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北辰想不明白,那条项链怎么成了假的,她一定是被珠宝店的人骗了,那人是跟蓝秋吟串通好的吧,该死的蓝秋吟!
“后来,她外婆出院,回家却发现房子被烧,无处可去,是我收留了他们。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不告而别,就在你订婚那天。我昨天才知道,她外婆五年前过世了,我猜想,她的死应该跟你有关吧,估计是去找你被人刺激得心脏病发作,因为她说过要找你问个清楚的,你订婚的新闻那么轰动,她们怕是想不知道都不行。而那么巧,刚好她们那天失踪,你敢说跟你无关?
所以,就算白懿阳是你的儿子又如何,你已经伤透了依依的心,如果她想让你知道,五年前就告诉你了,现在还没跟你说,说明她已经恨透了你,不会让你们父子相认的!”说到最后,霍天扬的脸上带着些许快意。
听了霍天扬的话,钟北辰一下想起了晚上白羽依情急之下讲出的那句:“是因为我拿了你四十万的分手费?还有那条不值钱的假项链?我还你,全都还给你呀!”两相照应,霍天扬的话可信度是非常高的。
如果是真的,当时白羽依的处境该有多凄惨,她当时肯定很期望他在她身边,结果不但找不到人,还连连受打击,而自己那时在国外一无所知,碍于贷款需要跟夏诗诗走近,然后就被蓝秋吟利用了。
霍天扬说得对,经历了那些,白羽依该恨透他了吧,所以才会在见面时那么冷漠,一口一个钟北辰,甚至编谎言说是白懿阳是抱养的,他们母子俩明明长得那么像。
别的还有待进一步查证,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白懿阳确实就是他的儿子!
难怪白羽依那么激动,说他没资格叫懿阳野种,说他会后悔。
她还那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强调,懿阳是她一个人的儿子!
她的这些话明明就有问题,为什么之前都没注意到!
钟北辰失神地站起来,满心懊恼又莫名兴奋地往外走,雷池不解其意,赶紧跟上来:“钟少,人怎么处理?”
“教训几下先放回去,要怎么办查清后再说,你们给我加紧调查,我今晚要结果!”钟北辰心不在焉地答着,此时,他觉得自己连霍天扬都不如,白羽依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做,反倒是霍天扬收留她,而后,自己还雪上加霜。
杜郎希看出钟北辰心情复杂,便没说话。这些事,连他都需要好好消化,他想如果把白羽依回来的消息告诉汪妙桐,她一定会激动得睡不着觉,这几年,她一直在打听白羽依的下落,也跑过她的老家几次,可惜一无所获。
但他没打算马上告诉她,还是等调查清楚再原原本本地说给她听。
看到钟北辰恍惚地走着,杜郎希很担心他这状态开车回家会出事:“北辰,要不你今晚就在这里等消息吧,我看你这状态回家也睡不着,我在这里陪你。”
钟北辰深深地看了杜郎希一眼,抬脚迈进了专用包厢。
他的心里此时一团乱,如果霍天扬说的都是实情,金卡为什么冻结了后来又可以用?白羽依为什么说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他明明一直开着,反倒当时是打不通白羽依的手机。
火灾是意外还是人为?
项链两亿的收据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那个时间白羽依真的在霍天扬的别墅,那在欧洲刷他卡的肯定就不是白羽依,她又没分身术,那是谁?
他得好好想想,仔细地从一个个疑点、一个个可疑人物查过去。
钟北辰好不容易理清了脉络,打电话让雷池从几个关键人物下手,包括医院、珠宝商行、张嫂……两人焦灼地等待了大半夜,终于查清了大部分。
事实证明,霍天扬说的是真的,卡曾被人冻结,然后又恢复,项链被掉包了,白羽依并没有拿到钱,甚至还查出白羽依外婆的心脏病发作都是有人故意威吓造成的,至于火灾,查出是人为,但还不清楚何人所为。但统统都可以说明一点,白羽依是清白的。
这原本是有人布的局,等他出国,就一步步将白羽依逼上绝路,让两人深深误会。
他知道,蓝秋吟没那么高的智商。
虽然他现在还没确切证据,他却已经肯定,这背后操纵的黑手就是老爷子!除了他,还有谁能冻结他的卡,还有谁能让他们的手机互相屏蔽,他还让张嫂说假话,明明白羽依是去医院照顾她外婆,她却说她找朱辛夷去了!
好一个老头子,在美洲不动声色,却一步步牵着他的鼻子走,他怎么就有这样一个父亲!他就看不得他幸福吗!
但是,他们确实都有错,可自己呢?曾经好好的一份爱弄成这样,这其中最不可饶恕的还是自己吧!
他如果小心一点,提防着老爷子,白羽依的外婆就不会住院,她也不会为了钱弄得心力交瘁,也不会那么伤心那么绝望,陷入绝境。
他就不该轻言放弃。他如果肯对白羽依多一点信心,在当时全力调查,也许,她外婆就不会死,她也不会远走他乡,对他满怀怨恨。
想象着白羽依当时的无助和绝望,不知不觉间,钟北辰的眼泪已经漫出眼眶。他曾经以为自己足够宠很爱她,却恰恰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让她独自承受,她那么柔弱,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
在那种情况下,她还给他生下了儿子,他们原本都该是他的宝贝,可是,他却没能珍视,一见面就是恐吓、伤害!
此前,他什么都没为她做,而今,还那样刺激她,她不会再给他机会了吧?
