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孩的这份心思在袁艺和她一起参加杜明的篮球比赛时展露出来之后,就没打算把它收回去。

袁艺因为和杜明在一个组里录制校园广播节目,自然也就成了胖女孩儿寻求消息的好途径。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约他?”袁艺看着胖女孩递到她手里的约会情书,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我和他还没有熟到这样的程度嘛,再说了,当面地给他,人家会害羞的啦!”

胖女孩很可爱,虽然有些微微发胖,但却心直口快,从来不藏着掖着,也正因为如此,才和袁艺成了好朋友。

袁艺有些费解,如果不是那天她俩正好一块儿碰到杜明,胖女孩的这些心思和举动又该招谁去帮手呢?

其实,还有另外一番心思她自己也闹不明白。

说到杜明吧,她觉得他们之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简单的节目搭档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又女孩子喜欢他、给他送情书,她的心里就有些不太自在。

袁艺很清楚,这绝对不是嫉妒,但却实在不大舒服。

和他搭档那么久,两人的关系也从最初的不甚舒适,到现在的无话不说,虽然谈不上喜欢,但有他在的地方自己多待一会儿也无妨。

袁艺觉得杜明好像对自己有些上心,很多事情都能不经意间说到她的心里去,但有反过来想想,而且,她总在不经意间看到他盯着自己看。

可再细想想,又觉得似乎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她曾经见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一个水杯看了很久,如果说他那样的眼神就是喜欢她的话,那他岂不是连那个水杯也喜欢上了?

于是,她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觉得自己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所以才这么胡思乱想。

花了两天的时间把自己的心绪理清楚,今天胖女孩儿又拿着情书塞给她,这让她有些为难。

“我不去,送情书这种事情我还真干不来。”袁艺有些为难。

“你就帮忙递一下,又不是叫你送,再说了,要是真的被他给拒绝了,我也不至于那么没面子是不是?”

胖女孩请求着,毕竟都是女孩子,情窦初开正常,羞涩难言更正常。

袁艺见她就副无人可帮又坚持要送的模样,一下子动了妥协的念头。

“你真那么想送给他?”袁艺微皱着眉头问道。

“嗯嗯,趁着年轻,干点儿疯狂的事,也不枉年轻过一回,你说是不是?”胖女孩说着,抬眼望着袁艺,还真有点水汪汪的样子。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帮你试试,不过,成不成你可不要太上心了,知道了吗?”袁艺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嘱咐道。

“嗯!知道!放心吧!”胖女孩兴高彩烈地点头应下。

既然答应了人家,事就得去办。只是在怎么送这个问题上,袁艺犯了难。

怎么送好呢?

是直接把信扔到杜明面前,然后告诉他:“老兄,我姐们儿看上你了!”

还是把信偷偷塞进他的书包里,让他自己去发现,然后再找个什么机会问问?

思来想去,太直接或者太含蓄的方法拍不大好,还是“偶遇”吧,自然而然的那种“偶遇”,这样大家不至于尴尬,也不至于还得回头确认他是不是收到了。

没错!就来个“偶遇”!

打定主意的袁艺开始忙活起来。

那天下午,依旧是录完这周的节目,依旧是诺大的录音室里剩下他们俩。

杜明还是那么安静地坐在一旁整理着音碟和文件,夕阳从窗外照了进来,勾勒出他的仑廓,在一层金色的浸染中,精致的五官显得立体而动人。

袁艺心里正想着如何把她盘算的那场“偶遇”的戏做足,于是偷偷望了他几眼,被就眼前的一幕给惊了一下。

她私底里嘀咕着:果真是个有看头的人物,虽说身上的衣衫过于朴素,但却难掩这副与生俱来的风骨带来的气质。难怪她那个胖胖的同学就么拼命地想要送情书给他,还扯上了“年轻”、“疯狂”的什么鬼……

袁艺这头“小九九”盘算着,杜明那头却早就注意到她的动静了。别说她盯着他了,就是她不盯着他,在干点别的什么事,杜明都心细如丝地紧跟着。

只是这么安静的气氛下,这么近的距离里,杜明虽然思绪万千,但总是没办法开口把心里的念头说出来。

他曾经想过,实在想得不行就直接走到她面前,直接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可回头仔细一想,又怕把人家吓坏了,到时候连面都没法儿见了。

