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我需要你

虚平道长说清楚了,程恪是在这个门口等着我的啊。

在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也不知道程恪到哪里去了。刚想着用阴阳御鬼之术来找一找程恪的时候, “大清早的就来上香?”忽然一个带着点困倦的声音响了起来:“居士真是心诚,快,里面请。”

我侧过头来。正看见了一个看门小道童正揉着惺忪睡眼,以为我是个香客,要来招呼我进去。

我就晃**了过去,说道:“道长,我不是要进来,而是要出去,想跟您打听一下,太清宫门口昨天有个鬼一直在这里等人,您见到了吗?”

“鬼?”那个小道童想了想,才恍然大悟:“哦,那个鬼啊。我们师父说是个有主的鬼。让我们别赶,刚才还在门口呢……诶,这不是来了吗?”

说着,往我身后面一指,果然看见程恪了。

怪不得刚才没看见他,原来他是在太清宫斜对面的一条细细的巷子里面出来的,我刚要跟他打招呼,可是程恪正像是跟谁道别一样,一边走,一边转过头往后面看了一眼。 宏木东技。

谁啊?我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倒是并没有看见人。

程恪这才看见我出来了,英挺的眉头挑了起来。也没说什么,一走近了,只是一手按住了我的后脑勺,将我狠狠的撞在了他胸膛上。

晚秋的初晨本来就冷,他怀里更是带着凉意,可是说不出是一个什么复杂的感觉,倒是觉得很暖和。

“没事了?”程恪低下头,一眼倒是看见了我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珠子。桃花大眼一眯,露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没记错的话,叫璇玑珠?”

我忙点了点头,将事情给讲了一遍,问道:“你认识这个珠子?”

“我好像见过。”程恪侧头想了想:“但是不太确定。”

是么……我忽然有点纳闷,每次程恪一见到了自己生前熟悉的东西,总能带出来一星半点的回忆。可是这一次,他像是什么也没想起来一样。

这是不是……意味着随着阴阳御鬼之术的越来越深入,程恪就算残存着的记忆,也要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这样,寻找记忆的事情,就越来越难了。

算了,既然没有办法阻止, 搁在心上也没用。

“这次多亏阿九啦!”我望着刚才的那个小巷子,说道:“刚才你在跟谁道别?她是不是又来找你了?”

程恪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希望看见她的次数,越少越好。”

虽然跟程恪分别的时间并不是很久。可是再一相见,却是恍若隔世,他还是很轻车熟路的牵上了我的手,开始往回走:“现在不用黑白颠倒了?”

我点点头:“好了。”

他……并没有问灵体的事情。

我想起昨天他跟我视频通话的时候那个表现,又问道:“你昨天,到底在我身后看见了什么,才急急忙忙的要过来?”

程恪侧头望着我,说道:“因为看见了神像前面的香炉有香灰滚下来。”

“滚香灰?”我有点听不明白:“你是说,香灰顺着桌子掉在了地上——桌子的水平面倾斜了?”

“供奉的香案水平面倾斜的话,就是这个地方即将发生损毁的现象,”程恪淡然的说道:“也就是,会有塌陷,火灾,或者被人破门的灾祸发生,你在里面,当然不安全。”

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是很快就被破门而入了。”

“阿九跟我说了。”程恪说道:“先想法子,去找到了二姥爷吧。”

我点了点头,心里揪了一下,二姥爷现在就像是所有谜团的关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说……”吸了一口气,看着程恪近乎完美的侧脸:“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这些麻烦,追根究底,不是我给你添的吗?”程恪说道:“如果不是我,你还在朝九晚五的做一个上班族……”

“也有可能,早就死于非命了。”我说道:“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死法。”

程恪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

“灵体的事情,你肯定已经知道了。”我说道:“我也没什么好废话的,总之,能活下来,已经很知足了。说起来,多谢。”

程恪倒是顿了一下:“当初的我,可能是为了我自己。”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结果最重要啊!”

程恪微微一笑:“这倒也是。”

“所以,以后也多关照吧!”我接着说道:“反正如果没有那个灵体,我也是个死人了,如果我也死了,是不是能跟你一样,做个鬼,长相厮守?”

“可是我不希望你也当鬼。”程恪很自然的说道:“你就这样就好。”

“那以后,咱们遇上的别的麻烦……”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麻烦,”程恪漆黑浓密的睫毛在金色的阳光下也微微的有点泛黄:“你大概也就不用这样需要我了。而我,需要你需要我。”

这话半晌才回过味来,很甜。

我打心眼儿的笑了。

想了想,倒是想起了不接电话的我妈来:“对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妈呢?”

“爸爸上门,把妈给接走了。”程恪说道:“你放心吧,他们没事。”

也幸好没事,大概是碰巧没接电话吧,要是因为我的事情,给他们也惹上了麻烦,那可更够呛。

初晨的阳光终于透过了云端洒了下来,肩膀上开始有点暖意了。

“想吃什么?”

