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咱们小文聪明着呢!”梁月也非常高兴,伸出手,又对他抬了抬下巴。

陈根生从衣袖里拿出二两银子,跟她商量道:“我给你二两,你给我二十个铜板,这笔生意是不是很划算?”

“十个,爱要不要。”梁月一把将银子夺了过来,宝贝地摸了摸,笑容不要太灿烂。

“行吧,十个就十个。”

陈根生叹气,但看着她笑得开怀,眼角眉梢也露出了笑意。

瞧着这一幕的陈安安忽然觉得——

她被喂狗粮了!!!

梁月拿出钱匣子,把钱放进去,拿出来二十个铜板,陈根生正高兴着呢,想着老婆子对他还是好的嘛。

就听她道:“你拿着十个铜板给小文,让他去跟夫子告假。”

陈根生:过分。

拿过来二十个铜板,陈根生就出门去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小儿子十个铜板:“你娘说奖励你的,说你刚刚表现的很好,你也省着点花,还有记得去告假,后日就要开始服徭役了,尽早去吧。”

“好。”陈博文接过来十分铜板,喜滋滋地,也去拿了纸张写了些讨喜词汇给他。

陈根生问是什么意思。

陈博文就在大厅里教他,扫完雪的两兄弟也过来凑热闹。

他们也是读过族学的。

但读了几天就死活不愿意去了,主要是族学每次招生都是过年后,还没过完元宵呢。

正是热闹的时候。

更何况,他们年纪小贪玩,当时天寒地冻的,夫子还要求早早就到书院里。

对于七八岁的小孩来说。

那简直是太折磨了!!

所以两兄弟一直都很佩服小弟,他小小个的,能坚持读书那么久,还考上了童生。

现在见小弟对着那一个个鬼画符侃侃而谈,两兄弟眼睛都在冒光。

陈博文被他们看着,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有点骄傲,他寒窗苦读十年,不就是为了不需要总是让父母在地里劳累,还能改换门庭吗?!

翌日,天气算是好,没下雪,但融雪了,冷得陈博文骨头缝都在灌风,来到书院,先在门房那缓了一会,喝了杯热水,才来到夫子的书房。

敲了敲门。

听到夫子允许的声音,陈博文才推门进入,屋内装潢非常典雅,有着几幅笔墨山水画,以及夫子举人好友亲自为他所作的诗,瞩目的桌案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竹子,摆着紫檀笔架,书案一旁还有花海棠刺绣屏风,夫子书房一直都是书院内许多学子梦寐以求的。

“夫子,学生冒昧来访,叨扰了。”陈博文对着他行拱手礼。

“博文,你来有何事啊?”杜夫子捋了捋黑白交加的胡须,慈祥地看着他。

“夫子,学生家中需要服徭役,已经报名了,明日就需要启程,时间将近三个月,因此,学生特地来跟您告假。”陈博文躬身作揖,深感抱歉。

“你要服徭役?!”杜夫子被他弄得,胡须都拔掉了两根。

“是的,家中父亲年事已高,大哥每次都服徭役,二哥小时候差点夭折,自小身体不好,夫子你也清楚我家中情况,免徭役的钱实在拿出来,而学生正年轻,等服完徭役之后,复习一阵,刚好下场。”陈博文认真解释着。

少年身形颀长,五官清隽,没穿书生服,身着款式简单棉衣,仍旧不能遮挡满身书生气,杜夫子一直对他都是很满意的,可在关键时刻,他却要去服徭役!

“并非老夫阻止,你大哥能否再坚持一次,如今你是关键时刻,若是错过了,可又要等两年了。”

陈博文低眉敛目,深感抱歉,“夫子,若是我大哥能够去,家里人就不会让我去。”

想到娘说的,大哥因为服徭役次数过多,导致没法有儿子,他就感到深深的愧疚。

此次娘让自己去,整天对着他说抱歉,每次听到,他心里就不好受。

明明家中每个人都有责任,搞得他付出一点就跟受罪一样。

杜夫子见他没有被强迫的模样,有点不解:“老夫可否去一趟你家。”

不是他爱管闲事。

实在是陈博文在关键时刻。

若是因为服徭役把功课落下了,真的得不偿失。

“这……好。”陈博文从来没带着夫子去家里,小时候夫子都是族学的老师,是个老童生,距离特近,还沾亲带故的。

现在是县里三位秀才合并开的书院,家里人就爹和二哥来过,每次来都非常拘谨,恨不得离书院远远的。

如今他带着夫子回家。

家里人肯定很紧张吧。

别说别人,就他带着做马车的夫子回去看农家小院,也是有点拘谨,陈博文忍不住提前跟杜夫子说了声:“夫子,学生家中银两拮据,是很简单的小院,望你待会别嫌弃。”

“你说的什么话,老夫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你父母在如此艰巨的环境下,仍旧愿意让你读书,是思虑久远之辈,老夫佩服还来不及。”杜夫子家中母亲是商贾,小时候许多人都嘲笑他家充满铜臭味。

因此他对家庭并无太多看法,他只看人如何。

见夫子没太介意,陈博文稍微放松了点。

车轱辘不断地转,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陈家小院,院门被拴着,陈博文赶紧下去拍门:“大哥,二哥,开开门。”

“小叔,你怎么回来的那么早?”开门的是扫地的三丫。

小姑娘透过小叔,看到了他身后的马车,惊得退后一步,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小叔。

陈博文差点被她逗笑:“我夫子来了,你去喊爷爷奶奶出来。”

“哦哦哦,好。”三丫转头就跑,大喊道:“爷奶,小叔的夫子来了。”

“啥玩意?”梁月抱着孩子出门,见陈根生站在木头前呆呆的,就走上前拍了拍他胳膊:“快去接待人家啊。”

“对对对,接待人家。”陈根生赶忙把围着的破布围裙脱下来,梁月接了过来,又拍了拍他身上木屑,“行了,很齐整了。”

“真的齐整了吗?要不然我去换咱闺女买的衣服。”陈根生说着身子已经自动地往屋内探去,就很想换身好看的。

“齐整了,好看的紧。”梁月拽着他胳膊往外走:“快快快,别让夫子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