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恨 天 不 黑

时间愈接近所里下午上班的时间。 监子王的益气愈发显得沉闷 ,压抑。

没有了交谈,大家都各自想着心事。想象着新监房是怎样的模样,是否像黑鬼讲的那样,进监后即将挨一顿饱打。还有那稀奇古怪的折磨人的方式。使人联想到充军后的一百军棍杀威棒······

开风后,不用所里来讲。大家便将各自的洗漱用品、衣服、棉被等收拾好,放在一堆, 严伟分了十几包方便面,卷在被子里。杀人犯趁乱 了几包,里鬼也没讲话。大家边静等着所长来开门调监,心里仍希望着所长突发改变了决定,不散监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当大家都觉得有希望了的时候。监子门打开了。被称为:“徐老虎”的徐所长威严地站在了监门前:“都将自己的东西准备好, 好饭盒子。喊到了谁的名字,谁就出来。”

监房里寂静无声,大家都不说话。徐老虎喊:“王平、陈立。”

王平、陈立二人连忙将东西抱起出了监门,监门有锁上了。

第二次被调出的是黑鬼同朱汉龙。孔所长果然将他们放在了一起,调进的肯定是十 监了。有所长关照就是好些,他们是无需害怕挨打的。

严伟等待着喊自己的名字,不知自己要调到哪一监,监子里的牢头狱霸凶不凶呢?

“严伟、严友来。”

终于喊到自己了。严严伟同严友来抱着自己的衣服被子。 着饭盒。严友来还趁机 了一个塑料桶,跟随者徐所长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心里 得心跳加速了。

徐所长在十监门前停了步。然后打开了十监的监门,毫无表情地时他们说:“进去。”

严伟同严友来进了监门,徐所长却不关门。对着里面说:“你们不要乱搞。”

“不会,不会。”监子里有人答:“徐所长放心,我们监子是三好文明的监子,不会乱来的。”

“你们聪明点。犯到我手里,有你们的好看。”徐所长冷冷地说完了后关上了监门。

严伟严友来站在监子中间,不知东西往哪放。严友来毕竟进来的时间长得多,也懂得一些监子里的规矩,开口问:“老大,我们东西放哪?”

一会,过来一个十五、十六的小鬼。个头不足一米六,头上有一道刀疤。他走过来指挥他们俩人:“被子放在铺板上,等会折好,衣服叠好后放在最后,饭盒也放最后。方便面搁到前面去。把东西 整齐了,就到后面去坐着,不准乱讲话。”

严友来去叠东西,严伟由于手不方便,便打量着监室。见监房中已经有十三个人,再加上他们是十五个人。监子里有三个年纪大的都五十岁以上了。有四个人坐在前面打牌,没理他们,看来是在上面的了。那个十五、六岁的小鬼头上串下跳的,指手画脚的,好像是管事的。待严友来叠好东西,监门又打开了。严伟一看,是王老 被送了进来。待他来到身边:“你怎么也来了?”

王老 告诉他:“我求徐所长,要关到你来的监子,徐所长同意了。”

叠好了东西。他们走到风坪中。严伟发现这里的水池中,水是 的。进来后,已经是第八天了,从未洗过澡,身上已经痒得难受。便对严友来说:“我们洗个澡吧,你去将东西拿出来。”

严友来不敢擅自行动,便过去请示小鬼头,见小鬼头答应了,进去拿了香皂。用桶子舀了水,俩人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在洗澡时,严伟不小心将伤口上的纱布弄湿了不少。洗完澡,严友来替他将衣服洗了,衣服上到处都是干的血迹,搓了许久也难以搓掉。 了后就 晾晒在风坪的铁网上。

严伟还发现一个管事的老头,是三个年纪大的人里面最年轻的,他对严伟他们讲话还比较随和。他时而帮打牌的几个人递烟、 火,时而对严伟他们叱呼几句。严友来自认为自己来的时间长 。自然地同这个说说话,同那个胡扯几句,但没有人理他。

监子里送进了开水,严友来为严伟和自己用各自的饭盒泡了一包面。并讨好的拿出几包面,请上面打牌的几个人吃。他们几个并不吭气,只是自顾着打牌。那管事的老头接过面,用几个饭盒子各自泡了。严伟吃了几口后就不想吃了,便交给王老老吗,请他去吃。王老老接过后,倒在自己的饭盒子中,又将严伟的饭盒子洗好后放好。

