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兵日记(5)

豆子在埋老蔫的地方磕了三个头,散上最后一掊土,谁都知道,在战场上,今天埋下去了可能明天就炸出来了,可是谁都不愿意自己所熟悉的人就这样横尸荒野。

狂犬在一旁嚼着稻草,“咱们这群人里也就你有点意思,得啦,这是刚才从那几个人身上搜到的罐头,外国人的,你也尝尝。”

没有了老蔫,炮灰小兵们之间的气氛越发的沉闷下来,所有的人都没有精神,他们刚燃起的那点微妙的希望又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绞杀抹杀了大半。只有秦穆来屹立不倒,他像个神邸,不哭不笑,永远站在最前方的位置上,所以当他们围着老蔫的尸体流泪的时候秦穆就站的远远的,只有离他最近的楚笑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悲伤。

狂犬把自己找来的罐头塞给了豆子,豆子看着他,又看看罐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抱着罐头发呆,狂犬看在眼里,心里也着急,可他不是个会表达的人,只会暴躁地骂人,“你这是怎么了?被老蔫说了几句就真觉得自己是他儿子?!”

这话说的不好,何况死者为大,豆子冷漠地瞪了狂犬一眼,将罐头扔回他的怀里,“我不稀罕这东西!”

一直乖顺的宠物突然对自己獠牙相向,一下激怒了狂犬,“不稀罕拉倒!老子也不稀罕你!”

豆子的脚步顿了顿,一回头就窜进了树林里。

狂犬在队伍里大发脾气,扯住谁都要打两拳,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一开始,没人想说真心话,没人再把对方当朋友,因为迟早你身边的人都会死。

资料里关于老蔫的消息到此为止了,楚笑对着系统大发雷霆,但是系统仍旧冷静地告诉他,“您的工作就是救助炮灰攻。”

“所以别人死了都没关系吗?”

“文中的炮灰生命相对来说都很短暂,他们的生命轨迹往往用于陪衬主角的成长线路,如果你不能帮助秦穆,那么会有更大的伤亡。”

“我想救他们,可不可以不死人?”

系统停顿了一会儿回复到,“这样的事情我们无法保证,但是您可以尽力试一试,因为现在是您在触动小说的隐藏情节。”

“是吗……是我吗……”

“是的,楚先生。”

如果说是因为他触动了小说的隐藏情节的话,那么这些人等于就是被他害死的,不行!他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振作起精神,楚笑开始思考防卫的事情,如何加固队形,如何增加守备范围,然而一切糟糕的事情就像触动了已经溃败的堤坝一样,麻烦如同洪水倾泻出来。

“糟了团长,顺子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不知道啊!找的时候就不见了!”

“好,我知道了。”

秦穆的声音听起来质冷而好听,只是现在楚笑并没有时间欣赏,“我要去找他。”

“不行!”

“为什么?”

“我们现在离卧龙山已经很近了,再往后撤都是敌人。”

楚笑颓然,秦穆说的不无道理,可是他并不愿意再看见死人,老蔫死了,他不希望下一个就是顺子,“你们先走,我去找他。”

“不行!”

秦穆的态度额外的坚定,这反而激起了楚笑的反抗,“顺子肯定是退回去报仇去了!难道你要我眼看着他去送死吗?!”

“我不想你出事。”

“不会的,我找个人跟我一起。”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狂犬,从和豆子闹了愉快开始狂犬就遏制不住自己杀人的冲动,“走吧纯爷们,想杀人就跟我杀敌人去,别在这里耍威风了。”

狂犬扛着他的九二机枪回头看了豆子一眼,吧唧吧唧地嚼着他的稻草根,“走就走呗,老子不惧。”

“不要硬拼,实在不行自保要紧。”

秦穆的队伍开始向着卧龙山的地方进发,楚笑则和狂犬原路返回开始寻找顺子。

老蔫、狂犬和顺子应该是旧识,楚笑问他顺子和老蔫是怎么认识的,狂犬摇头说不知道,“好像我认识他两的时候他两就已经认识了。”

顺子一个人的时候不大爱说话,和老蔫在一起的时候话却格外的人,两个人配合流利,简直就像一双合作已久的相声演员,老蔫死了,最难过的就是顺子,报仇这样的事情对于炮灰小兵来说只是偶尔冒出脑袋的荒唐念头,但是顺子确确实实这么做了。

腰上的带子又送了,狂犬张嘴怒骂,豆子不在身边,他连一些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好,“妈的!这玩意也太难系了!赶明到了有人的地方老子抢他十条八条腰带的,省事。”

狂犬人结实,别人被皮带磨破皮,他是磨破皮带。

楚笑看他笨拙地在腰间打结,想起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狂犬,“你是不是跟豆子吵架了?”

