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桐亲自去了大牢,见了卖花郎最后一面,狠狠唾骂他一通,在他的饭食里面下了剧毒,卖花郎死后,她亦服毒自尽。只留下一封信,只写一句话:负我心者,万死不赦。”林磐留心凤雏,故意说得极慢。
凤雏微微沉吟,旋即笑道:“挺动听的故事,想不到林公子你是个说书先生。”
林磐正色道:“我不是说故事,说的乃是真事,姑娘当引以为戒。”
“你想告诉我,人心难测,男人靠不住,那么请问你自己呢?”凤雏笑吟吟问道,“公子莫非忘了自己是个男人,也是红粉群中的常客。这故事不该讲给我听,该给讲给她听。”
她指了指在不远处的春花。
林磐神色自若,“姑娘只当我多口,至于在下是什么人,在下自己心知肚明,不劳烦姑娘操心。”
“公子知道自己是什么人,难道凤雏不知吗?多谢公子的美意,凤雏先行告辞了。”凤雏神色自若,抽身而去。
“凤雏,别做傻事,你是个聪明人,你现在做的事情会让你万劫不复,那时你若然后悔也来不及了!”林磐拦着她的去路,“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真的关心你。”
“谢公子挂怀,凤雏自知世事多艰,然则人生无常,谁又能知道明日会发生何事呢?”凤雏笑道。
林磐见她心意坚决,凝望着她的背影陷入深思。
“所谓芙蓉粉面,不过带肉骷髅;美艳红妆,尽是杀人利刃。”杨半仙大笑三声,说完这句话,冒着大雨离去。
原本热闹的老郎会因为杨半仙的几句谶语乱了兴味,见雨停后,渐渐都有散了的心思。
金不换心头不悦,正待要开口,只听见白眉神像后传来歌声,回望之时,只见神像周围忽然纷纷扬扬下起了雪。六月飞雪,
众人正目瞪口呆之际,一名身姿袅娜的白衣女子自神像后踏雪而出,面带一方白纱,身着贴身轻纱薄裙,隐隐可见胸前肚兜上一抹红梅花。
赤着一双玉足,盘在神案上,歌声清冽,却透出一丝娇媚,目光似一张网,粘腻,慢慢向人群张开,将所有人拢住。
既不端庄也不娇媚,半妖半神,像极白眉神。
正是冬梅。
众人先是被飞雪吃了一惊,接着又见冬梅的模样,发鬓蓬松,目光含春,**裸引诱,都来了兴味。
偏她遮着一张脸,死活瞧不真切,更是勾得人想一瞧究竟,究竟是何模样。
金不换吃了一惊,她一向不喜欢冬梅,嫌她不够漂亮,也不够聪明,不如夏月风情,不及凤雏脱俗,不及秋云才华满腹,甚至不及春花温柔巧手。
她一直盘算着如何令万花楼更加有名头,姑娘们须得更加出类拔萃才好,若冬梅这样的粗鄙,都留不得。
可想不到她竟能想出这么个招来,博得满堂彩。
冬梅心中狂喜,秋云初给她这般做时,她半信半疑,却也没更好的法子。
秋云让她穿得端庄大方,她不肯,怕穿得太多,倒无人有兴趣,白费了这方心思。
临登场时,脱了衣裙,只做出狂浪模样,只为引人注目。
秋云无奈,也只得随她去,却没想到歪打正着,那半正半邪模样,撩起众人心头的火,恨不能生剥了她。
她思量着如何开口,却只听到有人笑道:“想不到你唱歌这般好听,既是如此大胆,那天又装什么?”
冬梅寻声望去,只见房梁上倒挂着一个男子,正对她嬉笑。
她不认得。
那男子从梁上轻松跳下,落到她面前,轻佻地搂住她的腰肢,轻轻在她耳畔吹了一口气,“冬梅,我不是说过吗,你是我的。”
冬梅还未来得及说话,那男子将她横抱而起,径自冲出了祠堂外,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
采雪面无人色,低着头躲在春花身后,一言不发。
那人是宋天鸣,她和冬梅身量相似,冬梅又覆着脸,宋天鸣听人说是冬梅,就当做是她。霎时间心念急转,失了主意。
冬梅怒火攻心,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情景,居然会这样!她不管不顾狠狠咬在他肩膀上,见他毫不理会,急得大叫起来。
宋天鸣听她声音不对,将她放在湖边的船上,摘了她脸上的面纱。
冬梅拼尽全身力气狠狠抽他,宋天鸣手极快,抓了她的手腕,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冬梅想破口大骂,却被他的眼神慑住,她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眼神,没来由地心头一麻,畏声道:“冬梅。”
“你是冬梅?”宋天鸣微微一愣,旋即明白,又问道:“凤雏的丫鬟是谁?”
冬梅有些茫然,不知他问这话是何意,只瞪着眼望着宋天鸣。
宋天鸣眼神像锥子一样,不耐烦催问道:“快点说。”
“采雪。”冬梅唬得一跳,连忙说道:“官人你是要找采雪,她就在燕侯祠里。”
宋天鸣怒极反笑,这小丫头片子竟敢骗他。
有趣的紧,从来都只有他耍别人的份。
他脸上浮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眼神看得冬梅头皮发麻,缩在船的一角,一动也不敢动。
宋天鸣面色阴沉,他一手切断船的缆绳,又踢了小船一脚,小船摇摇晃晃飘向湖心。
冬梅急得连声大叫:“我不是采雪,你快些拉我回去,我不会游水。”
宋天鸣冷哼一声,对她道:“就因为你不是采雪,坏了老子的心情。”说罢,丢下越飘越远的冬梅拂袖而去。
冬梅心里着急,她不会水,湖水又深,倘使回不去,她定要死在这里。
她恨毒了采雪,这死妮子就是她的魔星!
她瞧着宋天鸣越走越远,越发着急,一咬牙连声呼喊,“公子,你回头瞧一眼奴家吧。”连呼数声,宋天鸣终于停了脚步回首望去。
只见冬梅**着身子坐在船中央,湖面波光潋滟映照着她的肌肤,越发袅娜,声音越发黏腻:“公子,你既是抱了奴家出来,怎这么急着走,不好生瞧奴家一眼呢。”
边说边用一双玉足撩动水面,玉体横陈,做出种种狂浪姿态,撩人之极。
宋天鸣初觉好笑,想瞧瞧这个女子能使出什么把戏,却未曾想到见到如此艳景。
到底是个男人,一声轻啸足下生风,落在船上逼近冬梅,滑过她的肌肤,“我倒要好好瞧瞧,你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