“想吃我妈做的粥。”我握紧了程恪的手:“回家看看吧。”

如果我真的已经死了,最难过的,就是爸妈了。能活下去,能看他们,能尽到一个女儿该尽的责任,这真好。

一路走到了我爸妈住的老楼,看见不少熟悉的邻居大爷大妈正在院子里面晨练, 在晨曦之中跟他们打了招呼,恍然想起来了当初高考结束回到家里的那个时刻。

像是浑身轻松,感觉开始了新的人生一样。

到了楼梯口,却没想到一股子阴气扑面而来,让人从心里发渗。

奇怪……这栋楼,像是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程恪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顺着破旧的楼梯一路往上走,越往上,越觉得这个气息来的浓重。

这个楼其实位置不是很好,楼梯是非常阴暗的,不太能进阳光,有的时候白天也得开楼道灯。

一路往上走,我就一路跳,因为跳一下,那个破旧的感应灯也就跟着自己的声音亮起来,这是打小养成的一个习惯。

程恪跟着我后面,桃花大眼微微的眯着,像是看着个小孩儿似的。

一路往上,快到了三楼了,可是我跳了好几下,三楼的感应灯还是没亮,而三楼正好角度不行,就算到了早上,也还是暗的可以。

其实我和程恪就算是在暗处,也能看清楚东西,可是我就是想把灯给弄开,索性跳了好几下,但是那一跳不要紧,落地的时候,脚后跟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软软的……像是别人的脚!

我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来要道歉,却一下子发现,身后并没有人。

可是刚才那个触感……绝对不会有错啊!

正在这个时候,那个感应灯挺迟钝的给亮了起来,我侧头一看,看见这楼道口的三户人家的门口,居然全整整齐齐的摆着好几个白色的大瓷碗,而那大瓷碗里面,还满满当当的装着白色东西。

我纳闷起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但是与此同时,我觉得那个阴气更,明显了,而且……这感觉,像是那个阴气正在被什么东西给压制着一样,动弹不得,却想到挣脱自由的感觉……

程恪看见了那几个碗,眨眨桃花大眼:“是糯米和盐。”

我蹲下身子细细一看,果然,那几个碗里确实是搅拌的很匀的糯米和盐,白花花的,在灯光下十分耀眼。

而且,这几户人家门口不光全摆好了四个碗,还全在门框上挂上了一面圆圆的小镜子,全反射着灯光,照着对面。

此情此景,当然不是什么防盗的设施,谁家这么防盗啊!摆明是要驱邪的。不过这个方式,还真是有点奇怪,这里难道就是那股子阴气的来源?

而宋之远,就住在正对着我的这个门口,是301。

“哐……”正在这个时候, 我背对着的303家大门忽然一下子就“哐啷”一声给开了,一个毛蓬蓬的头破口大骂起来:“你还有脸回来?你们家招惹的麻烦,赶紧给弄好了,不然的话,跟你们家没完!一家子人, 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现世报是你们的,可别连累了我们!”

我一听这个声音,结合这个位置,自然就知道是我们楼最难缠的马大姨了。

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嘴碎,谁家晾着的**掉下来了,谁家的孩子被老师骂了之类的小事,可是她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了,她们家闺女不知怎么的走了好运,嫁给了个有钱的人家,更是让她满世界的秀优越感,老跟我妈冷嘲热讽,说回头不行给我介绍几个成熟的二婚男人,贴心会过日子,还能现成当妈,省得受罪,一步到位。

我妈跟她关系一直不咋样,她基本上算是我妈对我催婚的一个重要诱因。

也是我前一阵子被逼婚痛苦的源泉。

知道她难缠,就赶紧回过头来,说道:“马大姨,是我,陆荞。”

马大姨是不见人先出口,机关枪似的突突了一番才看清楚了是我,这才微微有了点尴尬:“陆荞?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还能干嘛,这楼也是我家啊!

刚想说话,那马大姨看见了程恪,两个眼珠子就要跳出来了,难以置信的说道:“我说,这个帅小伙子是谁啊?喲,工作稳定吗?是不是玉宁本地人啊?要是合适,给我二闺女介绍介绍,个也有,人也有,这能优生优育啊!哎,你爸你妈是干什么的啊?”

程恪望着马大姨,倒像是挺有兴趣的。

我叹了口气,看来马大姨是确定了我找不到这么帅的男朋友,就说道:“错爱了您,这是我男朋友,所以没法介绍。”

“你男朋友?”马大姨果然是一脸不信的样子,脸色也变了:“是不是真的啊? 哎我听说现在网上有那种专门替人当男朋友上门来,省的家里大人逼婚的,你那个心情我能理解,不过你知道,你爸妈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能骗人啊,你租一个,算是怎么回事……”

程恪望着那个马大姨,勾了勾嘴角,像是看见了一桩笑话。

马大姨看见程恪那个表情,有心再说几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望着程恪那个生人勿近的样子,微微有有了点惧意,这才讪讪的说道:“当然,是真的可就更好了。省得你妈费心。”

好不容易等她絮叨的差不多,肺里该换气的时候,我才趁着这个空档说道:“马大姨,你们家门口这些碗,是干嘛用的啊?是不是最近,楼里面出了什么事了?”

一听我问这个,马大姨赶紧以一种呼天抢地的模样,又是拍手,又是跺脚的说道:“哎呀,你是老长时间不来了,你不知道,咱们这个老楼,闹鬼了!”

我根本程恪对望了一眼,我就接着问道:“那……是怎么回事啊?”

马大姨赶紧指着宋之远家门口说道:“就是那个死小子家,他们家伤天害理,肯定是引来了阴魂复仇了,这他妈的,把我们几个邻居,也全给连累了!唉呀妈呀,你是不知道,太吓人了!”

说着,马大姨冲着宋之远家门口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说道:“谁让他哥干了那种事!”

当初就是因为宋之远他哥是个强奸杀人犯,弄的我对这个相亲对象满心的抵触,他哥跟我是一个楼的,就算比我大几岁,没跟我一起玩儿过,我也知道那个人,跟宋之远不一样,块头挺大,喜欢在户外,所以晒得很黑,剃着寸头,脖子上戴着大金链,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怎么,事情跟他哥有关?”我心里一跳:“具体,是怎么个闹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