

冯小怜一听胡皇后愿意给好姐妹郑儿做主,高兴得立刻跪在胡皇后脚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奴婢替郑儿叩谢皇后娘娘隆恩……”

郑儿看着一旁的冯小怜,她是真心在帮郑儿,冯小怜是真心为郑儿感到高兴,冯小怜和郑儿生活在这皇宫之中,稍有一点差池就会尸首异地。

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冯小怜是真心对郑儿好的。

郑儿看着胡皇后和冯小怜离开,冯小怜走之前还不忘回头跟郑儿打招呼,郑儿只是淡淡一笑。

冯小怜知道,郑儿绝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郑儿的嗓子是和宇文邕在石洞里,一觉醒来就不能说话了,宇文邕是罪魁祸首,郑儿虽然不知道宇文邕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郑儿成了哑巴,但是郑儿相信只要找到了宇文邕,郑儿就能开口说话。

(只希望那血比饯子不要雪上加霜!不然的话找到宇文邕,我的嗓子就能好!)

郑儿本想直接离开,没想到却在门口遇到了特地在那里等着郑儿的祖珽。

祖珽收起拂尘,脸上挂着个大笑容,朝着郑儿走过来,“郑儿姑娘,许久不见,消瘦了不少!”

郑儿没有给祖珽好脸色,只是静静地看着祖珽,“我知道这段时间叫姑娘受了委屈,皇后娘娘也是没办法呀,本想着将你赐婚给兰陵王,谁曾想人家兰陵王不要你啊!”

祖珽见郑儿脸色难看,继续开口:“不过,郑儿姑娘竟然是皇后娘娘的人,定是不会叫郑儿姑娘受委屈的!郑儿姑娘,不要忘了皇后娘娘的恩情呀!”

郑儿笑得甜甜的,给祖珽行了一个礼,祖珽拂尘一扬,摸着胡子就走了。

郑儿看着祖珽离开的方向,眼里满是恨意,(祖珽,上一世都是拜你们所赐!)

刚刚回到兰陵王府,就看到官兵把兰陵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郑儿从官兵口中得知了皇后娘娘得知郑儿在兰陵王府受辱,特地过来给郑儿“做主”来了。

“兰陵王勾结妖女杨雪舞,下毒谋害皇后贴身侍女,证据确凿,皇后娘娘仁慈,现扣除兰陵王半年俸禄,兰陵王品行欠佳,禁足于兰陵王府一月,不得离开兰陵王府半步!”

(杨雪舞下毒谋害我,你们给我做主是小,禁足兰陵王,把兵权交给太子高纬才是你们要做的吧!)

郑儿回到寝房,把信写好,轻轻地在太阳下晒干墨迹,才把信收进了袖子里,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了高长恭。

高长恭没有说话,只是把水果递给了郑儿,“今日皇后没有为难你吧!”

郑儿摇摇头,把提前写好的纸交给了高长恭,高长恭看到纸上面的内容,有些错愕。

“是宇文邕!”

郑儿点点头。

盛夏的邺城,知了在枝头没命的叫着,听着真叫人心烦,来来往往的人行走在集市上,一支戴着眉毛的商队骑着骆驼,马车上堆着一些茶叶,正在城门口办理出城手续。

看门的人还特地叫人过来检查了一下马车里的货物,确定没问题了才放行。

马车行驶到树林里,郑儿才扯去了贴在脸上的假胡子,抬头才发现高长恭一直在看着郑儿,高长恭看到郑儿还有半边胡子没扯下,忍不住笑了。

高长恭容颜俊美,笑的时候更是勾人心魄,郑儿这才发现还有一点胡子没摘下来。

郑儿和高长恭乔装,使了银子混进了商队,打算跟着商队一起混进周国。

长安城。

郑儿和高长恭使了银子打发了商队,郑儿一袭白衣,头上戴着帷帽,高长恭脸上带着刚刚在集市上购买的白色面具。

“玖璃,看看,可喜欢?”

郑儿愣了一下,高长恭在没人的时候都会叫郑儿“玖璃”,郑儿看到高长恭手中拿着的那一个兔子灯,点点头。

“老板,多少钱?”

“客官好眼力,三文钱——”

没等老板说完,高长恭丢过去一个金元宝,“走——”

郑儿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高长恭拉走了。

老板看着手里的金元宝,又看看走远了的高长恭和郑儿,“唉,客官还没找你钱呢——”

“客官——”

郑儿第一次来到长安,上一世贵为一国之后,但是郑儿却没机会出齐国。

高长恭拉着郑儿的袖子,来到了一处石桥。

石桥两岸,周国的百姓正放着河灯,一盏盏河灯漂浮在河面上,掌船的船夫开着各色的画船,行驶在微波粼粼的河面上。

郑儿双手放在石柱上,看着河流两岸的景色,忍不住停留了脚步,高长恭就静静地站在旁边。

“这位公子,给小娘子买一个糖葫芦吧!”

郑儿低头一看,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郑儿,小男孩似乎也在好奇,在这白色的帷帽之下,又是怎样倾国倾城的容颜。

高长恭温柔地看着郑儿,点点头,高长恭接过小男孩手中的两串糖葫芦,给了些银子,小男孩乐得一直在跟郑儿道谢!

