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东昌湖畔,风光无限。如果说太美的自然景观总会给人一种此景只应天上有的疏离感,那么东昌的美就在于它即可以是素面朝天的清傲,也可以是繁华之中的一抹研媚,全凭观者随心品鉴。
东昌湖畔既是有名的繁华之地,自然有靳家的商号。靳大少一到东昌便找到靳家商号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让人安排了住处给他们。那商号掌柜既然能当上东昌湖畔这种重要地方的管事人,能力自是不错,同靳楚钰说话态度也算从容,一番交谈下来让靳大少对他颇有好感。
其实以靳家的财力,大可以像其他大商贾一样在东昌湖畔盖一座别苑,闲时来此过一回逍yao富贵的日子。只是靳老爷生xing不重这些奢华享乐,所以别苑一事便也无人提及。那商号掌柜没有料到靳公子会突然出现,仓促之间手上自然拿不出什么衬得上身份的宅子给他们住。所幸的是平时与他较好的董家掌柜在临近湖畔处有一座暂时闲置的四合院,虽不富贵但却胜在雅致,又是独门独户生活上自由得很,靳家掌柜便将那宅子借了过来,安排靳楚钰他们住了进去。
靳大少对这个房子颇为满意,心道这样一座小院实在是让人感觉很随意。尉迟源雅也喜欢它的清雅,觉得这白墙青瓦自有其特殊的韵味。傅澹明更是笑呵呵地说这房子实在是妙,离湖那么近大家大可以一天三顿饭,吃完湖边转。靳大少和尉迟源雅都被他逗笑了。
晚上的时候商号掌柜又为他们办了接风宴,靳大少本不想去,但转念一想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便没再推辞。掌柜设宴的地方是在一家名叫迎风楼的酒家,那楼视野开阔众人又身处三楼,向外望时竟能看到大半的东昌湖夜景。湖畔边有很多游人在漫步赏景,湖面上也有数不尽的画舫停泊,虽然迎风楼离湖畔还有一段距离,但那丝竹欢笑之声似乎都从空气中传了过来,进入了众人的耳中。
那掌柜见靳大少不住望向湖畔方向,便笑道:“虽然这东昌湖在白天风景也是秀丽非常,但很多人还是喜欢在晚上游湖。”
“这是为何?”靳大少奇道。
“原因有二。其一自然出在这入夜行船的画舫上,”掌柜露出了男人之间都会明白的笑容,又卖了卖关子才道:“其二嘛,就在于我们桌上这盘菜和这壶酒了。”
尉迟源雅和傅澹明也被勾起了兴趣,仔细地听着掌柜的话。
“这道清蒸东昌鱼是东昌湖的特色菜肴,而桌上这壶酒原名千里香现在则是改名鱼儿醉。这东昌鱼怕光,平素白天总是潜在湖底,就连夜里湖面上的灯盏,都能让它不游上来,更不要说像东昌湖这种灯光如昼的地方,捕捉的难度可想而知。可是某次不知谁家公子不小心将这千里香倒入湖里,不一会儿他竟发现湖面上浮起了一片闪闪的鳞光,正是那东昌鱼闻香而来。”
尉迟源雅叹道:“世界之大,奇物繁多,没想到还会有如此嗜酒的鱼儿。”
傅澹明则是好奇地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倒是要尝尝这迷倒鱼儿的酒是什么样的。”
掌柜继续道:“这事传出去之后,不少渔民也纷纷尝试,结果发现白天光线强时这东昌鱼一般不会游上来,但晚上在稍暗之处却是百试百灵。很多游人听了此事便也都在晚上乘着小舟,亲自撒酒只求看一看鱼儿喝酒的奇景。”
靳大少笑道:“听着倒也有趣,有空时我也要去看一看。”
掌柜也笑应道:“要是公子去的话,还能亲手捉几条回来清蒸吃。东昌湖有规矩的,平常的游客只能看看,但我们靳家商号却有特权。只要戴上靳家的手牌,公子自然能捉些鱼回来。”说着他便把随身带着的手牌摘下来,递给了靳楚钰。
靳楚钰心中领情,伸手接了过来。正在此时却听见身边尉迟源雅轻声问道:“澹明,你脸怎么这般红?”