前面打牌的几人已停止打牌,各自去吃面。吃了面后坐在一起吹牛。也没谁过来问严伟他们的话。严伟见监子中有好几个老头子就想:这个监子有老有少,应该不是个恐怖监子,老人家应该不会打人的。自己进来这么久也没有来找麻烦,看来不会有什么事了。他松口气,暗暗庆幸分的监子还算好。

过了会儿,那有着刀疤的小鬼头,将严伟他们三个人叫道了风门边说:“现在给你们,注意听着,搞不好的话要吃包子的,晓得吗。”

他指着严友来说:“你负责倒马桶,关风门,每天要将马桶刷干净。”

又指着严伟和王老老:“你和这个老头擦外面的风坪。早上开风后,吃饭后都要擦一遍,用水冲干净,晓得不?”

严伟两人回答:“晓得。”

这时,一直坐在第一个铺位上的一个二十五、六岁,长得挺帅气的小伙子踩着铺板走过来,马上有人将一双拖鞋摆在他的脚下,他便踩着拖鞋下了地,对着小鬼头吼道:“刀疤鬼,滚开一些,你晓得安排什么?”一指严伟:“他手上、脚上都有伤,手不能动怎么擦风坪?”

长得很帅气的小伙子否定了刀疤鬼的安排,重新作了调整,转身对严伟说:“你帮忙铺被子算了,风坪由这个老老擦。”

严伟没说话,王老老马上抢着回答:“要得。”

吃晚饭时,严伟已不能再象十七监那样有人替他打饭了,只好自己端着饭盒支排队打饭。晚上又是吃的小白菜,严伟进来七天基本上都没有吃这种分发的菜。他端着饭勉强吃了几口,便将饭盒递给了王老老。王老老接过后倒入自己的饭盒中。严伟知道他在监子里是一直都没吃饱过。严伟观察到坐在上面吃饭的是四个人,这四个人也就是监子里的牢头狱霸了。一个长得挺帅气的,要严伟叠被子的那个小伙子,他是监子里掌监的。掌监的一般是睡在进门的第一个铺上的,挨着他的是胖胖的带着外地口音。另一个瘦高的,有三十六、七岁,讲话的声音很大。还有一个矮墩墩的很壮实。那个管事的老头,有时伸出勺子从前面的菜盒中舀一些菜吃,那四个人也不说他,而称为“刀疤鬼”的小鬼,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后面吃自己的小白菜。看来他的地位要比老头低。他的后面是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他的后边是一个二十四、五,有点傻里傻子气,不吭不哈的家伙。

管事的老头见上面的人吃完了饭,便拿出一包烟来,给其中三人每人发了一支那个讲外地话的可能是不抽烟的。那老头自己也点上一支,他们几人将抽得快烧到过滤嘴了时,喊:“刀疤鬼,接着。”将烟屁股向他们弹去,刀疤鬼便同脸上的胎记的还有贼眉鼠眼的家伙,迅速接过三个烟屁股,塞到嘴里使劲地吸,直烧到过滤嘴了,才不舍得地放进用牙膏盒做成的烟灰缸中。

吃了饭,刀疤鬼三人将严友来叫到风坪外面,不一会儿,严传不听到外面传来的拳头着肉的“碰碰”声,夹杂着严格友来的闷哼。响声音,响了四、五十下,就听刀疤鬼的声音传来:“就是你行,是吧?一进来就老麻*,同这个讲话,跟那个吹牛,用水不报告,还敢泡面吃,看不把你打哑了,你才不会再吒呼,哼,晓得错吗?”

“晓得错了。大哥,我再也不敢了。”严友来的声音。

“进来多久了?”刀疤鬼的声音在问。

“两个多月了。”严友来答。

“两个多月了,还不晓得规矩?”跟着又是十几下拳头着肉的声音。“哎哟,哎哟。”是严友来不敢大声叫唤的轻呼。

“哎哟?还敢叫。”“嘭、嘭,双是十几下拳击声。

严友来不敢瑞低声叫痛了,只是求情:“大哥,我知道错了,再不敢了。“听到外面的拳击声,严伟很愤怒,也很紧张,他知道现在不是在十七监,自己不能出面的。下一步就该轮子到自己出去挨拳了。

严友来用手捂着胸脯进来了,进来后就坐到铺上,不敢出声。

严伟也不敢同严友来说辞,不敢问他为什么挨打?打得怎么样?但心里对他很同情,毕竞是一个监子调过来的,同呆了七、八天。但现在他连自己都无法保住不被挨打,又怎能为他出头呢?

