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玺这话一出,飞云派的弟子们顿时也反应过来,一脸惊奇地开口:“难不成这就是刘大神口中的邵家,女儿失踪母亲投井的那个邵家?”

韩沛看向她的眼神又变了变,似是探究,而后点点头道:“没错,这就是邵家。”

“那韩师兄又怎么知道这村子里没有第二户姓邵的?”

听到顾昙儿的疑问,灵玺不由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果然,杠精或许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韩沛剑眉微皱,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这家院里挂了白幡,可见近期有人离世,大堂的桌子上铺着只有罗成国京城才卖的贡锦,可见其要么跟京城有瓜葛,要么是从京城搬来的。这两个条件都符合又姓邵的话,很难找出第二户人家。”

他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便是顾昙儿有心找茬,也根本找不出漏洞。

倒是白水清惊讶地瞪大了眼,“师尊好厉害,竟然不用进去就知道这是邵家!”

一些弟子也回过味来,孺慕又好奇地问:“是啊是啊,灵玺长老,您怎么知道这里是邵家的?”

灵玺勾了勾唇,神秘兮兮地说:“我嘛,闻到味儿了。”

“什么味儿啊?”

“一些善良的和邪恶的,对抗冲撞的味道。”灵玺深吸一口气,淡淡道。

不等大家再问,她素手轻扬,“走吧,都进去看看。”

此刻飞云派的弟子对她充满了好奇和敬仰,早就不敢质疑她不干实事,恨不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连忙乖乖听话进了邵家院子。

韩沛也跟在她身后,朝她递了递手里的梧桐木。

“给我?”灵玺扬眉,“既然你知道梧桐木的来历,那也该知道,即便被烧成这副样子,它也是难得的法宝,内含大量无属性灵力,可助修炼,给我岂不可惜?”

韩沛抿抿唇,一本正经地说:“灵玺长老辈分最高又是领队长老,这一路上所得本就该由你来分配,飞云派有飞云派的规矩,还望灵玺长老莫要抛在脑后。”

看到他这说教的模样,灵玺忍不住啧了一声,“真不知道你这古板性子跟谁学的,萧玉尘也不这样啊?”

话虽这么说,刚才还是接过梧桐木,转手就不甚在意地扔进了云玦怀里,“你拿着,有助于修炼的。”

“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师父你自己保管吧,勤能补拙,靠法宝修炼,弟子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云玦半点犹豫都没有,又把梧桐木塞回了灵玺手里,看得白水清心中大呼败家。

这可是梧桐木啊,光听着就知道是世间难得的宝贝,师尊他们三人你推我我推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烫手的山芋呢!

灵玺盯着云玦那清正认真的眸子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也罢,那就先放我这吧。”

没人看见,梧桐木在经过她手的时候,有丝丝缕缕的金光流转,片刻后,如雏鸟还巢一般涌进她了的身体里。

邵家院子很寂静,长长的白幡飘**在半空中,又显出几分诡异和阴森。

进入院子的飞云派弟子们只觉得寒毛倒立,鸡皮疙瘩不自觉地站起来,头皮也开始发麻。

灵堂还摆着棺椁,可棺材盖却大敞肆开,本该躺在里面的尸体也不见了,只是从悼文上看,这里面原本应该是投井自尽的邵夫人。

有人颤巍巍地问了句:“尸、尸体呢?”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灵玺,又下意识地往她身后躲了躲。

对于这群胆小如鼠的小屁孩,灵玺也不知该嘲讽还是该安慰,最后也只是无奈地耸耸肩,“走了呗。”

“走?尸体怎么能走呢?”又有人惊叫一声,激动得差点破了音。

灵玺眉头微拧,似乎在疑惑这么简单的问题他怎么问得出口,语气也不由带了几分严肃:“诈尸、僵尸、傀儡、炉鼎,都能让尸体动起来,这么基础的常识,你们师尊难道都不教的吗?”

听到这话,白水清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轻咳两声,碰到她耳边小声道:“师尊,您也没教过啊。”

“啊?”灵玺愣了愣,然后才想起来,对于她来说很基础的常识,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并非如此,毕竟她活了亿万年,什么稀奇玩意儿都见过了,可旁人却没有这机会啊。

“行吧。”她撇嘴,舌头抵了抵后槽牙,“那我且问你们,刚才在县里集市上见到刘大婶时,她是何打扮?”

“这……”一个普通妇人,谁会注意她穿了什么戴了什么?

更何况刚才那种情况下,大家都只顾着救顾昙儿了,哪还有心情去看她的打扮?

这时候,唯有云玦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青色麻布头巾,天青色棉布短褐,黑色棉里麻布鞋。”

灵玺颇有几分惊喜地看向他,嘴角勾起,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那你再想想,她的里衣是什么料子?”

云玦皱起眉头,仿若陷入了回忆,好半晌才不确定地回答:“好像是素纱或素锦。”

“是素锦。”灵玺直接给出了答案,论对布料的熟悉程度,再没有人能比得过她了。她赞赏地拍着他的发顶,笑容中带着宠溺,“真棒。”

云玦也笑,像只得了骨头的奶狗,又傻又可爱。

转过头,灵玺正色道:“一个猎户家的妇人,如何能用得起素锦这种只供给达官贵族的料子?”

韩沛瞬间会意,“也就是说,我们在集市上遇见的,并非是刘大婶。”

“没错。”灵玺笑眯眯地看向他,“你也不算太笨嘛。”

韩沛磨了磨牙,忍住发火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那她是谁?”

看着众弟子们渴望又求知的眼神,灵玺抬手敲了敲眼前的棺椁,“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原本躺在这里的人吧。”

她明明没用多大力,可不知为什么,指甲在厚重木板上敲击的“咚咚”声却像回声一般传出去老远,让在座的弟子们一个个心惊肉跳,心脏联合动脉都跟着蹦了两蹦。

像附和这敲击声似的,远处似乎响起了一声叹息,在这静寂诡谲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