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立刻意识到,让沈弘毅皱眉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沈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沈弘毅摆摆手:“这种事情没有比当事人更清楚的了,你应该回去问他们的厂长。你记住,万一有摆不平的事情尽管来找我。”

沈弘毅面容坚毅,依然是那副军人作风。程宇点了点头:“一切有劳沈哥了。”

钱的事情解决了,问题就解决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就要联合徐竞男一起解决了。

跟沈弘毅告别之后,程宇一行三人又再次回到了天京制药厂。

被撞坏的大门已经被拆掉了,还没有来得及安装,只能用一块蓝色的铁板挡住了大门,留下一个小豁口供人进出,一个懒散的保安站在门口,腰间别着警棍。

“有出入证吗?”保安一瞥眼,歪着脑袋问道。

程宇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没有你还想进去?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天京制药厂!我看你们仨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滚!”

那保安蛮横地说了一个“滚”,大概还是觉得不解气,一弯腰,在地上啐了一口痰,然后靠在出入口晒起了太阳。

程宇压住内心的火气,问道:“今天早上把电闸门关上的那个保安就是你吧?”

保安用电棍扶了扶帽子,瞥了他一眼:“干你什么事!就是老子,怎么了!不服?不服你打我啊!你打我啊打我啊!”

“你知不知道那样做很可能会发生更大的乱子?”

“我知道啊,可我就是不开门!怎么着,你能把我怎么着?啊?”保安一脸欠踹的表情凑到了程宇跟前。

程宇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说道:“你真该死。”

话音刚落,身旁的陈武三指成爪,一把抓住了保安的肩膀,稍稍用力,然后胳膊用力一拧,那个保安整个人顿时被陈武给扔了出去,同时“咯吱”一声响,他的整个肩周都错位了。

“鹰爪手!”

一旁的苏汉忠脱口而出。

苏汉忠卖的是跌打酒,祖上更是对骨伤有着颇为深刻的渊源,所以苏家家传的东西除了一身医术之外就是各种擒拿摘骨的功夫,自然,他对鹰爪功这种霸道无匹的外家功夫很是熟悉。

程宇看到那名被扔出去的保安直接躺在地上晕过去了,很显然,他绝对不是被摔晕的,而是被那彻底的疼痛给疼晕过去的。

“程先生,收拾好了。”

“嗯。”

尽管陈武叫的依然是程先生,但是这次,程宇没有再纠正他,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统治力,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乱成一锅粥的天京制药厂,这个曾经统治一个直辖市、辐射大半个华夏的大怪兽。

一路上,程宇目之所见都是懒懒散散的工人,或是三三两两地站在眼光下抽烟,或是一群人围在那儿下着象棋,丝毫没有一家国营大企业的味道,俨然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程宇不禁为这家企业再生的前途感到担心。

手机传来震动,程宇看了一眼,是刘建军发来的短信:“事情已办妥,有事儿说话。”

程宇笑了一下,果然是有关系好办事啊,想了想,程宇回给了他一条短信。

“多谢。”

不待十秒钟,又一条短信回了过来,“我就喜欢你的干脆。”

程宇笑了笑,把手机放到了口袋里。

程宇没有急着给柳丝丝打电话,而是先在厂区里转了转,特别是对于一些工人聚集的地方,他特意多逗留了一些时间,果然,这个国营企业的确是发生了不小的问题。

“喂,丝丝,你现在在哪儿,我有事要找阿姨。”

柳丝丝看了一眼刚开完会正战在窗前发呆的徐竞男,压低声音说道:“现在恐怕不行,她正在……”

“是程宇吧。”

“啊?”柳丝丝一慌神,手忙脚乱,手机差点儿掉在地上:“嗯,是他。”

“我正好也想见见他,让他过来吧。”徐竞男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也许他能给我带来一些好消息。”

天京制药长谁都知道,从前的二把手徐竞男现在真真正正成为了制药厂的一把手,但是显而易见的情况是,这个如今的一把手显然正在遭遇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如果能够成功地度过这个难关,那么她以后的眼镜之路将会一片坦**。

然而,现实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乐观。

天京制药长的拳头产品特效退烧药“尼美尼舒颗粒”出现了问题,很多家报纸报道这款药品已经多走了十几个婴幼儿的生命,而且现在这条消息还在不断地扩散。

而因为这款药品的影响,所有打着“天京制药厂”字样的药品全都受到了波及,一时间,曾经的那头巨兽瞬间丧失了战斗力,瘫痪在地。

天京制药长真的要完了吗?