“关风。”是值班所长 在上面喊。

“啪。”严友来的脸上挨了一巴掌,是刀疤鬼冲过去扇的。别看这个小*人小,可是挺凶的,动不动就打人,等以后有机会看怎么收拾你。严伟心里暗暗在说。

“关风了,你没听见?捂着胸装什么装?是不是包子太小了,还没吃好,要不要再来几个?还不快去将马桶端进来。”刀疤鬼冲着拳头对严格友来威胁着,冲着他吼。“我就去,马上就去。”反射了打,严格来没敢表示半点儿怒意,忙出去端进来马桶放在风门旁,拉上风门,站在那等着所长来对插销。

“把被子摊开。”是掌监的在说。

一个老头对严伟说:“我们去铺被。”严伟答应了,走过去抬被子,可左手不能动,一只右手拿着被子却不知道该怎么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那个脸上有胎记的人瞅见了,走过来抬起脚向他踢来。严伟不想象严友来那样站着挨打,就算遭到再凶狠的报复也不愿受辱,这是他的性格。他丢掉被子,本能地一抬手便捞住了踢来的那只脚,一个反腕就要将他摔下,但一想到这样一为,前面的几个人就会向自己攻击,便忍住了,只是举着他的腿,让他一只脚站立不稳地为平稳重心,跳着打圈圈。严伟随即将他的腿放下。那人见自己差点被摔个翻身,出了洋相,眼光碰到了严伟向他射出的愤怒、威严的目光,心里一惊,便不敢再出手,这一下,掌监的已经发现了,只见他想站起来,却又放弃了,未采取什么行动。他嘴往上抬了抬,对贼眉鼠眼的的人说:“‘普里桥的’,你去帮他铺被,那胖子的手不方便。”

贼眉鼠眼的便走过来,同那老头将被子摊开,“普里桥的”发现严伟的是床新被,就选出来拿到前面,讨好地对掌监的说:“五哥,这是一床新被,给你盖吧!”

掌监了点了点头,用脚踢着自己的被子说:“把这个给那胖子盖。”

“普里桥的”便抱起那床被子丢给严伟说:“你盖这床。”

严伟点头答应了,他还不想多事。

摊开了被子,大家相继坐到了被窝中。前面的四人占了整个大铺的将近一半,其余的十一人都挤在一起,才占了大铺的大半的地方。那个傻里傻气的人不睡在大铺上,他抱着一床破棉棉絮,垫在监门口边的地板上,然后 在上面摊开被子,看破来他是睡在地板上的。过了会儿,一位值班所长,手拿着一个内六角板手,敲边鼓了敲铁门。刀疤鬼便接过了板手,原来监门上是套着一副脚镣的。刀疤鬼用板手拧开脚镣上的螺杆,打开了脚镣,将脚镣的另一头戴在了睡在傻里傻气的人的脚上,另一头是锁在铁门上的。这样一来,那人的脚便被脚镣连接在铁门上。做好这一切,刀疤鬼将内六角板手还给了值班所长。所长检查了一下,确认脚镣已戴好后就走了。严伟觉得很奇怪,弄不懂那从夜里睡觉为何要带上脚镣?

严伟将目光从前面向后打量,在监室中睡的铺位排列是与在监子中所处地位相对应的。越往后住地位也越低,也就是说不但没菜吃,需要搞卫生、听人使唤和挨整治、遭打的人,越靠近马桶,只有老老实实地做事,时刻小心别做错事,别大声说话,相互交流,不然,马上就有人过来教训你。

铺上的铺位排列的顺序是:长得帅的掌监的住首位;带处地口音的胖子住第二;三十六、七岁岁瘦高的住第三;矮墩墩的人住第四。然后依次是:管事的老头、刀疤鬼、贼眉鼠眼的、脸上有胎记的,然后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后面是两个老老,严伟住二位老老的后面,然后是严友来、王老老。在马桶旁边睡的上一位近一米八,瘦高的脸长得旬猴子一样的家伙。听说他是一个老油条,已经在看守所几个进出了,调到十监她有段时间,本来应该睡在中间的,因为他浑身长满了疥疮,便将他赶超到了马桶角边,将他进行隔离。掌监的戏称他睡的地方为“台湾岛“,时常说:”滚回你的台湾岛去。