“屁!老子又不是娘们吵什么架。”

“豆子心思细,你说话不要太重,何况老蔫刚死,你要安慰人也不能那么说啊。”

“那我还能说啥?豆子老爷被伤心啦,小的给你磕头啦。那老蔫就能活过来吗?!”

楚笑噗哈哈的笑起来,“你是不是吃老蔫的醋?”

“吃醋?!”狂犬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楚笑,“就爷们这张脸,吃醋,开什么玩笑。”

“好吧好吧,狂犬大爷您没吃醋,您是吃错了药说错了话,您就不该打理豆子那不分青红皂白的小崽子。”

“诶,我说,什么时候轮到你骂他了。”

“狂犬啊,人死了就真的没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整个队伍里识字的就没几个,秦穆算一个,楚笑算一个,医生和豆子算半个,于是楚笑走后,豆子就顶替了他的位置,只是他没什么话对秦穆说,秦穆也不开口。

楚笑和狂犬在山里摸索了大半天,夜幕降临的时候终于有了收获。隐隐的火光和说话声昭示着不远处有人,而且还是敌人。

楚笑先潜伏过去,趴在丛林中慢慢靠近对方,狂犬在不远处架了枪。

几个敌人正在喝酒,旁边的树上还绑了一个,接着微弱的火光楚笑还是认出了他——那是顺子,而他的身边似乎还捆了一个,楚笑看的似真似切,但他确定那个人是老蔫。

顺子把老蔫从土里挖了出来捆在自己身上,没人知道他要带老蔫去哪,只是没走多久他就被敌军发现了。

老蔫垂着脑袋就像睡着了一样,顺子仰头靠在树上,干涸的血沾满了他整个左脸。

敌军的人还在那里絮叨着什么,楚笑听不明白,他向顺子做了个手势,顺子回头看他。顺子的眼睛里有什么情绪楚笑还读不懂,然后顺子冲楚笑摇了摇头,敌军的人刚好起身。

楚笑的行动一下被限制了住,本来他想突袭,但现在不行了,不是敌军起了身,而是顺子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他只是专心的守着老蔫的尸体,就连敌人靠近,他下意识地护着那具尸体。

楚笑回头看了眼狂犬,狂犬也没办法,他只是杀人,感情上的事情基本为零。

顺子啊的一声惨叫,他的一条手臂已经被整个削了下来,敌人哈哈大笑,楚笑想冲上去却被狂犬摁住了,“不能动。”

他和狂犬四个眼睛就死死地睁着看着。

敌人要刺老蔫的尸体顺子就护着,敌人要刺顺子他就挺直了背受着,一个人到底有多少血,沁在土地和树里把他们全染红了。

顺子张嘴笑,满口的血喷出来,他说,“要死了,要死了,死在一起刚好。”然后就被敌人一下戳过了心脏。

两个敌人把他们扯出来扔在地上,楚笑捂着嘴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狂犬见他精神都不对了,也不敢迟疑,一手扛着枪,一手拽着人赶紧撤。

一路上楚笑都像失心疯一样地在问他,怎么办怎么办,狂犬啧了一声,只好将人打昏扛了回去。

楚笑昏昏沉沉的脑袋里涌出一些奇怪的记忆,一张和秦穆和冷傲天和司徒晋一模一样的脸倒在自己面前,他拼命的叫喊也没人来帮他,死了,他死了,梦里有个声音这么告诉他,都是你的错所以他死了。

“不……不是……”

梦里那样深的怨气一下向楚笑袭来,他大叫着否认着,他拼命的搂紧男人的身体,然后一切都化为乌有,“不是我……”

“楚笑?”

他睁开眼正好对上秦穆冷峻的脸,“你没死啊……”

“没有。”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又再次昏睡过去。

这个故事完了应该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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