于是又沉默了下来。

越是沉默就越难开口,越难开口这一方天地就显得更加越是寂静。

杜明能感觉到袁艺在盯着自己看,但却不知道她为什么盯着自己。虽然很希望自己能够吸引她的目光,但自问一下,却觉得自己没有足够好,好到让她这么关注。

本来他想开口问她,盯着他是为了什么?但这样问又太唐突了。

于是,他想了一会儿,索性抬头,目光与她相对,确认她是否真的在盯着他。

果然,目光相接那一刻,袁艺似乎被他吓着了。杜明自己也不由地心慌起来。

袁艺觉得,自己这么没羞没臊地盯着一个男生看,怎么样也说不过去。于是便眨了眨眼睛,抬手揉了揉,以此来缓解尴尬的气氛。

杜明虽然做好了心理建设,但也是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几张碟给跌落在地上了。

这一下,袁艺的“偶遇”情节有了一个极好的依托。

“哎呀,怎么都掉了?”袁艺说着,悻悻然地走了过来,打算帮杜明把地上的碟捡起来。

“那个……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捡就行了。”杜明一边拒绝着,一边转过身,把微微发烫的脸藏了起来。

“没事儿,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你一把也简单得很。”袁艺说着,蹲在地上,顺势从口袋里把同学托给她的情书掏了出来,混在那几张碟里头。

杜明背对着她,并没有发现她私底下做的小动作。

只一会儿,袁艺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意外地喊了一声:“哎,这东西是你的吗?”

杜明一愣,自己刚刚整理了好一会儿的东西,哪里有发现什么东西?不过她冷不丁这么一问,他还是禁不住回头去看。

一转身,一个精致的信封就闯了进来。

杜明虽然不谙情事,但连着几个月收到这些粉色系的书信,心里头大抵也知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只是,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又是谁的?

杜明这边浮想联翩,袁艺却忙不迭地把戏接着给演下去。

“这字娟秀得很,看样子是女生写的,……我最不喜欢这样的字了,估计这东西是给你的吧?”袁艺说着,把信封递到了杜明的面前。

杜明一时有些无语。

他虽然知道里头是情书,但他却觉得,这时候能把这东西塞进来的,十有八九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儿。

还有,自己虽然不善言词,但袁艺这样浮夸的演技也太令人瞠目结舌了吧!

想到这儿,杜明好心地脑补了这一个画面的前因后果:也许她也喜欢他,所以才写了这封情书给他;但却因为羞涩所以没能直接送到他手里,故而用这样拙劣的演技来撑场面……

想到这儿,杜明不觉会心一笑。

袁艺见杜明笑了,觉得自己刚刚的演技简直天衣无缝、如神来之笔,竟然一下子就把他给骗过去了,还骗得他身心十分愉悦。

于是乎,她把信封往前又送了送。杜明也不再看她,只是抬手把她手里的信封收了过来,然后面带微笑地说道:“下次直接给我就行了!”

“……”

袁艺有些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她觉得,他是在说让写信的人直接把信给他?他是在嫌自己多余了?哎,不管了!反正是送出去了,怎么样都好交差了。

接下来,两个人又是陷入了安静的气氛里。袁艺头一回碰上这事儿,不知道接下来给说什么,杜明则心里小鹿乱撞得厉害,一时理不出头绪从头说起。

知道离开播音室,他们两个人都没再说上一句话。

三天以后,胖女孩伏在袁艺的肩膀上足足哭了一个多小时。

“不是跟你说了嘛,成不成别太当真,你当时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袁艺轻拍着她的肩膀,半是安慰半是开解道。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这不公平!”胖女孩抽泣着说着。

袁艺的心理咯噔一下,声音小得只有她一人能听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失落,但又清醒地觉得自己并没有失落的资格。

于是,她把心绪理了理,淡淡地说道:“这么说你还是见到他人了?我还以为他连去都没去呢。”

“后山坡的小树林他去倒是去了,可是就扔下一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然后就把信塞回给我了,我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都有喜欢的人了,你开不开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能说,你们没有缘分。”袁艺觉得,自己顿时像个禅者一样,通透得很。

“不是的!总要给个机会公平竞争一下才算的,这么没头没尾地让一句话,怎么让人死心呢?”胖女孩估计是伤心大发了,说的话都没了逻辑。

“好啦,别哭了,多大点事儿啊,又不是被人抛弃,只是你相中了一个不合适的人,其他什么都没差,这有什么好遗憾的呢?”袁艺拿出纸巾,一边给她擦鼻涕眼泪一边说道。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儿道理……”胖女孩儿微微收敛了点情绪。

“所以啊,放宽心,就当个不成功的经历,过几天、过几年这点事儿就什么都不是了。”

“好吧,事到如今也只好这么想了,”胖女孩儿擤了擤鼻涕,问道,“不是说带我去吃史上最好吃的卤串儿么,还算不算数?”