“多谢小娘子赏脸,多谢小娘子赏脸!”

小男孩一边往回跑,一边看着手里的银子,跟宝贝似的,把银子搂入怀中,郑儿看到小男孩天真活泼的样子,忍不住掩鼻微笑。

郑儿和高长恭都看不清彼此的容颜,但是高长恭面具下那一对冰冷如寒光,温柔如秋水的眼睛,郑儿一眼就能认出来。

小男孩抱着银子跑在大街上,突然撞到了一个手上拿着酒壶的醉汉,“谁他娘的没长眼——”

醉汉朦胧的眼睛,低头就看到了小男孩,一眼就发现了那一双肉嘟嘟的小手里捧着几个闪闪发光的碎银!

“哦——”最后看到小孩一个人,蹑手蹑脚地把酒壶收了,插在腰上,“小朋友啊,你自己一个人啊?”

小孩有些害怕,赶紧把碎银子揣在袖子里,转头就要走,就被醉汉一把拎了起来,“小兔崽子,还想跑——”

“放开我,放开我——”

醉汉从小孩的袖子里掏出了那几个碎银子,然后一把将小孩丢到地上,小孩的手都给摔破皮了,回头恶狠狠地盯着那个醉汉。

小孩撸起袖子,握紧拳头,想冲上去找醉汉,没想到被醉汉一脚踢到了河里。

“小兔崽子,还想跟你爷爷我斗!”

醉汉一边说着,一边数了数手里闪闪发光的碎银子,“嘿嘿嘿……买酒去了——”

醉汉拿着钱就走了,全然没有管掉进河里的小男孩,郑儿和高长恭在远处看到有人落水了,赶紧上前,高长恭跳入湖中把小男孩救了上来。

小男孩被救上来后先是感谢了高长恭,四处环顾一周没有发现那个醉汉的身影,才放声大哭。

高长恭认出了这个小男孩是刚刚卖糖葫芦给郑儿的那个,郑儿见小男孩哭得伤心,把糖葫芦递到小男孩面前,小男孩哭得更委屈了。

“多谢公子相救!可惜我的银子被人抢了,他还将我丢入这河中——”

小男孩说着,哭得更伤心了。

高长恭还想给小男孩一些银子,小男孩不愿意要,“我爹时常教导我,凡事不能不劳而获,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

“小朋友,我看你也并非出生贫苦之人,为何如此在意那几个碎银子……”

“我……”

小男孩跟高长恭他们讲起了自己的朋友。

小男孩姓家里倒不穷,但是小男孩有一个很穷的朋友,她的母亲是靠卖绣品为生,父亲好赌,嗜赌成性,每每在赌场输了钱就会回去对小女孩母亲拳打脚踢,小女孩的母亲身上伤痕累累,已经卧榻不起了,但是小女孩的父亲不以理会,继续到赌场去赌钱。

家里能换钱的东西,已经被小女孩的父亲拿去换钱了,小女孩没钱给母亲抓药,小男孩想把父亲给他买的糖葫芦卖给其他人,然后把钱拿去给小女孩抓药。

没想到刚到手,还没有捂热的钱就被醉汉抢走了,高长恭听了,决定要跟着小男孩去小女孩家看一下。

小女孩家住在一个茅草房,四周是用木头围的篱笆,院子里头种着几个菜,高长恭走在前面,郑儿牵着小男孩,跟上高长恭,刚走到门口,小男孩就松了郑儿的手。

“就是他——”

郑儿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小男孩握着拳头就冲上去了,醉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男孩拽倒在地上,“把我银子还给我——”

“小兔崽子,想不到追到这来了,我打死你——”

醉汉拳头高高扬起,还没打到小男孩身上,就被一只魁梧有力的大手抓住了,醉汉抬头就看到了戴着面具的高长恭。

“你是谁——快放开我,小心我到衙门告你私闯民宅!”

高长恭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手轻轻一动,安静的小院就传来了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啊啊——”

“以大欺小,你算什么真男人,小孩的钱你都抢!”

高长恭一脚踩在醉汉身上,醉汉身上弥漫出来的那一股酒气让郑儿很难受,郑儿远远地站在一旁。

“你要干什么……”

高长恭一脚把醉汉踹开,居高临下地,看着醉汉,“这孩子的银两呢!”

醉汉嘟囔着嘴,眼神漂浮不定,之后又强撑着身子站起来,理直气壮地开口:“那几个银两才多少,小爷我拿去买酒了,你若是想找回那银两去找酒家——”

高长恭看着醉汉插在腰上的那一口酒,还打算把醉汉抓去衙门,这时,房子里冲出来一个小女孩。

“爹——你快放开我爹!”

小男孩才看清了是自己正在找的那个小团子。

“小团子!”

“是你!”

“这是你爹?”小男孩不敢置信地指着倒在地上的那个醉汉。

醉汉一听这帮打自己的人,竟然是这个赔钱货叫来的,翻身起来就给小女孩一巴掌,小女孩没反应过来,嘴巴都给打出血了。

“小团子——”

“你个赔钱货,原来这帮人是你找来的,我今天非得把你和你那个倒霉的娘轰出门不可……”

醉汉说着,踉踉跄跄地走到了一旁抽起篱笆上的一根木条,高高地扬起木条,还想抽在小女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