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并没有回应一旁静月的话语,现在她的心绪全然被眼前这个躺在地上的少年所吸引。

眸中除了怜惜的神情外再无其他。

只见倒在地上的那个少年,因为刚刚才遭受过一阵凌虐,发丝已经凌乱,在灯火的照映下,血迹和泥污覆着在上面。

南絮就算现在完全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面庞,但大致也能猜到是何种的境况。

情况一定很不容乐观。

刚刚的那些混账东西真是便宜他们了,她若是知道反派所遭受是这般非人的折磨的话,她说什么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看样子,地上的少年现在应该是陷入昏迷了,根本不会回应她的话了。

南絮在心中如是想着。

但是躺在地上的那人其实并未完全昏迷过去,夜玦本以为今日还会是一阵毒打。

谁知后来,就听到了一辆马车驶来,后来,一道温婉轻柔的声音问他,愿不愿意跟她一同回去。

当然除了那道声音外,他还听到了一道劝阻的声音。

也是,像他这样的人,从小到大,不是在被凌辱就是在被无数次地抛弃。

对于这个世界,夜玦的心中只有恨。

他对于这个世界其实没什么留恋的了,但是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就算是死,也要带着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一同下地狱。

不死不休、至死方休。

从来没有人向他伸出过援手,今日这种情况他遇见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他自己一个人面对,本以为今日也会如往常那般,谁知竟有人相救。

迟迟未得到对方的回应,此时南絮的心中有一个极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滋生出来。

难道她终究是来迟一步吗?对方不会死了吧?

这般想着,南絮缓步走上前,来到那个少年的跟前。

刹那间,地上倒着的少年也缓缓将头抬起来,一时之间,二人四目相对。

南絮正好就看到了一双暗红色的瞳眸,她还从未见过这般瞳色的人,不免地,眼中划过一抹错愕之意。

不过很快便被高兴的神色所覆盖,太好了,那个少年并没有死。

对于南絮眸中神色的变化,夜玦是清清楚楚的尽收眼底的。

一时他身上原本弥漫开来的戒备减轻了些许。

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有一个人在见到他异于常人的瞳眸后,眼中不再是恐惧和嫌恶之意。

一时,夜玦不免呆愣在那里。

“你还好吗?我带你回去疗伤吧。”

南絮声音温婉地同对面之人说着,没有立刻得到回应,她也没有着急,依旧温柔地问着。

那阵阵轻柔的问候如同潺潺春水般,沁润着夜玦的心,亦如同春风抚境般浸润着他的心扉。

“好。”

夜玦在回应完这句话后,下一刻就对上一张笑靥如花的笑颜。

其实在应下这句话后,连夜玦自己都觉得诧异,他一向是戒备心极重之人,面前之人虽看上去无害,但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保证到底是好是坏呢?

若是往常,只要是在不死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对任何人放下戒备之心的,但没由来的,在面对这个少女时,他第一次放下了戒备。

许是对方的看向他的神情太过柔和,其中还饱含着极其浓重的怜惜之意,夜玦头一次彻底放下了警惕,昏迷了过去。

……

等他再次醒来时,周身全是温暖之意,再也没有以前的寒凉。

夜玦一时之间,双眸陷入一片迷蒙之色。

约莫片刻后,他眼中才恢复一片清明,瞬时,他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四下望去,皆是温暖舒适的布局和装潢,他刚想起身,抬手间就注意到了自己手上所绑的绷带。

身上其他的伤口皆是被处理过的,虽然身上会有捆缚感,但是过往的伤口不再那么难受。

很温暖。

就在这般想着,夜觉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道身影。

昨晚,那个女子救下了他,而他还不知道她是谁,自己现在又身在何处。

不急,想来很快就会来见他了,毕竟谁也不会留一个捡回来的人待上许久吧。

就这样,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三日,虽说在这些天里,他被照料得极好,每天一到换伤药之时,就会有下人来给他换药。

他依旧还是那个他,面上一片冷然冰冷,白府内的下人见这人虽长得俊美非凡,但却不好相处。

尤其是在见到对方的那双暗红色瞳眸时,他们无一不是退避三尺的。

对于他们的反应,夜玦早就习以为常。

一时之间,这三日就是下人们无声的来给他换药、来给他端来一日三餐。

起初,夜玦也是没有主动上前搭理的。

既然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是有利无害的,他为什么不在这里多待上几日,顺便等着他想见之人。

但是这么一等,就是三日,那日救他之人并没有来见他。

夜玦心中像是被放了一个什么东西一般,他心中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

问她,为何当日要对他出手相救,为何不害怕他瞳眸的颜色,为何要待他这般好?

当然,他最最想说的还是谢谢她,谢谢她出手相救,谢谢她让他在这冷寒的世间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请问你们家小姐呢?”

夜玦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这日,他主动开口,问起来给他每日送药的那个小侍。

小侍在乍听到他开口说话,心中感到些许诧异。

原来他是会说话的,这么多天以来,他从未听见对方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在那里坐着。

惊诧过后,听清楚对方话中的意思后,那名小侍眼中划过一抹悲痛之意。

“小姐她……哎……”

在听到对方终于谈论起他想见之人时,夜玦的心中原本是高兴的,但是这个情绪刚一产生,随之而来的就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尤其是在看到对方眼中那抹化不开的悲痛时,夜玦直接就握住了他的衣领。

“说清楚,她怎么了?”

夜玦的动作太过突然,小侍直接被吓了一跳,再一想到初见这人时的一身血迹,他不敢再悲痛半分,口中断断续续的说着。

“小姐,小姐她自小体弱,这些年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将养着。

前几日刚大病初愈,大夫说这一劫算是挺过去了,本以为一起都会好起来的,谁知那日晚间回来后,刚一下马车就又病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