“当然,当然算数!”袁艺跳将起来,拉着她就往学校后门的小吃店奔去了。

在感情懵懵懂懂的岁月里,平凡女生的寄托除了谈论男生以外,就是沿着校外的小吃摊吃到天黑。

袁艺觉得,她说出来的这些话和带着胖女孩做的那些事,与其说是在安抚她受伤的心灵,不如说是在抚慰她自己。

这么一个帅气阳光、又和自己走得越来越近的男生,竟然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虽然她曾经想入非非地认为他们或许可以日久生情地在开展一段校园恋情,但这个不争的事实却让她的心思嘎然而止。

袁艺手里拿着三根卤串,跟胖女孩一起坐在护城河的岸边上,看着远处夕阳西下的云卷云舒,自嘲了轻笑一声,然后把那些无来由的烦闷就着那三根卤串一口气全给嚼碎了。

而杜明这里呢,见那封情书背后真实的身份是袁艺身边的小胖妹,失望的同时还生起了自己的闷气,怪自己太自作多情了才惹得自己这么失落。

但是,生气归生气,杜明觉得,如果要想让自己的这份情愫有个着落,最要紧的还是自己要上点儿心。

于是,他在辗转反侧了一夜之后,决定第二天在播音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把自己对袁艺的隐瞒了两年多的心思给挑明了。

播音室里,袁艺正埋头找着适合今天节目里需要播放的音乐。

“这张碟怎么样?古韵古风的,正好与今天要播的这几首诗很搭,你觉得呢?”袁艺拿着一张碟在杜明面前晃了晃,寻问道。

“嗯,好。”杜明笑眯眯地看着袁艺,愉快地应道。

“这几首呢,时尚古风,没那么古板,你看怎么样?”袁艺又问道。

“嗯,好。”杜风依旧笑着,愉快地回答道。

“那这几首呢?改良版古风,韵味十足?可以吗?”袁艺故意反问道。

“嗯,好。”杜明还是笑着应着。不管袁艺说什么,杜明从来都没想着去反驳。

袁艺上前一步,伸出手掌摸了摸杜明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没事儿啊,正常啊?”

“怎么了?”杜明低头看了看她,问道。

“没怎么,我看看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只会‘嗯,好’地应着,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呢!”袁艺嘟囔着嘴问道。

杜明笑得更欢,轻笑了几声道:“就为这个啊?这是你的节目,当然你说了算,你觉得怎么安排好就怎么来,我绝对支持!”

“真的?”袁艺俏皮地凑上来问道。

“当然!”杜明笑着点了点头。

袁艺开心地笑了起来:“哪天社团开大会,真要好好宣传宣传你这好搭档的精神!要知道,那些师弟师妹们的想法可多着呢,不像你,知道什么是合作。”

杜明一边笑着,一边把刚倒好的一杯水递到袁艺手里。

袁艺继续吐槽道:“成天吵着要改革、要创新,孰不知这校园广播终究还是学校的喉舌,有些节目不能太出格了。”

杜明点点头:“那倒也是。”

“所以啊,改得太过了,宣传部的老师肯定会找我们去谈话的,一聊就是一整天,那个惨哪……”袁艺说着,眉头皱得紧紧的。

“原来,除了老鼠以外,你还怕这个?”杜明笑着道。

“是啊……”袁艺垂头丧气的搭拉着脑袋:“咦,你怎么知道我怕老鼠?”

杜明顿时哑口,虽然他知道自己那日在图书馆外陪着她回宿舍的事袁艺早已经忘了,但他却不想过多地提及,一来是不想让袁艺觉得难堪,二来是不想让自己难堪,所以,他随便扯了一个谎子道:“女孩子……不是一般都是很怕老鼠的吗?”

袁艺一听,点了点头:“哈哈,看来你也挺懂人情世故的嘛,女孩子的心思也懂得,挺厉害吗?”

杜明略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他很想告诉袁艺,他所记得的女孩子的心思不是别人,全都是她一个人的。

袁艺说完,转身去试听今天的音乐,杜明想了想,准备开口向袁艺说明自己的心思,于是犹豫着走到袁艺背后,咳了两声道:“咳咳,袁艺,其实……”

袁艺转身,撞在了就站在自己背后的杜明怀里,一脸不明地抬头望着杜明,问道:“其实什么?”

