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俏俏一时摸不准,也不敢直接回话。
她模棱两可地说道,“大娘,您好。最近我在照顾木木这孩子。”
老太太来回打量着林俏俏,大概是看她胖胖的长得憨厚,不像是坏人,老太太主动拉起了林俏俏的手。
“姑娘,你是红娟的亲戚?木木他爸爸有段时间没来了。也没个信捎来,他不会出事了吧,还是忙的抽不开身?”
老太太的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既担心又隐含期待。
林俏俏一时有些语塞,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孩子他爸已经不在的消息告诉老太太,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最难受的。
但是纸包不住火,这个事情老太太总有一天会知道。
而且既然孩子还有亲人在,这也是一件好事。
林俏俏理了理思绪,对老太太说道,“大娘,我叫林俏俏,你叫我俏俏就行。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们进屋聊?”
老太太听到林俏俏这个要求,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就被抽走了,她木愣愣地点了点头。
老太太的声线瞬间就嘶哑了,她说道,“跟我走吧。木木,咱们回家了。”
说完,老太太仔细地拉着孩子,蹒跚着往前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孩子就停住了脚步,他定定地看着林俏俏跟上后,把另一只手放进了她掌心。
老太太家在三楼,在这栋六层的筒子楼里是个非常好的位置了,看的出来家庭条件还不错。
林俏俏纳闷了起来,既然那个沈鹏家里有这条件,为什么他们一家三口会住在村里那个土房子。
突然,林俏俏电石火花之间想到了之前村里那几个大婶的闲聊。
红娟和这个沈鹏是私奔的,要么当年是沈鹏家里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
一进屋,老太太就把孩子安置到了客厅里,给他拿了一碟子大白兔奶糖,又找出来一块七巧板给他玩。
安顿好孩子,老太太拉着林俏俏进了卧室,她把房门反锁了。
老太太直接问道,“俏俏姑娘,你跟我说实话,我家沈鹏是不是出事了?”
林俏俏让老太太坐到床边,蹲下身子,话头在舌尖绕了几圈才说出来。
她回道,“大娘。我是偶然到了村里,听说木木他爹前段时间意外走了。然后,红娟大姐雇了我照顾孩子。”
老太太的眼睛霎时就红了,浑浊的泪水顺着她满是皱纹的眼角蜿蜒而下。
她哽咽道,“你知道沈鹏是怎么没的......”
林俏俏迟疑道,“大娘,我不太清楚。听别人说,他是大晚上去了山里,失足了。”
老太太双手捂住脸,如失去幼崽的雌兽一样呜咽出声。
林俏俏没有说话,只是从房间角落的洗脸架拿了一块毛巾,默默递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哭了好一会,才渐渐止住声音。
她接过毛巾掖了掖眼角,规规整整地把毛巾叠好放在膝盖上,这才开口说道,“这都是命啊。木木他妈现在在哪?”
“额。”林俏俏顿了顿,没了下文。
老太太垂下眼眸,呼出一口浊气。
她轻声自言自语道,“该是跑了吧。”
林俏俏没有接话,她注意到这个卧室里没有其他人的生活痕迹。
她引着老太太转移思绪道,“大娘,就你自己住吗?”
老太太微微颔首,艰涩地说道,“家里早就只剩我这个老婆子了。我家那位在沈鹏三岁的时候就牺牲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儿子拉扯大......”
林俏俏看这个老太太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看上去不像个恶婆婆,也不知道当年红娟和这个沈鹏是怎么回事。
但是林俏俏一想到红娟的为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以红娟那性子,正常人应该都跟她处不下去。
屋里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林俏俏说道,“大娘,现在天已经不早了,我去集市买点菜回来,晚上我们在你这对付一顿成吗?”
老太太哑着嗓子道,“别忙去买,家里还有菜和腊肉。你出去陪陪木木,我去做饭。”
“大娘,我去做吧,你看我这两天在门口摆摊,生意可好了。尝尝我的手艺。”林俏俏按住了老太太的手,自告奋勇。
老太太听到这话,加上这会确实也没什么心思,便也不再推辞。
她起身站了起来,领着林俏俏到了厨房。
老太太从厨房出来后就坐到了孩子身边,目光所及都是孩子的一举一动。
她看着眼前的孙子,丧子之痛仿佛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只是一想到她那个苦命的儿子,老太太眼里又弥漫起了水雾,她连忙别过头去,没敢让孩子看见。
不多时,厨房里传来了一阵阵香气。
孩子抬起了头,把手里的七巧板放了下来。
老太太见状,开口问道,“木木,这个姐姐对你好不好?”
孩子看向老太太,微微歪了歪头,像是没有听懂她的话。
老太太强撑着牵了牵嘴角,说道,“我瞧着你比之前胖了些,看来这丫头对你挺好。”
林俏俏就着厨房里不多的食材,简单蒸了一大碗鸡蛋蛋羹,切了一小块腊肉和白菜炒了,再做了个青菜豆腐汤就完事了。
不过,林俏俏也不会占老太太便宜,她偷摸放了一块钱在鸡蛋罐子里,算是这顿饭钱。
林俏俏手脚很快,没过半小时,晚饭就摆上了桌。
三个人沉默地吃着晚饭,林俏俏把蛋羹给一老一小分了分,这个容易消化,适合他们吃。
老太太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两口鸡蛋羹就放下了筷子,孩子倒是吃的很香。
吃完饭,林俏俏顺手把碗筷收拾了洗好,便提出告辞。
老太太当着两人面问孩子,“木木,待会别走了,以后就留在奶奶这里好不好?”
林俏俏心里顿时又酸又涩,但是她没有立场阻止人家祖孙团聚。
林俏俏故作轻松地说道,“乖乖,奶奶是你的亲人,这里条件也比咱那边好。要不你就留下陪奶奶吧,赶明儿我把你的衣服拿过来。”
林俏俏这话一出,孩子的眉宇间立即凝起了一层郁色,小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他的目光冷冽,像是被抛弃的独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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