她该恨的,确实该恨他。
杜郎希从未见钟北辰如此失控过,更别说流泪,虽然,他确实有错,但他这几年也没过什么好日子,不是吗:“北辰,别难过了,现在最关键地是想办法把他们母子接回来,以免夜长梦多。”
“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钟北辰擦了擦眼睛,猛地站起来。他怕朱辛夷这个情敌得手,更怕老爷子又搞花样。
杜郎希赶紧拉住钟北辰:“今天不早了,大家都需要休息,明天再去吧。”
钟北辰摇摇头:“我不会打扰他们的,我就在外面看着。”说着,挣开杜郎希的手就往外面走。
杜郎希看着钟北辰失落的背影,止不住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这个兄弟的情感经历也是够坎坷的,他实在看不过去,并且钟北辰和白羽依的感情是他眼看着一路走过来的,他希望他们可以圆满。但是,白羽依的心伤成那样,估计很难回心转意,他得想办法帮帮忙。
钟北辰开着车往朱辛夷家的方向走,心里一直很不安,他怕她不原谅,更怕的是她的心已经靠向朱辛夷,如果白羽依真的爱上了朱辛夷,他不怪她,只是心里会吃醋、会难过,怪自己给了朱辛夷这么几年的机会。
他心里还有一股子狂喜,白懿阳是他儿子啊,这个儿子,可不同于钟韵彩,怎么说,钟韵彩存在因为钟北铭的关系,总是让他的感情变得很别扭,可懿阳,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疼爱。而从雷池偷听到的话看来,他的儿子对他的印象还不算坏,还渴望着他,好幸福的感觉。
他好想马上见到他们母子俩,把他们拥在怀里好好爱护,他还要对白羽依说一声对不起和谢谢。
因为心情急迫,钟北辰将车开得飞快,没多久就到了朱辛夷的别院外面,他将车停住,然后熄掉灯,生怕打扰到他们。
他就
那样安静地坐在车上,朝楼上,雷池指的白羽依和小懿阳住的那间屋子望着,虽然早已熄灯了,又隔着窗帘,那么高,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他还是乐此不疲地观望着,他想好好守护他们,不止今晚,以后都要。
一边看,他一边还在心里说着:依依,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流浪让你吃苦了,那些害你,害我们的人,我都会让他们得到残酷的惩罚。阳阳,爸爸的宝贝儿子,以后你再也不用羡慕别人有爸爸了,我会让你觉得你有世上最疼你的爸爸。
隆冬的黎明携卷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悄无声息地袭来,冷空气无孔不入地窜进钟北辰的衣服里,冷得他轻微哆嗦了一下,鼻头也被刺激得酸酸的,止不住打了个喷嚏,哈出的气流扑到挡风玻璃上,迷蒙了视线。
他紧了紧外衣,侧头,抬眸远望,四下因为是城郊,植被比较繁茂,起了一层雾气,但这淡淡的雾气渐渐被阳光冲散,视界变得越来越清晰,让他的心也像被照亮了一般。
他突然就明白了白羽依为什么要给他们的儿子取名为懿阳了,美好的阳光,给人带来多少希望啊,就是懿阳支撑她坚持下来的吧。她其实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容易从一点点的给予汲取最大的力量。
以后,不止懿阳是她的小太阳,他的光芒也只用来照耀她。
他走下车,活动了一下筋骨,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们母子了,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钟北辰转身朝楼上那间屋子望去,那里除了玻璃和窗帘,仍旧什么都没看到,但是他还是舍不得收回目光,似乎因为他们母子的存在,所有单调的景象都变得丰富和具有生命力。
他就那样深深地望着,直到耳边响起“迪迪”的车喇叭声。
他微皱了眉头,似在控诉这不合时宜的打扰,收回目光,循声找去,随即看到了声音来源,大门口,朱辛夷正缓缓地将车开出来。
其实吧,门口还有那么宽的位置,钟北辰的车又是停在侧面,他就挨着车站着,朱辛夷完全可以畅通无阻地把车开出来,所以,他鸣喇叭,并不是真需要钟北辰让道,而是对他的提醒和警告:你在这里干什么,这是我的地方,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速速离开。
钟北辰自是领会到了朱辛夷的意思,但他却装作毫无察觉,无动于衷地向他点头致意。
朱辛夷记得,印象中,钟北辰从来都没有对他这么客气、这么低姿态过,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原因所在。
他把车开出来,与钟北辰的车并排停在一起,然后下车,明知故问地:“钟少这是做什么?昨晚在你家里闹得还不够,一大早又亲自找上门来了?是欺负我朱家没人吗?”
“朱少误会,我今天没有冒犯的意思,我是来等着接我老婆孩子回家的。”钟北辰的脸上破天荒地带上了一丝笑意,显得有那么一丝低声下气的意味,但其实,他并不是为讨好朱辛夷而笑,是说到“老婆孩子”四个字,情不自禁地出现了开心的表情。
朱辛夷的脸沉了沉:“钟少找错地方了吧,据我所知,你的未婚妻是夏诗诗,她没在我这里,至于你们的孩子,你去管她要好了。”说话间,想到钟北辰那个“等”字,便觉得透着一股子玄机,意思是他来这有一段时间了?
想及此,他就多留意了两眼,见钟北辰一脸倦容,下巴上都冒出了一片淡青的浅浅胡渣,只有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子喜悦,却掩不住满布的血丝。而他身旁的车身上铺着一层水珠,不知道是露还是霜,在阳光下泛着彩色的光芒。
他顿时猜想:钟北辰该不会是昨晚就来了吧?这么积极,又如此低调,他是不是查出了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