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凰宫内,坐在上首的皇后看到鼻青脸肿的一行人,特别是盛雪也在其中,脸上伪善的表情差点端不住。

“说说吧,都怎么回事。”她憋着火,一双眼先是看向跪在前面的两个宫人。

“皇后娘娘,奴婢们有冤屈!”朝雨先声夺人,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完全看不出在寝舍里咄咄逼人的模样。

她假装拭泪,偏过头去等翘云开口,后者像是没接收到她眼神中的暗示,头也不抬。

“喂!”朝雨甚至还戳了她两下,翘云仍旧无动于衷。

盛雪就在后面,看到这一幕差点没笑出声来。

翘云明显是不想理会她,看她那副恨不得缩进角落的样子,就怕自己以前干过的坏事暴露,朝雨可好,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干的好事。

不说这后宫是皇后的天下,要是出了什么乱子难免会被人笑话,单说朝雨的攀龙附凤之心,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表面看着稳重,实际上连脑子也没长全。

盛雪暗中咂舌,双耳却没错过朝雨倒打一耙的话。

“娘娘明鉴,宫人盛雪手脚不干净,偷盗宫中宝物还拒绝认罪,不仅将教导嬷嬷打伤,还曾对奴婢动手不下数十次,伤痕深可见骨!”

见翘云装死,再想起盛雪对自己的种种,朝雨咬咬牙,还是做了这个出头鸟。

她撸起袖子,露出一条条“怖人”的伤痕,一脸凄凄惨惨戚戚:“就连先前燕窝失踪,也是她的手笔。”

听到燕窝,翘云的身子莫名颤抖了一下。

之前盛雪吃完的燕窝没及时补上,她便托了一个侍卫帮忙,当时为了博同情,就把盛雪的事讲给了他听,却没想到那个侍卫是朝雨的老情人,转头就告诉了朝雨。

本来这事瞒得好好的,现在又给捅出来,是嫌自己的命太短吗!

翘云都快恨死朝雨了,可恨后者还在义愤填膺,哭着求皇后为她做主。

“请皇后娘娘圣裁,给奴婢与翘云一个公道!”

又提她!

翘云满脸悔恨,盛雪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点都不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皇后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视线从伏地的朝雨身上掠过,随之转到盛雪身上:“你可认罪?”

“刚刚我们是被叫过来的,对吧?”

盛雪自然没错过她眼里的玩味,对此只付之一笑,说出口的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除非娘娘未卜先知,否则彩雾不会这么刚好看见我们争执的画面。”

“既然是胸有成竹,想必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娘娘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这话一出,不仅朝雨她们变了脸色,连皇后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她随即递了个眼神过去,彩雾领会,“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今日奉娘娘之命巡查膳房,却遇上这样糟乱的场面,奴婢想着后宫为娘娘所辖之地,断不能出事,这才私自冒用皇后娘娘名讳,将几人带了过来,奴婢一心为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顺水推舟:“你也是为了本宫好,但本宫作为后宫之首,就得就事论事,不能私放了你,一会自行到内府领罚。”

彩雾叩首:“多谢娘娘。”

皇后满意一笑,又将视线放在了盛雪身上,眼底的畅快一览无余:“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娘娘将我的话都堵死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盛雪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主仆俩真是演了一出好戏。

但想要就此扳倒她,还差了点火候。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朝雨。”

盛雪上前两步,火热的视线紧盯着朝雨的后脑勺,把她看得发毛:“主管燕窝炖品的事都是由翘云一手经办,要是燕窝丢失,她一定不会告诉别人,你又是怎么知道?”

“我……”朝雨身子僵了半边,不敢把侍卫的事说出来。

皇后一向讨厌宫女和侍卫私相授受,要是被她知道了自己三番两次与侍卫厮混,以后还怎么在宫里待下去啊,恐怕连小命都丢了。

不能说,坚决不能说。

朝雨的沉默被大家看在眼里,盛雪早已了然:“既然朝雨不愿意说,那就请人来说吧。”

她拍了拍手,结果半晌没有反应,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人呢?】

【快到了快到了。】

头顶有乌鸦飞过,盛雪脸上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心里却早将椰生骂了个狗血淋头。

幸好椰生没让人失望,凭着身份将侍卫正大光明地领了进来,一群人伸长了脖子,就连皇后也好奇盛雪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

跪在最前面的朝雨看清侍卫的全貌后脸色大变,手脚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这位是负责后妃宫苑安全的侍卫之一,姓林,朝雨应该认识他。”盛雪将话头引向已经不敢抬头的某人那,林侍卫早被授意,想要上前却被几个婆子拦了下来。

“皇后恕罪,小人与朝雨早已互明心意,定了终身,还请娘娘放我们一条生路!”林侍卫跪地恳求。

“你说谎,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朝雨咬紧牙,尽可能忽略男人惊愕的目光,连滚带爬到阶下,不停磕头,“奴婢怎敢私自和侍卫接触,盛雪拿奴婢清誉胡乱说事,还请娘娘明察!”

“你说你不认识她,那为何你的贴身物品会在他房间里?”朝雨刚要开口,盛雪抬手阻止,“你别说是他捡到的,论谁也不会把陌生人的东西压在枕巾底下。”

“你!”朝雨眼底简直能喷火了。

“哎~还没完。”盛雪压根不给朝雨喘息的机会,掐点结了她的话头,悠哉悠哉上前,将怀里的包裹递给彩雾。

“这是从朝雨房间找到的东西,看东西的材质是十几年前的货,因为被保管得很好,所以没什么损坏。”

彩雾打开包裹,将里面所有的金瓜子倒了出来,并把包好的嵌宝华胜交给皇后。

“朝雨说我是小偷,可这些东西貌似也不是你一个膳房宫女能够拥有的,你怎么解释?”盛雪说的每一句都在皇后的雷点上蹦跶。

皇后摩挲着上面的花纹,看向朝雨的眼神中有了狠厉。

若是其他,她可能还不会这么生气,偏偏是嵌宝华胜,宫里的人谁不知这件宝贝的贵重。

当年宝贝丢失,皇后差点没把整个彩凰宫翻过来找,结果竟然在一个小小宫女手上,藏了这么多年。

“至于伤口……”盛雪一把握住女人的胳膊,不顾她的挣扎,用手擦了擦,“你倒是做足了功课,早想着来彩凰宫告我一状,不知这欺上瞒下的罪行,娘娘该怎么判呢?”

伤口一擦就没,盛雪也没手下留情,痛得朝雨直冒冷汗。

皇后自然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以前盛雪的遭遇,她本就不喜欢盛雪,自然不会去关心,但如今事情落到自己头上,绝不能再放任不管。

她将华胜交给彩雾,自己从座椅上慢慢起身,华贵的凤袍拖曳到三米开外,带动着冠上流苏晃动,一步步向朝雨走来。

盛雪默默让出了位置,时刻关注着上首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