“其实,我……”杜明准备将心中所想告知袁艺。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有一个人推开试听室的大门,气喘吁吁道:“杜明,你真在这儿呀?!快跟我走,你妈妈来了。”

杜明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是轻声对袁艺说了声:“下次再说。”说完便勿勿离开了。

杜明没想到,这一天之后,他不仅要与最亲的亲情告别,就是这份他一直精心保护的爱情,在不久的将来无声无息地离他而去……

因为推开门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杜明的好哥们,后来成了袁艺老公的好兄弟,冉枫。

杜明的妈妈来到学校里,并不是为了看望他,而是来跟他商量一件大事。

杜明爸爸与乡里人一样,都在家乡的一家煤矿里打工,如今已是第三年拿不到应有的工资,这回妈妈来就是想让杜明回去帮着乡亲们争取应有的权益。

毕竟他是乡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在村里人看来,杜明是唯一能帮得上忙的人。

于是,杜明妈妈向辅导员老师说明了来意,并请了三个月的假,辅导员向学校请示了意见,最后答应了杜明妈妈的请求,准许杜明回家几个月。

在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杜明想到把袁艺约出来道个别,但却苦于没有一个合理的由头,手机里的短讯写了删、删了重写,来来回回修改,却始终没能发得出去。

第二天一早,杜明同他的妈妈一起坐上了回乡的列车,但杜明的心却始终没有走远,他牵挂着这个城市里那个让他心动、让他感到温暖的女孩子,希望能尽快赶回来同她表明内心的那份日渐炽热的情感。

然而,杜明一回去便被各种事务安排得满满当当,连同这一年的暑假,他一共在家里住了大半年的时间。而就是这大半年的时间,酝酿了一场他至今依旧伤身伤神的遗憾。

乡里的人见到杜明出现时,每个人都像看到了希望。杜明知道,自己读了这么多年书积攒下来的知识是时候拿出来运用了,况且他在大学里学的专业对于乡亲们的诉求也有用得上的地方,因此,一回到家乡,他便马不停蹄地投身矿工维权这件大事中。

杜明每日都埋头于搜集资料和整理证据中,此时的他除了急切地希望为乡亲们解决这些关乎生计的难题之外,还有另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结束乡里的事后,尽早赶回学校、回到袁艺身边,与她一道走过大学的美好岁月。

因此,每每在维权这件事情上碰到难关或是难题的时候,杜明总是会将那日他从袁艺手中买来的十字绣拿出来看看,以此来慰藉思念之苦,也以此来鼓励自己努力渡过难关。

他的愿望是美好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案件看上去似乎并不难,但在实际推进过程中,却碰上了意想不到的种种难题,让他既定的休假时间不得不往后再推上两个月。

乡长找到了杜明,同他讲起了这件事情:“杜明,你能回乡来帮着矿工维权,我们都很高兴。现在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我们现在这个维权申请虽然已经递交上去了,但是后续可能还会有资料需要增补或者俢改,我们商量了下,既然资料是你跟开的,能不能再多留上一俩月,把事情跟进完毕,你觉得呢?”

杜明的心里自然是不大乐意的,但摆在眼前的难题他却不得不去解决。

“乡长,您看我这都回来大半年了,再不回去怕影响学业,所以……能不能换个人接一下?”杜明婉拒道。

“这个……杜明啊,你也知道,你是我们乡唯一的一名大学生,要想在乡里找出第二个人来,怕是有些难度,再说了,换了个人又得从头开始,而且可能还会影响事情的进展,所以,我们还是想把你留下。”乡长坚持道。

杜明无法,乡长所心说的情况也确实是个问题,如果他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那确实也不大说得过去,以后他的人父母在乡里也着会被人擢脊梁骨,所以,他只能选择继续留在家乡。

这一待,又是一俩月的时光,直到矿工维权的问题得到彻底的解决之后,杜明才动身离开了家乡,满心欢喜地踏上返校的路。

在南下的火车上,杜明一路看着外边的风景,脸上始终是春光满面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枯萎了大半年的心终于可以得到滋润;他知道自己那份已然长成了参天大树的执着将随着自己回到她的身边得以表达出来。

然而,就在他下火车的那一刻,思念中的一切被无情的现实敲打得粉碎,他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能看到这些碎片洒了一地,并毫无保留地被袁艺和冉枫牵在一起的双手中被揉成了粉末。

是的,他曾经无比期待袁艺能在大学里拥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如今他如愿了,只是,牵着她的双手紧紧不放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兄弟,冉枫。

“天底下还有人比我更愚蠢吗?”杜明在心底里不断地骂着自己,当初那么多的机会摆在他眼前都因为他的犹豫不定而被生生错过了,如今,他除了怨恨自己以外,还能怨谁呢?