“徐阿姨。”

站在门口的程宇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阿姨,一直到徐竞男许可之后才走了进来,至于陈武和苏汉忠则老老实实地站在了门口。

“坐吧。”

徐竞男指了指对面的那张椅子示意程宇坐下来,同时让柳丝丝给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徐阿姨。”

徐竞男看了程宇一眼,后者有些受不了那种“骗走了我女儿老娘还没给你算账呢”的眼神,顿时有些心虚,低头躲过视线开始喝水去了。

不得不说,徐竞男这个女强人的称号真不是白叫的,光看这办公室里的装饰也能看的出来,别人的办公室里装饰品都是一些书籍字画,可徐竞男的办公室里的装饰品尽是一些古玩和观赏刀具,而且就连墙上的书画也是油画,画的人物还是策马举刀的拿破仑。

沉默在继续,终于,徐竞男像是想起了什么,叹口气,然后说道:“今天早上的事情还是要多谢你,如果没有你,恐怕事情就真的要闹大了。”

程宇急忙放下茶杯,摆摆手:“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我本来就是一个医生。”

徐竞男点点头:“那也应该谢谢你。”

这个时候,桌子上的电话突然想了,徐竞男以为是前台秘书的电话,所以直接按下了免提。

“是徐总吧,最近挺好的吧?听说城东的那块地皮您要卖掉了?这样吧,我出十万!把那块地皮给我吧!”

十万,买一块地皮,明摆着欺负人!

饶是徐竞男是很多人心中的女强人,但还是变了脸色,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哟,怎么不说话了?徐总?徐大老板?哈哈,我知道您听着呢,这么跟您说吧,您的这块地皮,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在天京,只要我裴万里一句话,谁都不敢要你的地。徐竞男,你一个女人,就老老实实地给你老公暖被窝去,别趟这趟浑水了。”

徐竞男胸膛的起伏更加剧烈了。

程宇突然冷冷地说道:“徐总,我们谈生意,您却在这里接电话,难道是嫌我们八千万的开价太低了吗?”

嗯?徐竞男突然抬头看着程宇,脸上带着疑惑,而此时电话里的那个声音也突然停住了,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程宇接着说道:“徐总,我知道您对那块地皮十分舍不得,而且当初的价格也是很高,但是平心而论,您实话实说,现如今这块地,八千万的价格应该说是很不错了吧。”

徐竞男刚要开口说话,但是被程宇给拦住了,对着电话摇了摇头,徐竞男点点头,任由程宇一个人说。

程宇继续装模做样:“还有,徐总,旁的我不说,单说您现在的处境,趁火打劫的人不少,落井下石的人更是不少,如果您趁现在还不出手,到了后面,有您后悔的时候。”

程宇起身,故意把身后的椅子给弄出了声响,然后说道:“徐总,我希望您能认真地考虑一下我的意见,东山再起未必就没有机会,但是这种机会……说句不好听的,实在是忒小了点儿……得得得,您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行嘛,告辞。”

程宇走到门前,故意把门给关了一下,弄出响声来。

此刻,房间里一片寂静。

“徐竞男,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小人,明着在组织招标会,暗地里却在偷偷联系买主。”

徐竞男冷笑:“这还不是跟裴老板学的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您才是祖宗呢。”

那姓裴的男人“嘭”的一声挂掉了电话,传来嘟嘟的盲音。

徐竞男嘘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仰头的时候正巧看到挂在身后的那幅拿破仑的画像,徐竞男孩子似的对着画像摆了一个剪刀手。

程宇捏了捏鼻子,想不到未来的丈母娘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咳咳。”柳丝丝干咳了两声,让徐竞男从刚才的小得意中醒过了神儿。

程宇重新坐到了座位上,问道:“徐阿姨,您……举行了招标会?”

徐竞男点头,愁丝重重:“唉,没有别的办法了,说不定,连制药厂也要一起打包卖掉了。”

程宇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可以参加吗?我想买下您的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