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满室的寂静!..
梁家人都沉默了,小小堂内气氛安静的可怕。
他们也就是普通小老百姓而已,哪见过这阵仗啊,哪儿听过简易这般的骇人言论啊?
他们乡下人不都是看不上眼就挥手上,将敌人打服的吗?
怎么,怎么还能这样?
如果真要叫那疯婆子那样做了,那他们还有和颜面存活于世?岂不是出个门都会被看不过眼的人打死、谩骂、唾弃?
还有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疯了,这样的狠毒法子都能想得出来,她还是他们家以往那个老实憨厚的提款机,哦不,好大嫂,好伯娘吗?
啧,原来女人疯起来这么可怕的吗?
梁父只要一想到如果简易真的如她说得那般,把他们家的事儿宣传出去后,可能会带来的后果就不禁颤了颤身子,恼怒瞪了身边发愣的老伴一眼。
都怪她,他都说过多少次了,叫她不要做得那么过,不要那样对老大一家,不要那么扣,他们存起来的钱已经够多了,该收敛收敛了,可这人偏不听,现在好了吧,玩脱了吧?看把老大媳妇给逼得。
还有那几个小的也是,以前他就想说了,老婆子也做的太过了些,每年过年老大家的几个孩子,同老二老三老四他们的孩子站一块儿,真的是瘦弱的过分,没眼瞧。
诶,真是作孽哦。
算了,要不干脆就听老大媳妇的,把这家给分了吧,反正这些年钱也存的够多了,就算要分给老大一家一半,那他们大概也还能存下七八百块钱,足够了。
况且,他们这房子我起了,老二老三老四还有大孙子他们也都有屋子住,他们也该知足了,要不就这样吧?
而且老二老三老四也确实大了,再那样话老大的钱确实有些说不过去,被人知道了,铁定要被笑话,索性就这样吧?
终于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梁父看向老爷子,“爹,你怎么看?”
“当家的?”梁母惊呼道。
“你给我闭嘴。”
梁父转身瞪了梁母一眼,眼神之狠毒,叫梁母惊得不自觉抖了抖。
见此,简易的嘴角扬了扬,果然,梁父才是这个家里的藏得最深的,往日里那些个憨厚老实,让着媳妇的庄稼汉什么的都是装给别人看的。
不过简易没有理会,左右她过来了,就决计不会再被这老头子给坑到,要是老头子不识趣,敢对几个孩子懂什么歪心思,她保管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梁老爷子高坐于高堂唯二的交椅上,自上而下的看着不知不觉围过来的一屋子子孙后辈,看了看地上面色苍白难看,神色复杂的看着简易不说话的大孙子,又见简易的瘦削的脸上尽是坚定决绝的模样,大孙子的几个孩子也确实瘦弱了些,终是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罢了,大孙子一家已经帮着他们把剩下的孙子曾孙玄孙给养的极好了,剩下的就交给孩子们自己的父母去操心吧,他都是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了,就做一回儿主,放了大孙子一家,叫他们去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说来,他这一生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早年战乱,父母和几个兄弟姐妹,还有他的几个儿女都没了,就剩他和老婆子,还有大儿子三个。
后来大儿子去了媳妇,又给他生了这么多孙辈,他原是既高兴又担忧的,那时候战乱,一个人活着都非常艰难,更何况是他们这一大家子,好几次他都以为他几个小的孙子孙女是活不成了的。
但却没想到大孙子是个好的,也是个出息的,和他爹娘硬是磕磕绊绊的把几个孩子给养大了,后来还娶了大孙媳妇这么个能干有善良的人,把孩子们养得那么好。
早两年大饥荒,村里死了好几个老的,活着的也都只是撑着一口气没倒,偏就他和老婆子拖大孙子的福,每天都能吃个三四成饱,好端端的活下来。
其实他是知道大孙子一家的难处的,也从未听信过其他几个孙媳妇的念叨,认为大孙子一家有在城里吃啥好东西,毕竟他有眼看,有眼瞧,看看大孙媳妇和几个孩子瘦成那个模样,便就知道了。
虽说以往他们最是器重的就是能干有知道友爱弟妹的大孙子,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孙子和几个曾孙子平时都呆在市里,他们身边围绕着的,能见得着的都是其他孙子,这世间一长,他们很难不偏了心。
所以年节时候就是见着了大孙子一家的不如意,也总还是为着其他孙子曾孙当看不见,忽视了过去。
呼~现在好了,大孙媳妇回过神了,硬气起来了,那么,那么就这样吧。
老爷子又看了简易一眼,闭了闭眼,点头应了下来。
梁父见老爷子同意了,心下稍定,便也同意了。
“好,我同意了,大郎,你去把支书和大队长请过来做个见证,我们今天就把家给分了。”
大郎看了看面色难看的梁父梁母,又见简易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突然想起来大伯母之前说的要到媳妇娘家,还有公社小学说他们家事儿的话,当即不再犹豫,起身扒开门口的人就跑了开去。
见人走了,简易弯腰将梁建国原本坐着的凳子扶正,做了下去,静静等着大队长他们过来。
屋内众人见此,都不敢说话,不论是老爷子老太太、梁父梁母,还是梁建国的几个兄弟,以及他们的媳妇、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呼啦啦几十号人都是头一回见简易发威。
且简易之前说的话还言犹在耳,换个方向想想,如果他们是简易,这会儿说不定会比简易做的更狠更绝,是以他们相信,简易这会儿是来真的了,她说得那些话很可能真的会去做。
因此,这时候他们还真不敢放肆,只敢同身边的人小小声的交头接耳,就是那几个弟媳妇,侄媳妇有心想要开口问问梁父,分家是个什么分家法儿,却也是在这种骇人的气愤下闭了嘴,没敢问出来。
宏兴第五生产大队不大不小,想要将支书和大队长叫过来,这一来一回怎么着也得要个半个钟左右,且现下又真是吃晚饭的时候,估摸着等支书他们过来,估计都是一个钟以后的事儿了。
是以原本围在堂屋的小辈们都散了,该做饭洗衣的媳妇儿们也都去做自己的事儿去了,因此现下屋里也就只剩下四老、简易梁建国一家七口,和梁爱国三兄弟以及他们的媳妇,还有四个已经结了婚的二郎三郎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