袁艺笑着,一脸幸福的容颜,与冉枫一起上前几步,高兴地欢迎杜明的归来。

“明哥,怎么一去这么久?想死我了!”冉枫伸出另外一只手给了杜明一个大大的拥抱。

杜明回应着拍了拍冉枫的肩膀:“事儿太多太杂,好不容易才忙完。”

“我猜也是,毕竟学以致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冉枫笑着应着。

杜明佯装无事地笑了笑,看向袁艺,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冉枫说来接你,让我跟着一块儿来,我就来了。”袁艺笑着。

“你们这是……”终于,杜明还是忍不住提及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

“我们……”冉枫轻声笑了笑道,“我们在一起了。”

杜明一听,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会儿。虽然他一下火车就见到他们二人之间这亲密的动作,但现在亲耳听到冉枫说出来,杜明还是忍不住一阵钻心痛。

可是,他不能沮丧在脸上、不能让自己过分地伤感,即然自始至终袁艺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份情愫,那么就体面地离开,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是眼下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置方法。

随后,杜明就病了,病得很严重,光吊针就连续吊了三天。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是回去太忙了,又刚刚回来,由于水土不服导致的。只有杜明自己知道,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的心被生生地捥去了很深很深的一块儿……

至于冉枫与袁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杜明最后还是从室友的支言片语中知道了个大概。

杜明加入广播社之后,常常与袁艺一道讨论节目的创作,而冉枫也因此与袁艺结识。杜明常常邀请袁艺来看他和冉枫的蓝球赛,冉枫经常是他们广播节目的第一位听众,冉枫课业上碰上个什么稀奇的事儿也渐渐习惯了最先告诉他们俩。这一来二去,袁艺与冉枫也熟络了起来。

杜明记得,冉枫曾经问过他,要是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应该怎么办。对于这个问题,杜明当时只是轻轻一笑而过,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三年多,他自己尚且无法排解,又如何能给冉枫出个什么好主意?

后来,冉枫又问他,如果喜欢上的那个女生十分优秀,而自己却没办法与之相匹配时又该如何?这个问题又是杜明的一块心病,他一直以来都担心自己贸然地闯入袁艺的世界,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连最后的一点联系都会**然无存,所以,他犹豫着、挣扎着,始终无法迈出最坚实的那一步。

说实在的,杜明挺挺服冉枫的。他知道自己同样没办法配得上袁艺这样一个在校园里风光十足的女生,但却勇于展现出自己唯一不那么难堪的技艺——篮球,关键是勇于拿出一个真诚的心来赢得袁艺的青睐。从这个意义上讲,杜明不止一次地埋怨自己的懦弱和过分的小心翼翼,最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袁艺成了冉枫的女朋友而伤心伤神。

虽然此后冉枫和袁艺并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而冷落了杜明,依旧同他一起吃饭、一起吐槽、一起研学,这才有了程曦后来说的,在自己的印象中,杜明是一盏亮堂堂的电灯泡这一说。

只是,杜明再也没办法听到袁艺亲切而无所顾忌地喊自己的名字,而是跟着冉枫一起,喊他“明哥”,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杜明的心里感觉到了疼痛。

就这样,杜明和袁艺之间那份原本可以书写得很浪漫的情缘由于杜明的犹豫以及冉枫的果断而彻底划上了句号。一开始,杜明总是劝自己,天涯何处无芳草,认为过了这段最痛苦的时间,他会将袁艺放置在记忆的深处不再提起。

可是,他错了。

在此后的时间里,由于袁艺的缘故而形成的不断奋进、不停努力的习惯已经成了杜明生活中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虽然他知道袁艺的感情已经有了一个寄托,虽然他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他想要融入袁艺的生活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他却毫不犹豫、毫不顾忌地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加优秀、能变得更加出众,因为只有这样,那个笑容甜美的女生才会将目光转来投在他的身上,才能在这些出众中忆起他来。

而越是这样,杜明对袁艺的情谊就越是有增无减,甚至连杜明自己都数不清楚,有多少次路过当初袁艺因为害怕老鼠而抱头蜷缩的地方时,他是流着眼泪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