这个监子竞然还有台电视机,这在十七监是没有的。是一台17英寸的“韶峰”牌黑白电视机。电视放在靠风门旁离铺板三米多高的窗户的铁条外。钢筋焊成的向内突出的有一尺多宽的象装反了的防盗网的铁条,成了电视机的晒身之所。有着两根钢筋是发着电视机屏面的,年电视的话,是有两根永远黑条的。电视机是半俯着向监室中的,是为了方便监室里的人在低于电视机三米的位置抬头看电视的,前面 的人虽说远点,可以坐着看破电视不吃亏。后面的人则要长时间的仰起脖子地高度仰视,时间长了就会累得难受。严伟不知道电视机放那么高,怎么去换台,怎么去调试?这台电视机显然是没有遥控的手控电视机。电视还没有打开,前面 的人在打牌,而刀疤鬼几个坐在旁边观战。

王老老同脸象猴子的人在小声地争吵,脸象猴子的人讲王老老躺下去压着了他。王老老讲自己躺在不下去,还是侧着身睡的,没有办法。象傻猴子的家伙威胁王老老,再挤他就要挨他。因为是刚来,王老老只有受着委屈,不也同他讲理。严伟听阗他们的争吵,想不到睡在马桶旁的人也敢来欺负人。严伟是答应过要照顾王老老的,见王老老受委屈样,心里很难受,心里有一股气想找地方发泄。严伟不讲话,愤怒的目光不转睛地冷冷地盯着象猴子的人。象猴子的人好象已发现严伟在怒视他,忙移开目光。一会后,心里不安又使他望向严伟,见严伟仍在瞪着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觉心里有此发毛,感到很害怕,有一种沉重的压力。

这时严伟开了口,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上面的人听到:“我看你也是个在底下受气的人,还要来欺负老人家。你试试看,敢动王老老,你就知道后果是什么了。哼!”

脸象猴子的人讲:“我又没讲什么时候,不是想找他的麻烦。”

严伟厉声说:“打住。你别讲话,有胆子你就试。”

象猴子的人便不敢吭声了。

严伟见他不敢再吭声,不不规则搭理他,转头对王老老说:“别怕他,有我呢!”

严友来挨了打却不懂得收敛一下。见前面在打牌,没往后面看,就小声地问前面的老头监子里的情况,那老头不搭理他。他张着一对小眼睛到处乱看,又忍不住向另一个老头搭话,被刀疤鬼看见了,冲过来给了他一脚,严友来挨踢后不敢躲,连声地认错求铙。

刀疤鬼吼:“讲什么话,想造反是不是?”严友来便不敢再吱声了。

随着响声,电视机打开了。严伟拗口头上望,看到一群护旗手正步走过*,他知道马上《新闻联播》要开始了。前面 打牌的人不再打牌,坐在胶布 开始看电视。看了一会,严伟觉得脖子酸痛得受不了,不想再看。脸象猴子的人讨好地说:“睡下来看,要好看得多。”严伟采纳了他的意见,躺了下去,果然要好得多。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电视画面。看了会儿电视,严伟开始去研究装这么高的电视,怎样去开关,怎样去调台。想了会儿就弄明白了,电视机是上面调好了台和音量的,开关是所里统一开关电源的。台只有固定的一个,不可以调换的。电视中播放的是秀湖台,从头至尾也就只有这一个台了。虽说电视并没看头,秀湖自己办的电视水平太差,但也能打发三、四小时的时间,总是有胜于无的。

监室中有些人在看电视,有些已经睡了。一个下午高抽烟,严伟的烟瘾开始发作。尽管裤袋中有半包烟,还有一些烟丝,但他不敢拿出来抽,怕惹麻烦,只有强忍着烟瘾。他想今晚应该是不会有名堂的了。他们要整人,也应该是明天的事了吧!明天 ,他们会怎么对付自己呢?严友来已经被他们整了,明天肯定是轮到他跟王老老。先是整理他还是整理王老老?挨整时,自己是忍,还是还击?还是留给明天 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