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大虎打开米缸,舀了些糙米放到锅里,再洗了洗红薯,一块块丢到锅里一起煮。

在煮饭的时候,大虎需要去挑水。

村里可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井的,像老宅就没有,之前大虎要去更远的村口的井挑水,现在则是需要在河里。

近了许多。

来到河边,大虎便看到四丫赶着一群鸭子回家。

小虎在旁边叨叨叨,也不知说些什么,大虎喊住他:“小虎,过来挑水。”

“哦,好。”小虎闻声跑过来,把一块点心给了大哥:“哥,你尝尝,这是小丫给四丫,四丫给我了,听说是大姐夫在镇上买的,三十文一斤呢,贵得很。”

大虎拿着糕点慢慢吃着,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望着手中白白的糕点薄如书页,珍惜地再抿了一口,香甜不已。

云片糕上面点缀着不知是什么果仁,在嘴里不仅会有着糕点的清香,还会有着属于坚果的醇香,又甜又香的。

吃得大虎十分沉醉。

“哥,走吧,晚点回家娘肯定骂人,烦死了。我都搞不懂你为什么不喜欢奶奶,她嘴巴虽然多了点,但不会说特别过分的话,还很关心人,你别讨厌她呗。”

小虎每次去大房家。

骂他的唯有奶奶一个人。

但也只有被奶奶骂了,又被奶奶指挥着去干活后,他才吃得心安理得,而且奶奶每次都会暗戳戳地让他带东西给哥哥吃。

不过禁止他告诉哥哥。

发誓了的。

现在大家都相信轮回,小虎也不例外,所以,他一直都坚定地遵守真诺言,从来不跟大哥说。

可他不说吃食,总可以说奶奶好话吧。

“我……”大虎嘴唇微微嗫嚅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跟弟弟解释,他早已不觉得奶奶是大坏蛋,可他也无法跟奶奶道歉。

当初对她说的话实在太恶毒。

现在都记忆深刻。

每次他吃大丫姐姐和姐夫的吃食,也会有着深深的愧疚,虽然那不是自己做的事情,可有恶毒的母亲,也很羞耻。

“你啊,太倔了,脸皮厚点嘛。”小虎觉得家里的姑娘家都要比大哥的脸皮厚。

“你别管了,待会咱们把水弄回去后,你烧水,我劈柴,家里的柴快没了,你跟着四丫去山上的时候记得多弄点回来。”大虎叮嘱。

“知道啦,知道啦。”

小虎也清楚大哥辛苦。

因此并没有反抗。

两人像是寻常般回到家,可家里的范围却是不同于与往日,他们的娘跪在地上揪着父亲的衣摆,泪流满面,满眼哀求。

父亲眼中没有丝毫感情,只吩咐小虎写休书。

小虎不愿意,但在父亲的眼神中写下假的,陈铜生便冷冷道:“董小娟,看来你儿子给你做了选择。”

董小娟想到那浸猪笼的可怕场景。

吓得浑身发抖。

哭着跟小虎说写休书。

一刻钟前——

陈铜生回家了,正好,董小娟也回来了。

积压一天的怒气在见到这她的这一刻,如火山一样爆发,陈铜生双拳捏得咯咯作响。

董小娟还未察觉他的怒火,往屋里头大喊道:“大虎,给我倒杯水。”

啪——

一巴掌扇到她脸上,将她打倒在地,董小娟才茫然地望着他:“你疯了,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今天早上去做了什么,你以为能瞒我一辈子吗,你们好久了吧。”陈铜生嘲讽地笑着。

他的话,令董小娟浑身发冷,惊恐地发抖,呼吸变得急促。

他……

知道了。

“怎么,害怕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随时能和离,给彼此都留点面子,你死活不愿意,我还傻傻的以为,你有那么点慈母心,会为孩子考虑,如今我才发现,你要是走了,就没法跟你的奸夫在高粱地里做事了对不对?”陈铜生蹲下身平视着她:“你知道吗?你跟他睡了,我都不生气,我恶心的是,你怎么还跟我一个屋。”

“你……”

“之前我一直顾忌着当初对你的承诺,哪怕再生气,对你顶多一巴掌警告,但我觉得,有些人是不配遵守承诺的。”陈铜生淡淡道,眼中无波无澜。

如果真的绝情。

那他就会在大丫被冤枉的时候和离。

可他被分家了,大丫也没事。

人总是有着侥幸心理,而且当初和她成婚,的确是自己说不会像是别的男人一样随意打女人,会对她好。

结果呢?

她又是怎么做的?

想着想着,陈铜生觉得有点好笑,“我因为你,得罪了我一辈子愧疚的大哥,也没有好好孝顺爹娘,现在想想,你怎么配?”

董小娟瞳孔颤抖。

嘴唇颤巍巍地抖动,很想说些什么,可极度的惊恐令她嗓子嘶哑,无法发声。

“你虐待孩子,把家里的积蓄给你娘家,我觉得,人生都到这样的程度了,只能过下去。若把你休了,那你不是一辈子都完了吗,结果……你觉得我是不是对你很差,违约了?是不是?嗯?”

他刚刚生气,董小娟都还有一丝幻想。

可他如今平静地说话。

不带丝毫感情,董小娟真的害怕:“我之后不会了,我真的……”

“董小娟,你觉得,浸猪笼比较好,还是休书?”陈铜生问,直起身俯视着她:“你选选。”

董小娟吓得跪在他面前:“我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别这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真的,我求求你了,你看在我们夫妻十几年的份上,你原谅我好不好,陈铜生,我真的求求你了……”

她眼泪不要钱的掉。

陈铜生表情淡淡地站着:“我给过你选择,如果你想我宣扬出去,你随意闹。”

此时,两兄弟回来。

小虎躺在**大哭了一晚上,满腹的委屈,搞不懂为什么爹娘会闹到这一步。

以后他便成了那没娘的孩子了。

大虎面无表情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只要保证爹和娘都没死,他就不会良心不安。

于是,晚上睡得比谁都好。

旭日东升,大家陆陆续续出来干农活,却发现董小娟收拾着包裹地往外走。

“小娟呐,你怎么了,不年不节的怎么回去了?”大家好奇地问。

看她眼睛都哭肿了。

也没有多少心疼。

要是换成别人家媳妇,宁愿虐待自家儿子也要对侄子好,早就被打死了,也就是陈家二房已经分出去,没人能管的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