靳大少也看向傅澹明,果然,后者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正自斟自饮地喝的开心。
掌柜猜测道:“这傅公子莫不是醉了?”只是鱼儿醉的酒劲后发,即使是醉也不该那么快呀。
尉迟许是看出了掌柜的疑问,伸手拦住了傅澹明递向嘴边的酒杯的同时,也轻声解释道:“平素我们喝的都是些淡淡的果酒,像这种烈酒澹明却是头一次喝。”
掌柜了然,“醉酒的人一般都嗜睡,我可以找些人将傅公子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喝点醒酒汤便没事了。”
“谢谢掌柜好意,我和师兄将他送回去就行了,不用再派人了。”靳大少作势告辞,掌柜也不敢强留,只好派人赶来马车将靳大少他们送了回去。
回到小四合院,将傅澹明安排好之后,靳楚钰和尉迟源雅都不觉倦意,相视一笑,俩人一起出了院子向东昌湖畔走去。到了湖边靳大少忽然想到刚才席间掌柜说的话,心思一动便笑道:“不如我们也携酒游湖?”
尉迟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
俩人在湖畔酒楼买了壶鱼儿醉,然后又赁了一条小船,也慢慢地在湖面上划游起来。说也好笑,这俩人都是没亲自动手划过船的人,两支木浆拿在手里不管怎么划那船也都只是在原地打转,直到靳大少在浆上加了内劲,船才慢慢动了起来。
待船驶到湖面一个较偏的地方时,靳大少才撂了浆,任由小船在湖面上漂着。
“就在这倒吧,师兄。”靳大少望着尉迟源雅手中的酒壶催促道。
“马上,莫急。”尉迟的声音轻柔地好似夜风一般。
将手中的酒尽数倒尽了之后,尉迟和靳楚钰便静坐在舟上等鱼儿出现。果然,等了一会儿,湖面上慢慢出现的翻腾的波纹,一只只银色的东昌鱼聚集在水面下,鱼鳃一张一翕仿佛在喝残留在湖水中的美酒。
靳大少心中欢喜,觉得这些小鱼喝酒的模样着实有趣,于是便伸出手想去水里抚弄那些鱼儿。奈何那些鱼儿身体灵活滑腻根本摸不到,靳大少又不愿运功擒拿,只好望着鱼儿干瞪眼。尉迟源雅见他表情可爱,便也伸了手进到水里,许是刚才尉迟倒酒时手上沾了酒气,鱼儿不但不避开他的手反而围成一圈凑了过去。靳大少鼓了鼓嘴道:“我也要摸!”说着便起身向尉迟靠去。
显然靳大少是忘了此时自己还在船上,他这一起身船体立即开始摇晃。靳大少作了十好几年旱鸭子,突然遇到这种情况心里也慌了起来,一时不察竟掉进了水里,尉迟源雅来不及多想,伸手一拦靳楚钰,也被带进了水里。
靳大少一进水就呛了好几口,水里夹杂着淡淡的酒味让他觉得一阵头晕。等尉迟源雅拖着他重新爬回船上,靳大少已经有些迷糊了。尉迟源雅见靳楚钰紧闭着眼睛,心里一阵惊慌,连忙在他胸口狠压了几下,待靳大少吐出了一些湖水之后,又唇对着唇为他渡气过去。
靳大少缓了一会儿终于清醒了过来,张开眼睛就看见自己和师兄正口唇相接,他连忙推了推师兄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尉迟源雅稍微抬了抬上身,见靳大少脸上略带羞意,比平时更显妩媚,终是鬼使神差地又压下身吻了上去。
靳大少初时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待他反应过来师兄在亲自己时,尉迟源雅的舌早已探到他的口中,细细地扫过口腔的每一个角落。靳大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咬这个正在自己嘴中肆的舌头,但当眼睛触到师兄狭长的眸子时,身体却又失了力气。尉迟源雅的舌同他的人一样,带着淡淡的冷香,每次划过口腔上膛的时候都会让靳楚钰感到嘴巴一阵酥麻。慢慢地,靳大少似乎也沉溺于这个吻中了,呼吸加粗连脑子也又迷糊了起来。
良久,一吻结束。尉迟源雅心里暗暗后悔自己孟浪,虽然楚钰并未反抗,但谁也不知他心里到底会怎么想。靳楚钰喘息了一阵,眼前景象才渐渐清晰起来,见尉迟脸有悔意,他心里居然泛起了一丝酸涩。
“我们快回去吧,身上湿乎乎的真难受。”靳大少故作潇洒地随口说道,却听尉迟在他耳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对不起,今天的事不在我意料之内。”
靳大少眼中一酸,只觉得仿佛受了这辈子最大的委屈,暗骂难道自己被占的便宜就只值一句对不起?
尉迟源雅苦笑了一声道:“虽然这不是我心中合适的情景,但我还是想告诉你:靳楚钰,我喜欢上你了。”
靳大少身体一僵,又听见尉迟源雅在他耳边轻轻问道,“那么,楚钰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