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生倒是聪明,没有把粮食贴着包袱皮放,而是用衣服包了起来。

只是外边的包袱漏了,里面掉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苏曼做完这些就退到了后面,装作无事发生。

秦墨生一边咳嗽一边往前走,身体也跟着震动。

咳嗽的久了,他的肋骨都被震得发痛。

受凉让他脑门发热,头晕眼花,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包袱什么时候漏了。

只听“哗啦”一声,背后惊呼声跟着响起。

“哎呀哎呀!粮食漏了!”

秦墨生迟钝转头,这一看不得了,地上白花花的,撒了一地的白米。

秦墨生那双因为难受睁不开的眼睛瞬间放大了几倍,“怎么会这样!”

“我的粮食!”

他只顾着蹲在地上捡粮食,完全没注意到王永昌跟王五婶都变了脸。

地上都是灌木丛,他又只有一只手好使,捡大米的时候手上被划了好几个口子。

好歹算是抢救回来一些。

看着那些掉到缝隙里的大米,秦墨生差点心疼死。

然而一抬头,王永昌跟王五婶正对着他怒目而视。

“五婶...”

“秦墨生!你不是说你没有粮食吗!”王永昌抓着秦墨生的领子质问。

“那个,永昌兄弟,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可解释的,我就问你,你这粮食是不是我家的!”

“我...”

秦墨生慌了神,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王五婶哭喊道,“好啊,亏我还觉得你是个仁义的,你说!是不是你们对马做了手脚!”

一听这话,本就在偷听的村民们都伸长了耳朵。

怎么个事儿!

居然是秦墨生做手脚害死了自己妹妹?

秦墨生还想否认,“五婶,你是伤心糊涂了,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亲妹妹!”

“怎么不可能,你们怕我们丢下你俩,就对马做了手脚!”

秦墨生哪里敢承认,强词夺理道,“你有证据吗?我可是读书人,不是你们能诋毁的!”

正当他们争执的时候,宋寡妇突然冲了进来。

“不准碰我的婉如!”

她双目失神,摸着秦墨生的脸,“婉如,娘错了,娘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了...”

秦墨生一见宋寡妇,强撑的镇定维持不住,他怕宋寡妇会说漏嘴,急得直接捂住了宋寡妇的嘴,“我是墨生!秦墨生!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王五婶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她推开秦墨生,攥着宋寡妇的手臂猛烈摇晃。

“你说!是不是你对马做了手脚!是不是你!”

“是你害死了你的女儿!是你!”

宋寡妇缩着脖子,无助的东看西看,“我...我害死了婉如...”

在这一声声的质问中,宋寡妇终于崩溃了。

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婉如啊,娘错了,娘不该为了你哥哥伤马,婉如啊,你死的好惨啊...”

“娘!”

秦墨生大喊着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宋寡妇躺在地上像是孩子一般哭闹,“婉如,娘错了!娘真的错了!”

“......”

听到这,王五婶双目圆睁,声嘶力竭,“是你们!你们害永昌坠马,害的当家的被官兵一剑穿胸,我要杀了你们!”

王永昌跟王五婶拽着秦墨生母子俩厮打,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宋寡妇疯疯癫癫只会“哇啦哇啦”大叫,秦墨生手臂断了还没好,再加上他发着烧身上没力气,被王永昌骑着揍。

拳头砸在他那张欠揍的脸上,几拳就揍出了鼻血。

秦墨生无力呼救,“救命啊!快来人把他拉开啊!”

王五婶也不甘示弱,挠花了宋寡妇的脸,抓着她的头发往地上撞。

要不是村民们上前拉,怕是这母子俩能被他们祸害死。

虽是帮着拦下了,但村民们对于秦墨生娘俩这样的行为也是极其厌弃。

“秦婉如托生到他们家里,也是倒了霉了。”

“这样一肚子坏水的人,实在是不适合跟着我们。”

“可不是么,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对着我们下手了。”

“要我说啊,还不如赶出去来的干净。”

村长本就对秦家人没什么好感,要不是因为他是村长,他早就一人一巴掌呼出去了。

见此情形,他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村民也看到了,秦家母子行径恶劣,不仅害了王老五一家,就连亲生女儿也不放过。身为村长,我不能坐视不理。”

“以后,秦家人就不是我们王家村人了,以后你们便单独上路吧。”

秦墨生脑瓜子被王永昌揍得嗡嗡的,刚一缓过来就听到了这样的噩耗。

自己上路,那不是死路一条么。

他顾不上残破的身体,冲着村长就去了,“村长!你不能丢下我们,我们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你不能这样舍弃同伴啊!”

村长面露嫌恶,“若不是一个村子出来的,就你们这样的,我一天能打你八遍。”

“你!”

软的不行,秦墨生开始来硬的,“好啊,你小小一个村长,竟胆敢把我状元之才扫地出门。我警告你,如果你今日赶走了我,来日我高中状元,就是你们的死期!”

看戏的苏曼嗤笑一声,“秦墨生,我看你是脑袋烧糊涂了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那做春秋大头梦,等你中状元,不如等公鸡下金鸡蛋来的现实。”

“你!无知村妇!”

“你们这些粗鄙的村民,你们迟早要后悔的!”

不管秦墨生骂的多大声,也改变不了他现在落水狗似的惨样。

不明所以的宋寡妇坐在他旁边,忽然哈哈大笑。

“墨生中状元了,哈哈哈哈...”

“婉如要当皇妃了,哈哈哈哈...”

“我是,我是皇上的丈母娘,你们还不来跪我。”

那张被王五婶挠花了的脸上满是喜悦,她高兴的上蹿下跳,沉浸在美梦之中。

看来,宋寡妇是彻底疯了。

秦墨生本就因为被村长驱赶愤怒,见自己娘又成了这样,急火攻心,他猛地咳嗽了几声,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

夜里

村民们在密林之中休息,这里蚊虫多,纵使天气温暖大家也都盖上了被子。

小儿皮肤娇嫩,苏曼怕他们被什么毒虫咬到,夜里睡得并不踏实。

再加上那时不时响起的宋寡妇的哭声,在深夜之中愈发渗人。

虽然村长将他们逐出去了,可秦墨生破罐子破摔,不管他们怎么赶他就是不走,领着宋寡妇跟在村里人后面。

他这样赖皮,村里人也拿他们没办法,只得加快脚程。

可即便是跟着,这娘俩的日子也不好过就是了。

秦墨生又是伤又是病,完全是吊着一口气追着他们走。

多少次他都栽倒在地,可一想到自己被丢下之后就活不了了,只能硬着头皮再站起来。

更让人疲惫的是宋寡妇,她跟王五婶厮打了一场之后就彻底疯了。

走着走着就要往别处跑,秦墨生不得不分神去拉她。

多重折磨之下,秦墨生苦不堪言。

为了晚上能睡个安稳觉,秦墨生索性用腰带把王五婶捆在树上,引得王五婶啼哭不止,惹得合村都不得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